圆桌话题 | 黄佟佟：蔡少芬的完美复仇
2014年4月13日，香港，张晋凭借《一代宗师》“马三”一角，获得第33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妻子蔡少芬当场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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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黄佟佟
第33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还蛮闷的，像一场《一代宗师》的表彰会，里面最感人的一幕不是子怡夺后，亦不是家辉称帝，而是重庆小伙子张晋得到最佳男配的那一瞬间。
小小武指在这圈里兜兜转转这些年终于在40岁逆袭成功本身已让人感慨莫名，而在台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妻子蔡少芬则更加抢戏，前尘往事如云烟，但凡懂得这位曾经的美少女一路跌荡起伏的凡尘路，这一刻也百感交集、哽咽难言。
如果用亦舒的笔来写，蔡小姐的故事多半要比喜宝更狗血，喜宝遇上糖心爹哋原是要“很多很多的爱和很多很多的钱”，而蔡小姐的故事里似乎还多了一些其他：一个嗜赌如命的母亲，一位碌碌无为的哥哥以及一段颠沛流离的童年。这听起来像旧时代姑娘们常常用来骗人的旧桥段，可是偏偏就真的发生在蔡小姐人生里。
中学未毕业，她已经要出来赚钱养家，15岁的姑娘卜卜脆，17岁已然出落得艳冠群芳，是当年港姐的大热，最意气风发的一幕发生在18岁生日那天，丽晶酒店一掷百万豪侈的生日派对震惊全港，18岁的天之骄女穿着鲜红裙妆化着浓艳妆容高举酒杯，那一刻的人生似乎鲜花满地，前程如锦，哪里顾得上那身后纷纷扰扰的流言。
传说中幕后的男人正是香港赫赫有名的明星狙击手，猎艳名单上群星闪闪，李嘉欣关之琳洪欣袁洁莹……可年轻漂亮、涉世未深的少女孩哪里知道人生的艰险，温存与关心，房子与珠宝，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来问谁能抵抗得了。
比起那些人，蔡小姐似乎更有资格被人们原谅，2000年她公开记者招待会与母亲断绝关系，人们才知道原来她瘦弱的肩膀还过的赌债有上千万，她哭得肝肠寸断，离十八岁才不过十年，就懂得人生真难。不省心的母亲，不顺遂的感情，前路茫茫的人生，要到很多年以后她才承认有几年特别不开心，“有过自杀的想法”。
可是有什么办法，依然要“好好活下去”。可以看到的事实是，履历表从1990年代中期以后开始忙碌：周星驰电影里的铁扇公主；无数TVB剧集里坚强独立的都会女子；香港八卦杂志言之凿凿的六年包养……
蔡小姐从来没有承认过，惟一承认过的恋情是1999年遇上同命相怜的吴奇隆，恋情延续到2002年无疾而终。轰轰烈烈的爱情经历过，她开始笃信宗教，找寻内心依靠，也是时机凑巧。
新世纪之初流行北上揾真银，TVB花旦在内地的电视市场有很好的价钱，她遇上张晋的时候刚好到了三十岁关卡。谁也不看好他们这对名气相差悬殊的姐弟恋，她是经历沧桑的香港名女星，他是一穷二白的内地穷武生，可是爱情到底发生了，2008年两人在200人的见证下结婚；2011年生下长女，她骄傲于自己的新头衔，跟所有的人说“我现在是张太”。
婚姻生活有争执有起伏，但她有着基督教女子的忍耐与贤惠，郁郁不得意的男人会发脾气，“只有你一个人欣赏我有什么用”。可是，到最后他发现就算全世界只得一个人欣赏你，你也值得走下去。他们一起走过水银灯下说不尽辛酸的岁月，都明白那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忍，千万人过独木桥，凭什么是你，一切都是运气。
谁料到当年为章子怡当替身的男人，在若干年后可以和她配戏；谁料到一名不文的小演员，最后可以得到金像。人生多么无常，难怪她要打扮得那么靓，因为这个男人是她看中的；难怪她要哭得那么惨，因为他的成功无疑有着双倍的扬眉吐气——如果你知道她走过一条什么样的辛酸路，你就明白那眼泪的份量。
懵懂时代里，女孩子们以为拥有梦寐以求的容颜就等于拥有春天，可是要到多年以后，才明白幸福的来到可真不容易。
谁年轻时没有糊涂过，虚荣过，轻飘过，执着过，心碎过，只有最有勇气的人才能选择从头开始。从幻想的云端降落泥泞地面，走一条最漫长又最艰难的尘世路。
《圣经》里说有福的人，必得活得像一棵树——不寄望他人，牢牢里扎根在生活的洪流里，不疾不徐，不曼不技，按时开花，按时结果，叶子永不枯干，风雨中才更见翠绿。
【作者简介】
黄佟佟，腾讯《大家》专栏作者，娱评人，著有《最好的女子》《最爱的男子》《傲慢即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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