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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岁女检察官病逝,离世前两天写下:别让犯罪嫌疑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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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刘迅

编辑:常明明  责编:卢冀明

“不只在梦里,而是每天任何时候都在想她。”3个多月过去,艾东明依然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妻子已经永远离开了。

2021年5月5日,卢龙县人民检察院检委会专职委员、一级检察官王丽因积劳成疾不幸去世,年仅45岁。

“这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在公诉(科),一直有处理不完的工作,一直在忙,这么多年,始终一个状态。”回忆妻子短暂的一生,艾东明始终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她40岁的时候,我说,你都忙了这么多年了,能不能跟单位申请换个轻松点儿的科室?王丽说,她还年轻,还可以再忙上几年。她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

作为一名检察官,王丽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案子,在庭审现场和犯罪嫌疑人针锋相对,利用平生所学维护法律尊严和群众利益。由于需要保密,她从不在家里谈论工作,即便如此,艾东明还是能感受到妻子的辛苦和坚强。

“平时晚上吃完饭,我就开车送她回单位加班,周六、周日都要加班,回到家也经常忙单位的事。”艾东明说,王丽的疲惫是看得见的,每天至少工作12个小时,一周休息半天,连续多年如此,她性情温和而坚强,从来没有抱怨过。

说到妻子的病,艾东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结婚21年了,这种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

2020年5月18日晚上9时许,王丽在单位加班,艾东明坐在车里,等着接她回家。突然,他接到妻子电话,“你上来帮我一把,我腰疼,站不起来了。”

最近这两年,王丽一直有腰疼的毛病,往往是吃片药顶一顶,就继续投身工作。没想到,这一次疼得这么厉害。艾东明迅速赶到王丽身边,扶着她慢慢下楼。回到家后,王丽依旧疼痛难忍,在丈夫的陪伴下,连夜赶到市第一医院作检查,医生告诉艾东明,“患者是胆管肿瘤晚期,需要马上手术。”

诊断结果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艾东明头上。他没把检查结果告诉王丽,带着她来到北京一家知名医院,检查结果依然是胆管肿瘤晚期。从2020年5月到2021年5月,艾东明带着王丽往返北京20多次,其间王丽做了手术,切掉了胆和60%的肝脏。艾东明一直没有告诉妻子她究竟得了什么病,他说,“你的病比癌症要轻,但也需要化疗,来消灭身体里不好的东西。”

“她非常非常坚强,后来癌细胞向骨组织转移,每天要靠麻醉剂和止疼药支撑。当着老人、孩子的面,她从来不喊疼。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她才会让我给她摁摁腰和腿。”

王丽的坚强和乐观不但骗过了老人、孩子,甚至也骗过了艾东明。他一度以为妻子对身患癌症的事并不知情,直到第三次化疗后,他从一名患者家属那儿得知,妻子总是等到身边没人的时候默默哭泣。

医生曾告诉艾东明,当时王丽只剩下3到6个月的生命,而她坚持了将近一年。“如果没有这个病,或者治疗过程中能稍微好转一些,我想带着她去一趟四川,或者云南。”

艾东明说,王丽是一个朴素的人,这么多年一直忙于工作,从没见过她化妆。但他知道,妻子非常喜欢美好的事物,喜欢旅游,喜欢绿水青山,喜欢漂亮花草。从2014年开始,王丽和艾东明约定,每年找个不忙的时候,一起请年休假,带上老人、孩子去旅游。那是一家人最快乐的时光,他们一起去过承德、山东……确诊前,王丽好几次说想去四川、云南看看,一直期待着孩子中考后出行,没想到这份美好期盼却成了永远的遗憾。

朴实的王丽,喜爱美丽的花草。

“我背后的人,就是主持公平正义的人民检察官”


王丽去世后,每次走近那熟悉的办公室,张先莉总是一阵恍惚,有些害怕去推开那扇门。

张先莉是王丽的助理,是王丽工作生涯最后4年的见证者之一。“书记员、助理、检察官,她什么都能干,她就是全能的,是超人……”回忆这几年的点点滴滴,张先莉不住地流泪,她与王丽共同经历的那些案子,如今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回忆。

王丽的证件照。

2010年6月,卢龙县公安局移送卢龙县检察院审查起诉的鲁某等4人涉嫌损害商业信誉、商品声誉案件,涉案金额达数百万元。经检察长指定,案件交给王丽主办。接案后,王丽发现侦查机关没有调取因为损害商业信誉给企业造成多少损失的相关证据,存在部分证据不固定、证人取证地点不合法等问题。为了夯实固定证据,王丽丢下只有4岁的儿子,先后两次和办案小组成员奔波4000多公里,赴辽宁、吉林、山东、河南、山西等地的11个市县调查取证。

炎炎夏日,白天取证,晚上赶路,王丽在山西临汾取证时中暑晕倒了,在附近的诊所输了一瓶液,刚缓过来,就不顾医生反对和同事劝阻,拔下针头返回取证现场。用时21天,王丽一行查实、固定证据248份,确定企业损失121万余元。为掌握网络犯罪的特点,堵塞案件中可能出现的漏洞,王丽还专门到公安部网监局进行咨询和学习,开拓办案思路。

在法庭上,面对被告人的百般抵赖和多名辩护律师的唇枪舌剑,王丽冷静思考沉着应对,用事实和证据捍卫了法律尊严。经过13个小时的庭审,法院最终对4名被告人依法作出有罪判决。此案的成功办理,既有效打击了犯罪,又挽救了刚刚入驻卢龙的企业的良好声誉,保护了企业合法权益,这家企业现已成为卢龙县支柱企业之一。

