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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陆川:资本大热让我可以有钱"任性"拍电影

2016-07-16 喜欢看电影的 钛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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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因为钱太多,使编剧可做项目太多,曹雪芹一生写了一个《红楼梦》,而现在很多编剧想一年写好几个《红楼梦》,这很可怕。只有行业热度过去,“穷”的时候,经历了繁华还热爱电影的人,可能会出来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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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IC 中国著名导演 陆川 对话:文艺导演为什么要排斥商业化  ▲


钛媒体注外界一直想给导演陆川下定义和贴标签且争议不断——到底他是属于文艺导演,还是商业导演?然而在陆川眼里,当下文艺和商业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在《商业价值》和钛媒体联合举办的2016年MIIC移动互联网创新大会(图文直播地址:http://www.tmtpost.com/live/HNS4Z1zMPL)点击蓝色链接,选择复制,然后粘贴至浏览器中打开,即可实时观看钛媒体现场直播哦)上,首次跨界出席的陆川开玩笑说,“我尝试拍摄不同片子的驱动力就是因为有钱,有钱才能任。”


2004年,一部《可可西里》让导演陆川刚闯入大众视野就拿奖拿到手软.东京电影节、台湾金马奖、香港电影节、美国圣丹斯甚至是国内的华表奖,都毫不掩饰地把喜爱授予这位青年导演的作品。然而,也正因如此,此后陆川每一次在电影领域新的尝试,都在外界招致非议不断。


作为中国学院派代表性导演之一,陆川是少数国内在类型片和商业片之间游刃有余的导演.虽然近年来作品饱受争议,他仍旧愿意去尝试不同类型的片子。在陆川的电影从业经验里,这样“任性”而“招骂”的行为,非但没有使他变得越来越孤独,反而很多资本向他聚集。


内容创业者如何获得投资者的青睐?虽然现在业内外都在热谈大数据和IP,陆川认为,投资者最看重的是人,他们希望与创业者有更多的接触。电影如果仅仅以数据和IP为导向的话,行业会日趋保守,美国正有这样的趋势。独立电影和原创电影是时代不可或缺的东西,良性且健康的市场上,几种类型的片子都应该存在。


曾经做过编剧的陆川表示,目前好的题材和剧本比较缺乏的原因是在市场上的钱太多了,项目太多导致编剧的精力和体力都受到了很大的考验。只有等行业热度过去,“穷”的时候,经历了繁华还是热爱电影的人,可能会出来一些东西。


陆川说,他是幸运的,在他出道的年代,电影还是有一定的宗教感和仪式感的。为什么要拍一些讨论生死意义的片子,是因为他恐惧死亡,热爱生活。这个时代,敢于讲出真话,并且用生命去实践自己信仰的人很少。如果要平衡市场和投资者的关系,就尽量不要让投资者赔钱,大家皆大欢喜就好了。


8月12日,他执导的与迪士尼团队合作的电影《我们诞生在中国》即将上映,完全以自然动物叙事来呈现,这又将是陆川的一次全新风格的尝试。


以下是陆川和钛媒体联合创始人、《商业价值》出版人刘湘明在2016MIIC移动互联网创新大会上的访谈实录,经钛媒体编辑:


钛媒体:我们在刚刚创业的时候,有一个周二,大家都挺开心的,说下午去看电影《南京!南京!》,大家看完电影后都不说话,这是令人非常深刻的一部电影.陆导,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认为您是一个文艺片的导演?您是不是认可这个标签?


陆川:我觉得其实这个时代可能是一个重新被定义的时代。给一个电影去定义是文艺片,商业片,还是色情片,是需要思考的.对于我来说,可能是因为我入行的时候拍过文艺片,但是事实上《寻枪》是非典型的文艺片。我们8月份要出来的《我们诞生在中国》,也不是纯粹的文艺片。这可能是一个媒体的定义,对我来说可能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拍电影。


钛媒体:你对自己有什么定义?希望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导演?


陆川:我是制造和创造内容的。我在几年前说自己是一个作者。作为一个在电影行业的作者,我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在放映之后很长的时间都被人记住。然后在自己生命结束的时候,我的作品还能被下一代人看到,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钛媒体:您也谈到了《寻枪》,从《可可西里》《南京南京》《九层妖塔》到最近的《诞生在中国》,基本上你的每一部片子,类型都不一样,跨度也比较大。有的导演比较适合拍一个类型的片子,一直拍到底。我想问一下陆导,是什么驱动力在驱动您每次都作出不同的选择?因为每个人不愿意面对变化,每次这么大变化还真是一个挑战。


陆川:我的驱动力就是钱。因为有钱就可以任性。刚刚听到董女士说,她的电池可以用三十年,跟我理想是一样,我希望我的作品被人谈论三十年,甚至是三百年。可是这三十年怎么测算出来的,倒是也想问问董女士?(笑)


今天我被您问这个问题很幸运,我是受过严格的体制教育的,是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毕业,我也学习的是如何做一个体制内的作者。我很幸运的是,每一部戏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最想做的电影。


