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如何重塑时空认知？UNStudio未来车站这样回答
你觉得什么地方很远？是北京地铁四号线另一端的办公室，国庆七天长假也抢不到车票回去的老家，还是梦寐已久却从未到达过的冰岛？
在什么时候，你觉得一个地方很近？是公司的写字楼就是地铁的出站口，北京到上海两小时的飞行时间，还是从你家到新建的高铁站只需要十分钟的距离？
或许你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心中的时空尺度其实是相对的，正在被不断发展的交通方式改变着和重塑着。当固定的地域界限逐渐消失之时，身处其中的建筑，尤其是车站，又会变化出与城市什么样的新关系呢？
UNStudio超高速管道列车换乘枢纽设计图 图片来源：plompmoz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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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Studio未来车站
两周前，创立于荷兰的建筑师事务所，UNSTStudio未来团队(UNSFutures) 在第一届Hyper Summit峰会表达了对未来车站的展望。UNStudio未来团队受邀加入Hardt的超高速管道列车实施方案联盟，以建立在不同规模和地点的城市与城镇之间，通过超高速管道列车实现城市整合的愿景。在峰会上，UNStudio展示了自己对超高速管道列车换乘枢纽的新设计，以及预期与当地环境建立共生关系。他们将这种新型枢纽叫做：一个由不同城市成分构成的综合体。
超高速管道列车 图片来源：hardt hyperloop
＊关于超高速管道列车（Hyperloop）：又被称作超回路列车、真空管道列车。一种超高速运输系统，目前正在研发阶段。具体指通过磁悬浮系统，在低压管网中移动的自动驾驶车辆，其时速可达每小时600到1000公里。具有安全、快速、节能等特点。
UNstudio所指的“综合体”到底是什么？为了探清这个问题，AC君邀请大家和我一起来到欧洲，以及UNStudio的老家河南，哦不！老家荷兰，找寻一下火车站在城市生活中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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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缩的大陆”
自十九世纪中期以来，铁路在世界很多地区的城市化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二十世纪中期之后，欧洲的铁路和其他公共交通方式对居民每日的出行继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是一种流行且高效的现代交通方式。
2017年欧洲高速铁路运输网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自20世纪80、90年代起，欧洲一些国家逐渐建立起广泛的高速铁路运输网路，并且跨境与其他国家相联系，形成整个欧洲的高速铁路运输网路。根据欧洲铁盟对于2020年的高速铁路网的规划，届时将有25000千米的泛欧高速网络，连接起欧洲所有的主要城市。
欧洲高度发达的跨国铁路网，不仅使人们忘记了国界，影响和改变着欧洲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格局，更在改变着现实的时间与空间的关系。2017年欧洲高速铁路运输网的地图，代表着数理尺度上的时空关系，但我们现实生活中，与头脑与认知中的时空关系，却绝不是这样简单地平面铺展的。
德国多特蒙德大学空间规划学院发布的认知地图，“收缩的大陆”其实才更符合我们主观感受到的现实时空关系。欧洲西部的铁路网络对时空的重塑作用也由此被视觉化地凸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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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的血脉
＊兰斯塔德(Randstad)地区：荷兰人口最多的城市地区和经济引擎，占荷兰总人口的40%，总面积的20%。包括荷兰四大城市：阿姆斯特丹、鹿特丹、海牙、乌特勒支，和一系列中等规模的城市：阿默斯福特、哈勒姆、莱顿等等，一起构成了荷兰等日常城市系统（Daily Urban Systems）。
荷兰是一个规模虽小但城市化程度较高的国家，它国土面积约四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四分之一的广东省面积，其铁路运输网络却有着全欧洲排名前三位的利用率。从20世纪50年代起，荷兰铁路公司就摆脱了被动的角色，积极地参与交通运输和城市的规划。在策略制定上，除了考虑大城市之间的连接，也将连接中心与郊区、发展新的中心区当作铁路网建设的重点。