卢龙县刑事检察部门承办的很多案件都涉及到农村百姓的切身利益。2018年,某村村干部勾某未经国土部门批准,擅自在本村和其他两村交界的耕地上非法采矿,形成一个占地面积达20多亩的矿坑。村民葛某因勾某非法占用农用地一事常年赴省进京上访,省联合接访中心对案件进行督办,上级要求成立专案组限期办结。王丽作为专案组成员,通过梳理分析发现此案存在两大难题:一是矿坑位于三村交界处,勾某在当地有一定势力,导致被占用耕地的农户不愿作证,不敢作证;二是此矿是在他人开采一部分后由勾某购买并继续开采的,二人先后开采的面积不好确定,导致此案久拖难决。为了突破案件,确保取得第一手资料,王丽利用中午和晚上时间,着便装、骑自行车到现场取证,饿了吃口烧饼,渴了喝口凉水,晚上就趴在村里一间办公室的桌子上和衣而眠。

群众看了深受感动,纷纷提供有力证据,还有人悄悄送来热乎乎的饭菜。王丽还从县档案局调取三个村自1994年以来的分地台账,逐页翻查、对照,通过证言和台账比对,查实了每户被占用耕地的亩数和具体地理位置,并绘制成图,最终确定勾某非法占用农用地的犯罪事实。法院对此案依法作出有罪判决,百姓拍手称快。

2018年5月,卢龙县公安局移送一起尹某等人涉嫌寻衅滋事案件。受害人何某某因房屋拆迁补偿问题与开发商发生纠纷,开发公司物业经理常某将此事告诉朋友尹某,尹某纠集李某等3人殴打何某某,致其轻微伤。犯罪嫌疑人亲属多次找过何某某,软硬兼施试图私了。何某某担心开发商有一定势力案子会不了了之,就三天两头到检察院找领导。

面对情绪激动的何某某,时任公诉科科长的王丽总是端茶倒水热情接待,释法说理耐心答疑。王丽带领办案组成员认真审查案件事实,坚持秉公办理。经法院审理,被告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8个月、两年3个月。审判庭上,何某某眼含热泪,朝王丽竖起大拇指。案子结束后,何某某私下要给王丽“表示表示”,被王丽严词拒绝。何某某说:“我的案子赢了,有些人说我背后有人,我背后的人就是主持公平正义的人民检察官。”
“她对检察事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


从事检察工作24年,王丽始终牢记初心使命,理想信念坚定,对党绝对忠诚,坚守职业道德,坚持司法为民,严格公正司法,勤奋忘我工作,办理了1000多起案件。

在上级组织的案件质量评查中,抽查到王丽所办案件均以零瑕疵被评为优秀案件,并获通报表扬。因工作成绩突出,她多次被评为优秀公务员,先后两次荣立个人三等功,2016年获评河北省“最美政法干警提名奖”,2019年被秦皇岛市检察院评为“扫黑除恶先进个人”,2021年6月被中共秦皇岛市委追授为“秦皇岛市优秀共产党员”,2021年7月被河北省人民检察院、河北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追授为“河北省模范检察官”。

工作中的王丽。

在人生的最后时光,她不顾病痛奋战在扫黑除恶战场,为履行一名人民检察官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神圣使命倾尽了全部心血和汗水。

王丽在工作日志中写道:“加强业务学习的同时,必须首先加强政治理论学习。”她认真学习领会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目前收集到王丽生前政治和业务学习笔记25本,30余万字。正是自觉加强理论学习,使她信念坚定,意志坚强。

多年来,王丽始终战斗在基层检察机关司法办案一线,埋头苦干、任劳任怨,面对急难险重任务,她冲锋在前,不惧困难。她在工作日志中写道:“艰苦工作就像担子摆在我们面前,就看我们敢不敢承担。”

2019年7月,市检察院将北戴河新区公安分局侦查移送的一起涉嫌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指定卢龙县检察院办理。院党组决定成立专案组,把具体牵头办案的重任交给了王丽,她毫不犹豫披挂上阵。当专案组第一次与侦查机关会商案情时,大家深深感受到这是一起典型的疑难、复杂案件。当时已经拘留逮捕20余人,案情时间跨度长达数年,涉案人员较多且背景复杂,案件事实并未完全查清,每一名犯罪嫌疑人、每一起犯罪事实都需要做好定性定罪、固定证据等工作。王丽和同事们逐起核查追查案情,逐人定性定罪,马不停蹄往返于各个办案地点,阅卷、提审、研判、汇报、会商、撰写起诉书,每一个环节都付出了大量心血。最后移交法院时,此案的案卷足有100多本,摞起来一米多高。那些日子,她经常很晚还要赶回单位,连夜整理汇总一天的工作,直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接到这起案子一个月后,王丽的身体不堪重负,她咬牙坚持,直到2020年5月的那个晚上。在很多人印象中,王丽一年到头连感冒都没有一次,但他们忽略了一个事实——没有谁的身体是铁打的。然而,王丽确实拥有钢铁般的意志。做完手术后,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单位,坚持上了两次班;在离世的前两天,她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却在纸上写下:“别让XXX(某犯罪嫌疑人)跑了。”艾东明说,王丽对检察事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这是她24年如一日坚守岗位、无私奉献的原动力。这是一种多么强烈的热爱啊!

2021年5月5日,坚强勇敢、意志坚定、爱岗敬业的人民检察官王丽永远地离开了,年仅45岁。


图片和视频均由卢龙县人民检察院提供

监审:赵明 王勍

终审:何义安 周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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