今天来到这个大会,看到“创新”两个字,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够坐在这而不是在门口。这是很庆幸的事.其实不是我个人有钱,我一路上是被很多人支持和资助,因为很多希望在中国电影中看到新东西的有钱人。每当我做不同的影片,引起很大非议的时候,我发现,我不是变得越来越孤独,反而在一轮非议之后,有很多有钱人默默地走在我身边,拿出一些钱来,下次再做类似却不同的“招骂”电影。在这十年过程中间,这些人都在推动和激励我,这就是一个精神上的同道者。大家希望能够看到不一样的内容折射出来不一样的思考,这种任性在电影行业中是很奢侈的.我很感谢一路上的友人。


其实很多人说资本在改变中国电影的一些游戏规则,但是我发现,这十年间,真正的资本是有智慧的,是有选择的,有判断的。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钛媒体:对说到这,追问一个问题,在座各位很多都是互联网行业中对内容很感兴趣的从业者,他们非常关心的你说关于内容创业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去跟资本打交道,怎么去说服他们,怎么保持自己想做事情的同时得到资本的青睐?


陆川:美国人相信两种东西,上帝和数据。前两年大家都在说大数据,比如说,一个人的百度指数有多少,这个演员有多少搜索指数,这导演拍了多少钱的电影,甚至颜值都有具体得分数,长宽高是不是黄金分割。所有东西都可以数据化。在这个之外,电影最大的一个有趣是创造,是一个创造奇迹和梦想的东西。我对财经不是很熟,但是我有些做风投的朋友,他们投一些创业者的时候,主要是看人,会去跟这个人去接触.在电影行业,如果都是以IP和数据为导向做投资的话,会让这个行业越做越保守。现在美国全都是做创新电影吗?其实整个美国电影工业都在呈现一种保守的姿态。实际上,我觉得独立影片和原创电影是每个时代一个不可或缺的东西.在一个良性和健康的内容市场上,几种类型的投资都应该做。


钛媒体:刚才谈到内容,不仅是美国电影市场内容题材单一,中国可能更严重,您此前也做过编剧,为什么好题材和好剧本会这么匮乏?这局面应该怎么破?


陆川:我父亲是一个编剧,我记得那时候他在写《苍天在上》和《大雪无痕》的时候,两年完成一个剧本,稿费非常低.写作之前,先去体验生活,搜集素材和采访。拿到一线素材之后,再去消化,然后再去写。不是说现在编剧的素质比以前弱,或者说不如前人的文学能力强,而是现在钱太多了,项目太多了。随便一个编剧都会告诉你,手里面大概有五个项目。这就跟谈恋爱一样,一次谈一个,可能有很多的热情,同时谈十个,可能得找一个秘书帮你安排日程。在这种情况下,体力和精力都受到了很大的考验。现在因为项目太多了,曹雪芹一生写了一个《红楼梦》,现在很多编剧想一年写好几个《红楼梦》这是很可怕的。


钛媒体:这种情况会改变吗?


陆川:每个行业都不会一直特别热,等这个行业热度过去之后会出现好作品。穷的时候能出现好作品。因为那时候还能坚持下来在那写东西的,经历了繁华还是爱电影,那个时候可能就会出来一些东西。


钛媒体:我们特别关心的是,您下一部拍摄电影的标准是什么?


陆川:这种问题比较私人化。导演和项目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神秘的。这可能跟你小时候的一些经历相关,按照弗洛伊德的思维,跟你幼年受到的刺激或者你的一些经历是有关系的。我觉得其实是否想拍一个东西,在你没有找到之前,是很模糊的.一旦碰到一个题材,能让你燃烧,让你特别激动,让你朝思暮想的话,那个就是你想做的东西。


钛媒体:现在阅读和观影习惯都发生了很大改变.很多人认为,文艺片和商业片的区别,是快销的倾向和深刻内容之间的区别,您怎么看待?


陆川:快销是这个时代带来的,互联网改变了很多习惯.我觉得一个时代变化很快,不是为了让我们吃更多的垃圾,也不是让我们接触更多的垃圾。我希望有朝一日,静下来享受真正经过思想锤炼的一些产品,或者是经过精打细磨的一些东西。在我朋友圈里,突然都在追求一种工匠精神,突然有一些人开始玩日本的铁壶大师做的产品.那个壶每个月只能打一把。这个时代肯定是这样的,所有人逐渐都会追求静下来。


如果,永远每天就是看“跑男”,然后看一季一季的“跑男”,这谁也受不了。但是,以前没看过还是可以的。现在是一种非常狂欢的时代,狂欢过后能不能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沉淀下来,一定要走过来才知道。我记得八几年的时候,有大批的文学作品,中国文学像格非、马原和莫言的作品当时就出来了,包括张贤亮《绿化树》,那是一个文学的黄金时代。所以,我觉得我们一方面要去观察这个时代,一方面也要等能够真正震撼自己的东西出来。


钛媒体:你的片子里面,我能看到一些沉重的思考,像《可可西里》《南京!南京!》是讨论生死的意义,《王的盛宴》是讨论独裁者的意义,回到现在,这些与现在的消费理念还是有些背理,你会考虑平衡吗?


