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笑话:阿姨改变了中国
这是大家之选的第13篇文章
今日出品方:冰川思想库
本文作者:张明扬
早晨一睁眼,经常有一种私营老板的压力与幻觉:啥都还没干,已经欠了员工一万多工资。
我住在上海,双职工家庭,家中有两名阿姨。张阿姨虽然只是每天三小时的“钟点工”,不住家,但跟了我们家六七年了,算得上忠心耿耿,每月给她3000元左右;李阿姨是今年春天新来的,学名“育儿嫂”,是全天候带宝宝的住家阿姨,一周六天,一个月7500元向上。
我家的生活状况想必很多人都曾经或正在经历着:出于经济原因及事业追求的综合考量,刚刚生了孩子的老婆产假结束后就重回职场,而且还挺忙;如多数城市白领一样,结婚偏晚,生孩子更晚,双方父母因年龄原因难以单独承担带孩子的任务;更尴尬的是,我们这一辈人的家务能力普遍在退化,而家庭事务却在各种“军备竞赛”中逐步升级,没有阿姨参与的话,很多家庭就要停摆了。
所以,我家必须得接受这样的财务压力:生完孩子后不仅有奶粉钱尿布钱,还多了一笔阿姨钱。对于家庭财务状况的唯一好消息是,刚生完孩子请的是传说中的“月嫂”,两个月三万,之后换的“育儿嫂”基本上等于打了个对折。
自从有了两个阿姨之后,我和老婆达成了一个秘密共识:尽量不在家公开谈论家庭财务状况和大额消费,特别是涉及到家中有大额进项,以及发生了某种“奢侈”消费时。
原因也很简单:我们非常担心家里的阿姨受到 “炫富”的刺激,要么催生加薪的欲望,要么产生某种仇富的阶级情绪,误伤了并不富的我们。
劳资
阿姨,在一二线城市,可能已经是中产(白领)家庭的新标配了吧。就如同你始终炽热的加薪梦想一般,阿姨的加薪诉求也是一个标准动作。
以我十年左右的阿姨雇佣经验来看,阿姨的加薪幅度每年几乎都在10%左右,我眼睁睁的看着阿姨时薪从12元一路上涨到了目前的30—35元。
以我们家的育儿嫂李阿姨为例,她在我们家的月薪是7500元,相比城市白领,这笔钱有两个特点。
第一,李阿姨的钱几乎是“净所得”,不需要房租水电,也不需要饭钱,更不需要交纳个人所得税。2016年,北上广深这四大一线城市的职工月平均工资分别为:7706元、6504元,6952元,7480元,从账面上看,大致和阿姨居于同一水平。但考虑到高昂的房租与饮食支出,3500元以上即要纳税的个税基准,一线城市白领,特别是外地籍白领“净所得”恐怕连账面上的一半都不到。也就是说,一线城市(外地)白领的月均“净所得”还顶不上阿姨的一半。从这个角度上而言,阿姨的收入是“高”的。
第二,这对城市白领倒是个好消息。李阿姨虽然豁免于个人所得税,但白领所拥有的各种社会福利(五险一金)她也享受不到。也就是说,李阿姨的7500元是一笔经不起任何考验的收入,医疗和养老是未来绕不开的话题,而住房公积金可能是一个更为奢侈的概念了。从这个角度而言,阿姨的收入又不能算是“高”。毕竟,阿姨的职业生涯并不算长,黄金工作时间是40—50岁,太老了干不动,太年轻会因为缺乏经验以及某种不可描述的原因不被雇主接受,吃的是一个“中年饭”。
这两点可能过于宏大叙事了。对我这样的家庭而言,阿姨加薪虽然并不是不可接受的,但是,这无疑是一笔与日俱增的负担,就我的家庭核心利益而言,我们最担心的并不是阿姨那并不平缓的年度“加薪曲线”,而是一笔受刺激而产生的突然加薪要求,以及如若不果而带来的“愤而辞职”。
刺激哪里来?我家这样的“言论管制”恐怕起不了太多作用。以我的观察,阿姨作为一个群体虽然没有建立有形的工会,也没有如港府那样为菲佣设立一个“政府指导价”,但她们已经形成了某种无形的“加薪共同体”。
阿姨的社交网络其实非常有效,线上线下都没落下。老乡是阿姨间的强关系,她们通常会有各种功能的老乡微信群,一名新进城的阿姨要依靠老乡网络来找工作,站住脚后就开始互相比较各自的福利与收入,切磋加薪的各种技巧,雇主小气就被吐槽,雇主大方则作为案例研究如何多“规训”几个出来。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了强大的老乡同业网络或微信群,阿姨在劳资谈判中处于某种既有证据也有后手的优势地位:我的某某老乡拿了多少钱,我们能力和工作范围差不多,所以……明年给我加500,这是友情价,我老乡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工资高不止500的活,要不是看在我们相处不错,我早就答应他们了。
在线下,阿姨还可以重新激活邻居这个在城市生活中渐渐过时的概念。阿姨每天都有一段或几段下楼遛娃的时间,她们在这段时间内通常都是“扎堆”的,孩子们一起玩,她们也在一起聊聊各自的薪水和福利,好像是本小区阿姨的工会聚会。这对雇主的杀伤力更加精确,阿姨们对本小区的各种收入情况摸得门清,并且还抱团;而互相不熟悉的雇主们呢?当我前一段时间面对着阿姨说某某邻居家阿姨薪水多高的情境时,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有陪着笑脸,还有什么能比邻里间的“在地”薪资比较更有说服力的了?
