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海上牧云记》更多耐心
编者按：
《海上牧云记》一出，传媒1号的作家们瞬间分为三个阵营。批评者有之，于是有了传媒1号昨日刊登的《<九州·海上牧云记>：给你十万个退片的理由》；中立者有之，于是有了传媒少数派昨日刊登的《新剧测评|《海上牧云记》值得一看，封神却难》，赞扬者有之，于是有了今日您看到的这篇文章。
传媒1号的立号理念是，“让每个传媒人都有机会发声”，以投稿制吸纳每一位有态度、有观点、有见地的传媒人百花齐放地发表观点、针砭时弊，推进中国传媒业的进程。关于《海上牧云记》亦是如此，我们开放不同的观点，希望不束缚你的视角、不局限你的思维。
改编自网络文学大神今何在的“九州”IP，从筹备到杀青历时2年，拍摄270天，成本一烧再烧直至投资超4亿（也有说法是3亿），一再跳票无限延期，终于播出前夕却突遭卫视“退片”……
这样的《海上牧云记》会是一部平凡的剧吗？
图1：倒计时海报
《海上牧云记》在播出前，又彻底火了一把。
早早订下该剧的湖南卫视，预审后决定放弃购买；之后《海上牧云记》转为纯网剧，在优爱腾三家视频平台同步播出。
有人因此对该剧集的质量先入为主：如果是好剧，湖南卫视怎么会退片？可见《海上牧云记》品相堪忧。
我不得不指出，这是一个非常荒谬的看法。
《人民的名义》拍摄期间几遭投资商退资，一些卫视平台也纷纷弃购。结果湖南卫视斥巨资买下，播出后大火，成为今年当之无愧的国剧。
被撤资被弃购的《人民的名义》，难道不是一部好剧吗？
如果有人拍着胸脯告诉你，这部剧一定能火或一定不能火，或许他是凭着经验或者眼光，但是他的话里有多少笃定，就有多少狂妄。
在这个行业越久，就越懂得对内容的敬畏之心是多么可贵。
难预测性正是这门内容生意的吊诡之处，也是奇妙之处。负责任地说，各大播出平台的内容采购，有慧眼识珠，更有“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即使是素来被称为“眼光毒辣”的湖南卫视，难道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更进一步说，被卫视退片，并不一定就意味着剧集质量不过关，而很有可能是这部剧不适合在电视平台上播出。
除了剧集品相以及有无走红前景外，电视台购片要考虑的因素还有很多，比如政策限制、资金压力、招商风险、全年排播情况等等。以“被退片”倒推出“剧不行”观点之荒谬更是可见一斑。
纷纷扰扰的《海上牧云记》，质量究竟如何？话语权最终还是要交到我们普通观众的手上。
图2：豆瓣评分
《海上牧云记》上线后，4小时即全网播放量破亿，豆瓣评分从8.1缓缓攀升到了8.3，在国产剧中是很不错的一个成绩。然而，在这一攀升过程中，对这部剧的评价却是两极分化。
我先给出自己的观点。目前看到第10集，《海上牧云记》展示了构筑东方奇幻世界的野心，服化道、美术、摄像、构图、演员样样良心，叙事和剪辑目前看稍显短板，但瑕不掩瑜。
没错，“瑕不掩瑜”是我对该剧评价的主基调：它的缺点毋庸置疑，但它的优点更不容忽视。
野心比肩《权力的游戏》，制作用心超越绝大多数国产剧，这样的《海上牧云记》难道不值得看众多付一点耐心吗？
以下是具体测评。
图3：演员表
从演员表可见，黄轩、窦骁以及周一围，是本剧熠熠发光的三大男主角。但《海上牧云记》极有勇气地选择了在十集以后才让男主角们出场，之前全是由不知名小演员出演的少年戏份。据说，这是被湖南卫视退片的原因之一。
这也是被很多“有经验”的影视行业从业人士认为的电视剧“自杀式举措”，换言之，“大型作死现场”。
但原著作者今何在坚持不删少年戏。