陆川:我觉得我比较幸运,出道的时候,是一个经典的电影时代,习惯上的讲述还是被尊重,电影行业还是一种宗教感和仪式感的。为什么拍那些?很简单,我是比较恐惧死亡的人.有时候会想,再过几十年,这身体没有了多么遗憾,也吃不了好吃的,看不到世间万物,你会觉得这个世界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就会思考精神和肉体,精神和死亡.《可可西里》《寻枪》《南京!南京!》都是探讨生与死的问题.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勇敢的,所以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勇敢。一个时代里其实能够想出真话的人很多,但是敢于在一个时代里讲出真话,而且不顾他人脸色的人还是比较少的,甚至能够用自己的生命去实践自己的信仰的人更少。这就是为什么《可可西里》和《南京!南京!》会探索这个事。


至于商业和艺术的问题,如果你想拍一个独立表达的文艺片,务必把自己的表达做到极致,尽可能平衡成本和市场关系,不要让投资者赔钱.如果要拍商业片,让自己玩得非常尽兴。我并不觉得商业和艺术是被割裂的。当年,卢卡斯拿了一个小说《教父》对科波拉说,公司没钱了去拍这个片子吧.科波拉说,我这么大一个大师怎么拍这么一个片子。卢卡斯当时就跪下了,说你拍吧,公司真没钱了。那些拍文艺片的导演敢说科波拉的《教父》不是艺术品吗,拍商业片的导演说商业成绩的时候,在《教父》面前没法说商业成绩。在互联网时代,这样的电影会出现的,这是我非常喜欢,希望在未来的创作实践当中,能够去平衡商业和艺术。


钛媒体:说说8月份的新片《我们诞生在中国》吧。关于动物的片子,是很难拍的,需要很多时间投入,我想问问这个动物片拍下来有什么新的收获?自己感觉怎么样?


陆川:对于故事片导演来说,拍这么一个电影有不务正业之感,但是我还是想为这个电影做一个广告。这个是一个非常适合大家带着自己的孩子,全家人一起合家欢的电影.这个电影拍了三年,拍摄期18个月,成本不高,一千万美金,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主创全是国外的,有美国、英国、德国人.他们比较受苦。我写了一个剧本,张罗了一下拍摄组织,剩下的事情都是他们在全中国最偏远的地方,扎根在那,一天一天,一个礼拜,一个月收获,等待抓拍,然后再把素材带回北京和英国,在这两地进行后期。坦率地说,实际上这是一个故事片,不是一个纪录片,因为违反了很多纪录片的创造的原则。


《我们诞生在中国》马上就要在暑期档上映了。暑期电影市场全是爱情题材,全是热IP,全都是特别商业和好看、亮丽的明星.然而,我们这部电影没有.200多个老外在中国在偏远的地方记录和拍摄了难得一见的、惊心动魄的镜头,其实也折射当下的生活,能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中国。


钛媒体:感觉充满期待。这是一个科技互联网hang ye大会,问一个科技有关的问题,好莱坞有两个特别热的题材,动画片和科幻片,有没有计划去挑战一下这两个领域?


陆川:《九层妖塔》其实也是一种科幻片,但科幻的部分没有讲出来。我从小喜欢科幻,特别喜欢。所以我接下来还在筹备这一个科幻题材的电影.今年差不多开拍,本来想拍《江城》,但是美国作者写的。美国人一周工作三到四天就不工作了,周末还要度假.中国人是每天工作七小时,这个剧本持续一年到N年.美国写一个剧本三年很正常,中国写一个剧本三个月老板就抽你,这是不同的状况。


钛媒体:我们可能对科幻片的定义不一样,我觉得三体那样是科幻片,《九层妖塔》算是魔幻片。


陆川:哈哈,科幻那部分没体现出来,用科学体系去讲述、描绘和解释未来,这部分的解释确实没做。但是我们在做《九层妖塔》的时候,做了一百万字的手册来解释整个科学世界观的,这东西会在下一部电影里面彻底地使用上。


钛媒体:记得前几年你说《三体》只看了其中一本,最后一本,最终把前两本看完了吗?


陆川:《三体》我都看了,看完之后马上找大刘,请他吃饭,然后给他“跪下”,我说把书卖给我拍电影吧。他说早就卖了,你应该早说。我确实读书也晚,所以等到我看到这个书的时候,很遗憾。


钛媒体:好了,时间到点,谢谢陆川。还有很多没有聊到的东西,陆川还将在钛媒体的《钛妹碰大咖》视频节目中有更多激烈碰撞。【本文首发钛媒体,根据陆川在2016MIIC移动互联网创新大会上的访谈实录整理,编辑/李程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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