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当地时间2014年9月29日，日本东京，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众议院发表施政演说。据媒体报道，他在演说中十分罕见地表示要与中国建立“友好关系”，这或许是他希望改善中日关系的积极信号。CFP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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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到底该不该见安倍晋三》
文/蔡孟翰
下周一11月10日APEC年度大会为期两天，即将在北京开办，中日两国虽然近日接触频繁，层级越来越高，日本前首相福田康夫还为促成中日两国领导人会谈，在过去几个月内已经两次奔波到北京，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尽管如此，中日两国领导下周APEC大会期间会不会举行会谈，目前仍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楼，还不是白纸黑字。但这些蛛丝马迹，却也是中日两国自从日本2010年9月7日在钓鱼岛领海扣留中国渔船船长事件，2012年9月12日将钓鱼岛国有化后，最具有寒冬回春征兆，因此，不少人认为“习安会”举行势在必行，问题只是何种形式：坐着还是站着？时间多长；15分钟抑或是30分钟以上，种种猜测在主观上客观上，均乐见习安会能顺利举行，以为这是东亚安全局势化危转安的契机，中日关系可以再度回归正常。
从日本安倍这里的角度来看，在北京举行APEC大会期间，中日举行不管是何种形式的高峰会谈，本来就在计算中。早在2012年12月安倍甫上台之刻，安倍身边智囊在一些公开场合如电视节目上，就不讳言说2014年11月APEC北京大会时，就是中日两国领导人会谈最好时机，中国作为APEC北京大会主办人，尽管不愿意也不得不见面，这是基本礼仪，也攸关中国的面子问题；如果中国拒绝与安倍会谈，那国际上就知道中国是一个很没有风度，不知国际外交礼仪的国家。因此，这个给中国穿小鞋的时间表，安倍的智囊一开始，就纳入他们全盘的大战略考虑中，而不是孤立偶发的一件事，在他们眼里，习安会的举行便是日本大战略转型第一阶段的完美句点；证明安倍的对中策略成功，证明中国吃硬不吃软，证明只有通过势力均衡才能控制中国暴走，进而确保日本与东亚的安全，习安会是宣告安倍外交胜利的时刻。
在安倍智囊策划的大战略，一言以蔽之，就是积极面对中国崛起的挑战，锁定以中国为头号外在威胁，在亚洲重新建立新的势力均衡体系来抗衡中国，因此日本在国防、外交、内政、经济等方面需全面调整，因而必须陆续提出一些法案相互配套，应付中国这个眼前明确的威胁。从成立日本版的“国家安全会议”（NSC），将原来分散的国防外交决策过程集中在总理官邸，到通过钳制言论自由的“特定秘密保护法”，再到以内阁阁议重新解释宪法第九条，进而解禁集体自卫权与重新修订《日美防卫协力指针》，让日本自卫队可以在日本国土领海以外，不分前线后线，与盟军或准盟军一起行动，一起对付可能的共同敌人。
（资料图：当地时间2013年12月26日，日本东京，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到靖国神社参拜。这是安倍晋三在两次任期内的首次参拜，也是继2006年时任首相小泉纯一郎后，再次有在任首相前往参拜。CFP供图）
此外，安倍去年12月到靖国神社参拜是一个精打细算的时间点，除了对他的支持者有所交代，凝聚日本右派的团结，同时一了多年来的心愿，弥补在上次2006年安倍第一次当总理时没到靖国神社参拜的痛恨，更是利用参拜后中国韩国必有的反弹，借力使力，为上述三个法案的成立，实行与辩护推波助澜。这个时间点与今年11月北京APEC大会相距约11个月，届时由于人们的印象已非记忆犹新，中国对安倍靖国神社参拜的不满便会冷却许多，对于APEC期间的习安会不会造成太大的难堪阻碍。
在经济方面，安倍打破上次十年多前小泉时代政冷经热的矛盾状况，鼓吹日本企业到中国以外地方投资，达成政冷经也冷的状况，试图以此挟持中国。根据日本贸易振兴会（JETRO）的统计，2012年日本对中国的直接投资是134亿7千9百万美元，安倍执政一年后的2013年掉到91亿4百万美元，今年2014年前两季加起来才仅仅29亿4千3百万美元，现在看来会比去年的投资额起码少20亿到30亿美元。
于此对照的是日本对亚细安四国（泰国、印尼、马来西亚与菲律宾）的直接投资显著提升。在2012年，对亚细安四国的直接投资，总投资额不过是63亿9千7百万美元，是日本对中国直接投资额度的一半不到，隔年2013年，安倍上台一年后，中国与亚细安四国异位，日本对亚细安四国的直接投资额暴增到165亿8千7百万美元，几乎是同年对中直接投资额的两倍。2014年前两季，日本对亚细安四国的投资额已经达到51亿，也几乎是对中投资额的两倍多。日本的想法是，在中国以外投资，不但分散风险，更可以借此警告中国，日本不是好惹的。如果中国需要日本投资，中国必须好言相对，确切保护日本企业在中国的投资。中国表达善意，可以从在APEC与安倍会谈做起。
除了今年7月以前上述的法案均已通过，在经济方面的“惩中”，业已神速奏效，于是安排11月习安会的外在环境，已经水到渠成，接下来则是开启人情攻势与密室外交。在中日国交正常化的过程，中国方面觉得从人情与密室外交获益不少，尔后20多年的中日外交也在这个模式下，顺利展开，直到小泉上台后，才有所改观。同样的，日本过去从通过此种外交模式获益也不小，从钓鱼岛主权问题，战争赔款问题，到历史认识问题，日本在“大义名分”上皆未吃大亏，都不需要白纸黑字，往往私下保证，局部让步或花钱消灾，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次日本也想要如法炮制，与中国重温旧梦，再用人情攻势与密室外交，原则上不妥协，实际上方便行事，相安无事为宜，企图让习安会如预期举行，这对近来安倍逐渐低落的民调，有大幅拉高的功效。
总而言之，日本安倍政府在一切就绪的情况下，好整以暇，将球（难题）丢到中国这里，看中国如何回应。中国从一开始就已经陷入“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的窘况，难以自拔。这不是一时的错误，这是多年来对日政策与东亚大战略长年未到位的苦果。所以，现在需要的不是自圆其说，而是痛定思痛，从东亚大战略的角度着手，面对眼前的难题，深思未来，谋定而后动。首先，解决当下这个难题，可以先将球再丢回给日本，约在明年某月二次世界大战结束70周年光明正大举行中日韩高峰会议——以史为鉴，志向未来。
关于作者
蔡孟翰，腾讯·大家专栏作者，出身南朝，学本洙泗，志在天下，浪迹四海，思想既东且西，观点亦左亦右。目前委身于日本某国立大学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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