今何在可以不懂约定俗成的影视创作规律，奇的是，导演曹盾竟然也表示同意和赞成。
曹盾何许人也？他以滕华涛的御用摄影和编剧身份进入影视圈，是《金粉世家》、《失恋33天》的摄影，后执导大热电视剧《裸婚时代》。
曹盾总不是第一天混圈了吧，为何也会奔上众人眼里的“作死”之路？在这个注意力资源稀缺的时代，即使让黄轩、窦骁和周一围齐齐在第一集出场，都不能保证观众会不会有耐心看下去，更何况放着他们10集不见？
明星10集不见，对这部剧，观众可能就再也不见了。
但今何在和曹盾还真这么干了。冒圈子之大不韪，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们的底气和勇气是出于对自己作品完整性的保护、对自己艺术表达的珍视。
原著作品《海上牧云记》中三分之一都是少年戏份，比电视剧更夸张。况且，九州世界构架之宏大、主角命运之坎坷跌宕、人物事件排布之浩繁，都有仗在前十集中做好铺陈。
有人评价，这些少年戏份满可以在成年戏中作穿插、闪回的处理，以便让观众尽快入戏，片方明显失策了。
我不太愿意说这是片方的技艺不精，这种常规的操作谁不会？我倒倾向于认为这是一场有意的革新，而且，观众一定要被惯着吗？
观众的审美习惯需要挑衅。好比看惯了《一起来看流星雨》，再看留白多多、内敛含蓄的《琅琊榜》，进入当然有难度。
图4：九州地图
除了少年戏份，庞大的九州世界、繁杂的人物与情节线也给《海上牧云记》的开端增添了难度。
“九州”系列一度被称为东方版《权力的游戏》。2002年起，遥控、潘海天、今何在、水泡、江南、斩鞍、多事七个奇幻作家共同创造了一个拥有详细设定的架空世界“九州”，它是所有有关九州的奇幻小说和影视作品所共享的背景设定。《海上牧云记》是“九州”系列小说中人气较高的一部。
古老的晁王朝将天下划分为三块大陆，分别是北陆、东陆和西陆。按照九个星域，三块大陆又细分为九个州：殇、瀚、宁、中、澜、宛、越、云、雷州。殇州有冰原，生活着高大的夸父。瀚州有草原，生活着游牧的蛮族。宁州有森林，生活着飞翔的羽人。其余中澜宛越四州，杂居着农耕的华族、冶炼的河洛和魔幻的魅灵。在三块陆地间，还有三个较浅内海，为涣海、潍海和滁潦海，海里生活着鲛人。东陆的历史源远流长，文明历经八大王朝而不断，孕育出了秘术和星相等各种文化。
图5：网友所绘部分人物关系图
《海上牧云记》的故事发生在大端朝末期，牧云皇族第六子牧云笙、穆如世家第三子穆如寒江、瀚北硕风部的主君硕风和叶，因为一个预言，开始了争夺九州天下的交织命运。
黄轩饰演人族皇帝与魅族女子生下的皇子牧云笙。他出生之日，即有星象预言：此子未来将成大端帝皇。若他手执帝王剑，必会把灾难带给世间，天下大乱。半人半魅的“灾星”，父皇弃之不理，宫中人人退避三舍。
图6：牧云笙
穆如世家独掌兵权，与牧云皇族有长达300年的盟约，世代守护牧云江山。谁知，穆如家三子穆如寒江出生时，有星象家预言：该子将成为未来的皇帝。因此，穆如寒江一出生，即被其父穆如槊大将军丢弃荒郊，任其自生自灭。穆如寒江大难不死，混迹街头，机缘巧合之下竟又入宫，成为牧云笙的伴读。
图7：穆如寒江
命运的转盘似乎在不偏不倚的转动。
周一围饰演的是瀚北硕风部的硕风和叶，朔风达之子，下一任朔风部主君。身为游牧蛮族，活在穆如铁骑的马蹄之下。在与穆如铁骑的战斗中，硕风和叶失去了亲人和族人，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他终从一个复仇者成长为铁沁之王。
故事正是从他开始的。
图8：硕风和叶
对《海上牧云记》的摄影、构图、布景、服化道作条分缕析阐释的文章已经很多，我从第一个大场面——穆如铁骑屠戮硕风部入手，带大家具体看一看《海上牧云记》到底好在哪。