这是一个我生活中多次发生的场景,阿姨要求加薪时不太喜欢单刀直入,还是温情脉脉的以“邻居阿姨”“我的老乡”为切入,如果你顺水推舟自然皆大欢喜,劳资一家欢;但万一你过于迟钝或者是想装傻混过去时,阿姨下一次的加薪要求将是很直白的,如此双方都会觉得面子受损,口角发生就是一拍两散。
我想提醒每一位正在使用阿姨的雇主,千万别任性,有一个事情或许可以让你清醒下来:根据“58到家”提供的一份数据,北京上海阿姨供需比约为1:5,这是一个非常不平衡的卖方市场,用“阿姨荒”来形容并不为过。
也就是说,在阿姨加薪问题上,你几乎是没有博弈能力的。
不过,仅仅是加薪可能还不够,我们的白领家庭之间正在爆发着“阿姨福利竞赛”。这种福利当然不是我们习惯的“五险一金”,但也有我们习惯的“国家法定休息日”,不休可以,拿加班工资来。在一线城市,阿姨们之间甚至会攀比讨论“出国福利”:雇主今年带我出了几次国?去东南亚的被去日本的鄙视,去日本的被去欧洲澳新的鄙视。
我家亲爱的阿姨们,不是小张不带你们出国,小张自己也好久没出国了。
对于阿姨的加薪传奇,我们甚至可以由此产生出某种对市场的崇拜:没有工会,没有“政府指导价”,没有统一和标准化的收入制度,但阿姨们就是生生建立了一套效率堪比外企的加薪机制。
阶级
刚生孩子时,我们家曾用过月嫂:王阿姨。
王阿姨身上带有某种平等主义的神秘气质,和我们家的关系迥然有别于我经历过的任何阿姨。或许也有身为月嫂的特殊原因,她总是喜欢拿出一种理论权威的状态,对我和妻子,对我们父母的不熟练育儿行为和理念持居高临下的批评态度,有意无意的在营造一种气氛:“我们不是雇主和阿姨的关系,我们是专家和育儿小白的关系”。
她想刻意释放的那种感觉本身自然没错:我们是平等的。但事实是,她的存在让我在家感到了巨大的压抑,甚至有“这个家沦陷了”之感,而我的母亲虽然当时没说什么,事后愤愤不平对她发出各种声讨中的最强音:她以为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吧!
但平心而论,王阿姨过于强烈的“主人翁精神”也决定了她的确是认真负责的,对孩子也是尽心尽力的。更何况,按照阿姨界的“潜规则”,只要你不打算开掉育儿的阿姨,她的一切非原则性问题你都必须忍,谁都怕自己的孩子成为被“报复”的对象。
所以,我忍。
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和王阿姨当面撕逼的是我们用了多年的钟点工张阿姨。张阿姨在我们家一直习惯喊我“先生”,喊我妻子“小姐”,说实话,我也没多想,但的确还被叫得挺舒服的。但这样的称呼在王阿姨看来是非常“不平等”的,有损于阿姨整个职业的光荣,因此她就犹如劳工领袖一般用棒喝的方式“启蒙”张阿姨:“你干嘛要喊她们‘先生’‘小姐’,像我一样喊‘小张’就好了”。谁料张阿姨对此种工运风非常不屑,反唇相讥称:“你想喊啥都可以,但你不还是和我一样,就是一个阿姨嘛”。
作为“劳工领袖”的王阿姨虽然碰了壁,但更奇妙的是,紧接着,她又以一种完全相反的阶级人设——“拿摩温”(工头)与张阿姨发生了碰撞。王阿姨的话大概是这样的:“去,那边的地怎么没扫”,“今天的菜搭配的很有问题嘛”。在王阿姨心中,月嫂大概是阿姨中最最高级的,天然带有管理钟点工的神圣权力。或者说,所有阿姨生而平等,但有些阿姨比其他阿姨更平等。
《蛇蝎女佣》剧照
几个回合下来,王阿姨的高人一等指手画脚很快就收到了效果,心灰意冷的张阿姨竟然向我们提出辞职,潜台词无非是:新人换旧人,你们觉得她更重要,你们不需要我这个老臣子了。
我们几经权衡,还是决定挽留老搭档张阿姨,没有加薪,只是说了几句让她放心的话:王阿姨很快会离开我们家,只有你才是我们最贴心的阿姨。看来,劳动者并非天然会联合起来。
我想,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家庭应当没有什么“主仆”一类的不平等观念,在人格上大多也很尊重阿姨。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国人那种对“服务性”职业特别是“家政服务”职业的某种轻视也是根深蒂固的,在阿姨与雇主之间,还有着某种没有阶级的阶级矛盾。这或许也可以部分解释,为何在阿姨收入高攀的今天,城市无业中年女性为何始终没有大量入场,让“阿姨荒”愈演愈烈。
