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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那些已故的UP主们

Greye 碧野 哔哩哔哩 2021-01-11

前段时间,UP主“卡夫卡松饼君”的离世,在网络上掀起讨论热潮。


人们难以相信,视频里这个面色红润,总是展露开朗笑容的25岁女孩,竟然因为癌症,猝然离开人世。


后来我们才知道,她不是没有脆弱的时刻,只是选择将所有的眼泪、难过和憔悴都隐藏在镜头之外,只展示乐观坚强的自己。


UP主“卡夫卡松饼君”。


没有什么遗憾能抵过年轻美好生命的逝去。


得知“卡夫卡松饼君”的死讯后,B站发布了悼念公告,并宣布上线纪念账号功能。


在取得家属同意的前提下,逝者账号将会被设置为纪念账号,供大家缅怀与追思。


借此契机,不少网友自发地梳理那些因意外或疾病离世的UP主们,我们才惊觉,原来已经有这么多年轻的生命离我们而去。



以这种方式认识他们,实在令人感到惋惜和遗憾。



许多人会记得那个叫“叶修”的少年,在19岁的年纪独自一人到日本留学。


他可能是生活区最早的一批vlogger。在异国他乡留学的孤独岁月里,他把朋友送他的GoPro戴在头上,以第一视角记录下在东京的生活日常。



我们跟着他一起,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西日暮里的大街小巷;回家前,他偶尔会在拉面店前停下,如果今天心情不错,就吃大碗的拉面。


他还喜欢爬上一幢高楼的天台,坐下来,把腿荡在外面,城市里密集的房子一下变得特别小,“有种征服的感觉”。



他是一名摄影师,在东京念视觉艺术学校,课余时间去便利店打工。


刚开始拍vlog时,他连续两个月日更,很快就获得了数万播放量。有人统计,在约两年的时间里,他一共更新了99期vlog,共1858分钟。


叶修接受CCTV4“华人世界”的采访,在电视上播出,被粉丝调侃是“央视修”。


一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在视频里是藏不住的。


他擅长观察、体味生活中不起眼的细节,并从中找出诗意来。


在最爱的荒川边溜达时,他会留意到芦苇丛在风中摩擦的声音;路过一个油漆桶时,他也会发现里面藏着一个银河。


叶修拍下的油漆桶。


除了琐碎而温暖的日常之外,年轻的他也会对着镜头畅谈对未来的期待。


作为刚起步的摄影师,他经常会买摄影杂志,看上面有什么比赛信息,幻想自己有一天会获奖;他喜欢《蜡笔小新》,计划以后在日本买块地,建个两三层的小房子,野原广志要用35年还贷款,他相信自己应该用不了35年。


他还说过,以后想当一名海员,去航海。


可惜,还有太多的梦想还未来得及实现,他就永远停在了25岁生日这天。


他曾说,无论从事哪种职业,都要当里面最酷的。希望你已经成为最酷的海员,驶向浩瀚无垠的宇宙。


叶修的摄影作品。


提起离世的UP主,长期关注游戏区的用户,可能会想起另一个少年——那个来自台湾、热爱游戏的小男孩。


他叫“新月零犬”,第一次做游戏实况视频时只有16岁,声音里满是稚气与纯真,会略带中二地打招呼:“大家好,我是人类的敌人新月零。”


在最后一个视频里,在街机厅打游戏的他短暂露脸,脸庞稚气未脱。


许多人认识新月零,是通过UP主“逍遥散人”的直播。在游戏里,他们会一起为遇到的难关出谋划策,也会互相PK,定下可爱的惩罚,比如输的人要把名字倒过来念。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因为身体状况变差,他不得不停更。有粉丝向别人安利他的视频,他会嘱咐,一定要告诉别人自己因病无法复出了,“不能让人家白高兴一场”。


在去世前5天,他还在期待一款新游戏的发售。


但最终,他还是未能等到新游戏的发售,以及20岁生日。


今年9月,UP主“逍遥散人”接受采访时谈起当UP主十年的遗憾,“最开始一起做视频的一些UP主,现在不在了,这是最大的遗憾。”


值得长久惦记的人还有很多。


常看美食区的用户,可能会关注过“阿狗的一天一餐”。很少人知道,镜头前幽默风趣的他,在现实生活中已经与癌症斗争了整整九年。


在视频里,他很少展示自己的脆弱与无助,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地生活,吃好每一顿饭。


他会点外卖,偶尔也会自己下厨,视频里都是不重样的诱人美食。当然少不了的,还有他最爱吃的紫菜。


而他88岁、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奶奶,总是坐在视频后方的沙发上,嘴里一动一动地在咀嚼着什么。


要是阿狗不小心挡了奶奶的画面,就会有弹幕开玩笑说,别挡着我看奶奶。


可爱的奶奶总是带着一副看透世事的表情,看着阿狗对镜头自言自语。


其中有一期视频,阿狗分享了他陪伴奶奶的日常。


他给奶奶做饭、买披萨,劝奶奶多吃一点,因为她还要活很久很久;奶奶把家里的衣服都翻出来,吵着要回家,他就耐心地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回去。