一个算命僧逃到瀚北，命悬一线时被13岁的硕风和叶所救，不料却为自己的部族带来了灭顶灾难。
算命僧向硕风父子道出端朝牧云皇家秘密时，穆如铁骑追踪而来，抓捕了算命僧，并以窝藏逃犯的罪名罚没了硕风部的族产。
图9：大难当头，硕风部举部迁徙前夜
难以生存的硕风部举部迁徙，抢夺地盘，袭击了瀚南的速沁部。硕风和叶一时心软放走了速沁紫炎，使她得以找到救兵穆如铁骑。
当晚，穆如铁骑使者来到朔风部，表示秩序是维护九州永世安宁的至上法则，八部疆线不容跨越。穆如将领坚持要屠族，只给一夜让朔风达安排族中女人和高不过马背的孩子离开。
接下来的这一场屠族，拍得极其精彩。
第二日，穆如铁骑压阵，朔风部全员抗争，只有高不过马背的孩子，背对战场。
图10：朔风部孩子背向而立
萋萋荒草，交杂而立的孩子们，每个人的惶惶与压抑着的沉默。朔风部孩子、朔风部战士与穆如铁骑的三行式排布，朔风部人以人肉为盾牌，护住身后的希望。随之而来的故事张力，让人屏息。
朔风部人的悍勇在穆如铁骑面前不堪一击。
看看下面这张图，漂亮得不像国产剧。
比起朔风部人的血肉拳头，穆如铁骑有百里挑一的战马，有横扫千军的锁链。
即使朔风部战士倒下后又爬起，这已经是场单方面的屠杀了。
图12：锁链
血流遍地。
穆如铁骑绕到孩子们的面前。
孩子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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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朔风部孩子们的眼神
高高在上的穆如人胯下，马的眼神。
图14：穆如战马
镜头切换间，仿佛能感受到，即使是畜，也对眼前的这些小人形成绝对支配力；尽管这些小人张牙舞爪，他们实际上无比脆弱。
这就是“九州”世界想告诉大家的第一真理：弱肉强食。朔风部满族屠尽，经此战役，“九州”世界拉开了它的第一幕。
为什么老有人说《海上牧云记》的节奏慢？那是因为它连一场屠族大战中战马的眼神都不放过啊！
拍得太细腻了。
图15：萨坦
穆如铁骑威慑性的巡绕下，朔风部的祭司——萨坦说话了。他发出了对穆如铁骑命运的一个警示。
最后一幕，朔风达引颈就戮。
请看《海上牧云记》的镜头和呈现方式。
图16：朔风达赴死
高高踏起的马蹄。
马蹄下是血肉模糊的脸。
这场屠戮大戏还没完。紧接着是几个空镜头。
这空镜头有什么含义吗，还是仅仅在注水？
众鸟盘旋，只余大地悲歌。
电视剧没有很快跳到下一场戏，只是这几个空镜头，让屏幕外的人感觉到杀戮的余韵久久不散。
你说《海上牧云记》节奏慢、空镜头多？我承认，但我绝不认为它是在注水，我更认为这是国产剧中少见的细腻与质感；
你说《海上牧云记》不会讲故事？我不认同，我以为除了那些以人物、情节、对话、情境推动的故事线，它更在倾尽全力地用镜头语言讲故事。
你说《海上牧云记》实景收声有瑕疵，演员演技参差不齐？我认为这都不值一提，目前来看主要人物的演技均在线，以后的文章里可以展开讲讲。
这部剧共75集，目前才刚播出一小段，九州大陆的命运缠斗还远远没有展开，而看众的评价已经分化地沸反盈天了。这难道不正是说明了这部剧有被讨论和被争论的价值吗？
对于这部野心比肩《权力的游戏》、用心“漂亮地不像国产剧”的东方魔幻剧，窃以为，《海上牧云记》值得观众更多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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