在很多阿姨进入这个行业之前,她们对于城市中产家庭或许是有一种拔高式的浪漫想象:他们有文化有本事,才能挣这么多钱,比我们强太多了。
但以我的亲身经历而言,这种想象在阿姨们真正进入城市家庭之后会发生一些微妙的改变。她们会发现:那些有文化有学历的男主人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在自理能力和家庭事务上存在着严重短板;那些衣着光鲜的职业女性也并非无所不能,家庭与工作的两线作战让她们疲于奔命,有文化这一点至少在表面上并未起什么大的作用。
那么问题来了,阿姨们或许会这样想:既然这些城里人并非如之前想象中那么有本事,那么,他们凭什么挣着比自己更高的收入,翘着二郎腿心安理得的在一旁看着她们劳动。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城里人?
这很可以理解,毕竟,阿姨和雇主的唯一共享场域是家庭:而这恰恰是阿姨最擅长的领域。她们无从知道雇主们在单位是如何苦逼,回家的享受和葛优躺是大战后的喘息;她们也无从知道,在家庭事务上表现平平的雇主们,在工作上或许是光芒四射举重若轻。
阿姨们也不需要知道这些,这也远算不上什么阶级矛盾。阿姨们的这些观察与结论经过线上线下的交头接耳后,得出的最终结论惊人的一致:我们的能力不比他们差,我们理应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我们要加薪。
这难道不是一种很模糊的阶级群体意识么?
《蛇蝎女佣》剧照
进城
我曾和阿姨开过一个玩笑,这个玩笑对一线城市的阿姨们或许是普世的,“阿姨,我觉得你真幸福,你们的工作环境是动辄上千万的房子,呆在里面的时间远比我还长;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一整套的进口厨具,最大的使用者也是你。你说,你幸福不幸福?”我还说过一句阿姨或许听不太懂的诗:“久居豪宅者,不是买房人”。
这或许可以算是一种资方对劳方的“洗脑”,我家的阿姨也似乎听进去了,或许也对我们家和她的工作增强了道路自信,但这也当然不妨碍她的加薪梦想,那是另外一套逻辑。
玩笑归玩笑,但我始终非常相信:阿姨是农村中年女性进城安家的最佳职业。与服装女工厨房洗碗工相比,阿姨的工作环境好太多了吧;还有多少职业如阿姨这样处于如此压倒性的“卖方市场”;我甚至认为,阿姨不仅仅是一个体力劳动的职业,也是一个创意产业,她对这个家庭事务的深度参与,她对育儿的独立意识,又有哪一样不可以自由发挥呢?
一言以蔽之,阿姨可以帮助农村女性进城就业时规避《摩登时代》式的呆板流水线,远离富士康式的劳资紧张关系。
对于大多数农村女性外来务工者而言,她们即使进入这个城市,也难以进入城市的真实生活,难以进入城里人开放与封闭兼具的世界。很可能在很多年后,她们在心理上仍然与城市格格不入,难以在心理上做好城市化的准备,难以学习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
但阿姨或许是一个答案。在我们家呆了很多年的张阿姨,她几乎一开始就学会了和城里人打交道的所有方式,学会了不卑不亢,从心理上接近了熟悉了城市生活方式。前几年,张阿姨在上海嘉定还买了套小房子,坚定地决心融入城市生活。
在张阿姨看来,她来我们家最大的收获是:和我丈母娘学会了打新股。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被套牢的股票还有这项功能,听起来很复杂的打新股原来就是举手之劳。中了几次签之后,她将这项神奇的技能告诉了其他老乡。
去他的信息壁垒,去他的信息不对称。
我也恍然大悟,难怪现在中签越来越难。
张阿姨还告诉我一个她的观察:只要是做阿姨的,家庭地位都比较高。她说,阿姨这个职业往往能够提供比自己老公更高更稳定也更体面的收入,试问城市里农村男性还能找到什么比阿姨更高的收入?在这样的经济优势下,我们长久以来趾高气扬的农村老公们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张阿姨说,她爱这样的城市生活。
回家
如果有这么一天,即使算上各种金的隐形福利,阿姨的收入还是超过了你,你会回家做全职妈妈(奶爸)么?