他还陪奶奶散步、看老相册回忆往事……


2018年,年仅28岁的阿狗走了,我们再也无法得知奶奶的近况。如果说阿狗教会了我们什么的话,那就是珍惜。


珍惜身边的人,珍惜每一餐饭。


阿狗陪奶奶出门散步。


癌症从我们身边夺走了太多珍贵的人,UP主“橙字OWL”也是其中之一。


朋友叫他“咕咕”或“咕总”。他是B站“空耳组”的创始人,也是《这个空耳真厉害!》系列视频的总监督。


也许在很多人眼中,空耳只是抖机灵或玩梗的一种形式。但在热爱它的人眼中,这是一门需要严肃对待,并用心打磨作品的艺术。


“咕咕”的空耳代表作《不可能哪科都挂》,唱出了学生党的心声。


用户“碧峤雨阑”回忆,“咕咕”在空耳方面的天赋令人惊讶,他产出的第一个空耳作品就有着难以置信的高质量,作为前辈的TA“完全被这个后辈吊打”。


而更多与他接触过的人,会感叹他的勤奋、踏实与善良。“写一个空耳不知道要改多少遍”;“每一晚讨论、加工、出成品,咕咕每次都做得又快又好”。


还有人记得他鼓励自己的温暖话语:“白菜,你的实力肯定不止这些,多花点时间打磨空耳,一定会是好作品。”



我们也会记得,曾经有一个热爱空耳的男孩,因癌症永远停留在了21岁。



离开我们的UP主还有很多。


Neuuuuu、贪吃的木易播、三十张、黄昏豆芽、Umika、吃喝不愁的Live……


B站虽然是一个年轻人聚集的平台,但看到这些过早消逝的生命,我们才意识到死亡、疾病这些词离我们并不遥远。


电影《寻梦环游记》里曾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而这一代成长于网络时代的年轻人,和父辈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活过的痕迹会以二进制的形式留在虚拟世界里。


这些数字遗产,只要服务器还在,它们将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


打开UP主的视频主页,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一切都定格于最后一条视频发布时的某年某月。


同时,评论与弹幕又是流动的。旧人留守,新人前来,他们都选择用持之以恒的方式, 来抵抗这个时代的善忘。


UP主“新月零犬”视频下方的评论。


拒绝遗忘,也是B站开通纪念账号的初衷。


早在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就明确提出,数字遗产由人类的知识和表达方式的独特资源组成,具有长久的价值与意义。


在取得直系亲属的确认和同意后,B站会将逝世用户的账号列为纪念账号并加以保护,任何人不可登录。而原账号上的内容,在无不可抗力的情况下,将会被一直保留下去。 


逝者在B站获得的收益,也会由专人客服处理,归还给法定财产继承人。


数字遗产的珍贵之处还在于,每一个普通人都获得了在世界上长久地留下痕迹的权利与机会。


即便是最平凡的生活经验,也具有同等的怀念价值以及感染人心的力量。


叶修的vlog至今还有不少人造访。有人说,每当TA感到难过、沮丧了,就来翻一翻他的视频,“借一点生活的热情”。



而在因渐冻症去世的UP主“三十张”的视频下方,粉丝们则在孜孜不倦地呼唤着他回来。


他们会向后来的观众科普UP主建立和推广过的国产动画贴吧,看到优秀的国创动漫时,也会回来告诉他,“真希望他能看到啊”。



而有时,纪念着别人的人,转眼已成被纪念的人。


2016年去世的UP主“Umika”,是一位92年出生的俄罗斯姑娘,她擅长制作AMV(动画音乐视频),作品《秋山澪与折木奉太郎的爱情故事》播放量超过600万。


一位她的关注者,在2019年留言称,偶然登录了才知道自己去世的妹妹,曾在多年前关心地问询过UP主的情况。


冥冥之中,投向不同个体的怀念,就这样被联结到一起。



UP主与观众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大概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


尽管素未谋面,我们却熟知他们的作品风格,对他们的爱好如数家珍。他们陪伴我们度过漫长岁月,我们也从他们的视频中汲取治愈和前行的力量。


谁都无法否认这是一种珍贵的羁绊。


每个离开的人,都曾在别人的生命里,占有无法取代的一席之地。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离去的人已无法挽回,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愈加珍惜当下,善待彼此。


在B站上,还有不少正在被病魔折磨的UP主,他们抓紧生活递给他们的每一根绳子,拒绝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在视频里揭开血淋淋的伤疤,向大众分享自己的痛苦与疾病,这本身就是亟需勇气的事情。但部分人却将UP主的坦诚,变成攻击他们的理由。


如今依然有用户,在抗癌UP主的视频下方留下“财富密码”的评论。


即便是重疾病患,也不存在“他们应该看起来怎么样”,我们需要做的,是尊重每个人在面对意外与疾病时的不同姿态,无论它们是丑陋还是优雅、痛苦还是豁达。


希望,经历过“卡夫卡松饼君”的事件后,更多的人能够学会理性思考,谨言慎行。


面对网络上的陌生人时,每个人都应保持基本的尊重,多传达善意和温暖。也许你的一句暖心良言,就是另一个陷入绝望之人的“最后一片常春藤叶”。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丧钟也从来不会为某一个人而鸣。我们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上,就该彼此照应,互相取暖。


愿大家都好好生活,善待生命与彼此。




作者 | Greye 碧野

编辑 | 会厌

运营 | 脑瓜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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