我曾经多从问过我妻子这个问题。她的回答似乎每次都不一样。收入差、母性以及职业成就感是她考虑这个问题的三个变量。当母性特别强烈时,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回家;当她正沐浴在职业荣誉感的巨大眩晕中时,即使阿姨收入比她高,她也不愿意回家。
但若撇除这些“非理性经济人”的考虑,她和我都承认,对于双职工家庭而言,特别是出于经济原因而“违心”外出工作的女性而言,回家的选择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这并不是什么很遥远的未来,未来五至十年就会发生。以上海为例,人平工资为6500元(税前),阿姨平均收入为5500元(如果是育儿类早就超过了),已经差距不大了。以目前“阿姨荒”的态势而言,阿姨的收入增速大概率会超过平均工资增速。
然后,几年后,这个选择题就真的放在你面前了。
即使你有万般的职业理想,你真的确定,如果你出去工作所得还弥补不了请阿姨的开支,你真的会有违经济理性的继续“不经济”的坚持工作?当然,我的前提是,一个对金钱敏感的普通的白领家庭。
更不用说,对于相当多的职场妈妈而言,外出工作本来就是违背“陪伴孩子长大”这一初心的,如果收入逆转,也就更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开掉阿姨,辞职回家。
根据美国贝恩公司的统计数据,中国女性的就业率高达73%,据说在大经济体中稳居全球第一。我们的通常反应是,这一数据反映了中国女性的就业平等,以及中国女性的社会地位之高。
按照这一逻辑推演下去,西方和日本那么多家庭妇女的存在,是不是就证明了无论他们的女权主义多么声势浩大,但女性地位是很可疑的?
能不能这样推演暂且不说,也暂不去考虑女性就业和女性回归家庭有没有文化习惯的关系,仅就经济而言,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西方的阿姨收入太高了,不是普通白领家庭可以负担的,而西方家庭孩子又多,除了妈妈(奶爸)回家带孩子和“主内”,也没有其他合理选项了。因此,在西方,除了少数富裕家庭,中产家庭的大范围雇佣阿姨是无法想象的。
这或许也是一条普世经济规律:当阿姨(家政服务)的价格高于妈妈的收入时,必然会导致女性大规模的回归家庭潮。毕竟,富裕阶层早已存在的女性回家现象,不带有普遍的数据意义。
回家,这哪里是什么女性地位高低的问题,这就是个有关阿姨收入的纯经济问题么。当然,至于为什么是妈妈而不是爸爸回家,这是种需要私聊的不平等,也暂且尴尬的搁下。
也就是说,十年后,从中国一线城市开始,将很可能爆发西方式的白领女性回归家庭大潮。中国近几十年来形成的双职工家庭模式将发生颠覆式的改变,回归西方,回归传统中国。
对于阿姨而言,他们倒不用太多担心失业,现在严重失衡的供需比将逐渐趋于平衡,当然,曾经漂亮的收入上涨曲线也会变得泯然众人。更有实际意义的是,白领女性回家本身就建立阿姨收入的显著上涨上,无论对于阿姨而言,还是更大体量的体力劳动者而言,这都是一种社会职业收入趋于平等的指标性事件。
体力劳动者收入接近白领,这不就是西方正在发生着的么?
在家中葛优躺的这一代中国男人也快到了睡狮梦醒的时刻,没有了阿姨,没有各种廉价的家政服务,我们不得不变得和父辈一样全能起来,告别四体不勤,我们会是光荣的水电工刷墙工电器修理工。
长久以来,中国女权主义太多的将精力投入在论证女性就业平等之上,如果回归家庭是不可阻挡的话,对于中国的女权主义者而言,她们或许不得不面对一种新的话语困境:如何将女性就业率的高低与男女平等脱钩,如何在女性回归家庭的情况下论述男女平等。这样的论述本不应该成为什么洪水猛兽,女性就业率低的西方在男女平等上难道做得不比中国更好?
回家毕竟是将来时,在现阶段,还是珍惜眼前人吧。阿姨,这是一种转型时代普通中国家庭所能享受的中国特色福利。而我们,又或许是最后一代可以大规模雇佣阿姨,享受阿姨服务的中国人。
当然,世界是公平的。这一代的中国白领,应该不太会有机会享受居家养老的传统中国福利了,没有了阿姨,很多年后,我们会和西方人一样,乖乖的在养老院里东张西望,看时间飞逝。
你要知道,你家里的那个阿姨,正在和你一起为时代写下脚注:最后的阿姨中国。
(经老婆特别警告,文中阿姨均系化名)
本篇头条文章由冰川思想库出品 汇聚思想 分享锐见。
团队成员:连清川、陈季冰、魏英杰、任大刚、刘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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