2004年，国家空间战略提出了为期十年的“城市铁路（Stedenbaan）”计划，不仅努力发展以快速城际列车（Sprinters/InterCity）为代表的更便捷、更连贯的公共交通网络，也要求合作方采取方式来引导人们的生活、工作和休闲活动向铁路与火车站靠近。
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外的自行车停车场 图片来源：The New York Times
另外，铁路网的建设也考虑到了荷兰人的习惯，他们除了是AA制的簇拥者之外，也是出了名的自行车爱好者。据调查，荷兰居民33.6%的短途旅行和30.2%的工作旅行是由自行车来完成。为增强“火车+自行车”的乘客量，全国各地完善了自行车道网络，以及火车站和火车内的自行车停放设施，极大地增强了全国可持续的流动性。
可以说，铁路网作为整个荷兰的神经和血脉，不仅连结了不同的生理部位，也更深入、全面地满足了整个躯体的协调与灵活运转的各项需求。而“连结”这些神经的中枢，汇聚起血脉的心脏，便是地区内部的交通枢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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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的心脏
荷兰的火车站中，除了具有自身完备的功能性，沟通了区域环境，还具有精神和情感的价值。这颗“心脏”也在感知，也在温暖着与它产生交流的人。其中，乌特勒支中央车站充当了城市的“门户”角色，鹿特丹中央车站成为了城市的“文化轴线”，而同是UNstudio设计的阿纳姆车站，则探索了人们与空间的互动关系。
图片来源：AC建筑创作
门户Gateway／乌特勒支中央火车站
设计方：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建筑面积：26030平方米
项目年份：2016
客容量：176000人/日
乌特勒支中央火车站 图片来源：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乌得勒支是荷兰第四大城市，位于荷兰的中心位置，除了和荷兰所有主要城市都有铁路联系外，也是欧洲高速铁路运输网中的一个重要节点。因此，乌特勒支中央火车站是荷兰最大，最繁忙的火车站，拥有16个站台，13个过车轨道，每天有超过900列火车从这里出发，往来乘客超过176,000人次。此外，它也整合了相当数量的公共汽车和轻轨，具有多种层次的交通功能。
乌特勒支中央火车站设计图 图片来源：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乌特勒支中央火车站的“门户”功能，不仅是在运输网上连结了荷兰与整个欧洲，也展示出城市的欢迎姿态与吸引力。车站位于乌特勒支的中心位置，中部与Hoog Catharihne购物中心连为一体；东侧是老城区、运河与文化设施；西侧是本市最活跃的商业活动中心，其中包括荷兰大型商业银行Rabobank总部、荷兰铁路总部、Jaarbeurs展览会议中心和Beatrix剧院。如此一来，每一位通过车站抵达乌特勒支的旅客，总会率先见到车站及其融合出的城市风貌，并由此出发，来认识整个城市。
乌特勒支中央火车站 图片来源：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文化轴线Cultural Axis／鹿特丹中央车站
设计方：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MVSA Architects, West 8
建筑面积：46000平方米
项目年份：2014
客容量：110000人/日
鹿特丹中央火车站是荷兰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每天客流量可达110000人次，与阿姆斯特丹史基浦国际机场齐平。同时，鹿特丹是欧洲高速铁路火车从南行驶入荷兰的第一站，是欧洲中部战略性的一个站点，距史基浦机场仅20分钟，到巴黎也只有两个半小时的路程。
鹿特丹中央车站外观 图片来源：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车站除了具备适宜的结构和规模，在城市文化和乘客的感官尺度上也有出色表现。
鹿特丹中央车站效果 图片来源：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鹿特丹车站南北两个方向的城市特征差异显著，因此车站的两个入口也被设计成了不同的风格。城市北部有典型的荷兰小镇特色，且乘客流量较小，为了保持这种特色，车站入口没有修建地过高，而是采用了适度常规的设计，并且被设计成外挑且透明的；城市南部则高层林立，非常都市化和国际化，为了强化建筑于城市的标志性形象，南部的入口不仅外形突出，并且完全采用了不锈钢材料覆盖大厅的屋顶。
北部入口 南部入口 图片来源： Jannes Linders
南部入口大厅屋顶 图片来源： Jannes Linders
当游客真正进入大厅之后，又会感受到车站内部温暖而热情的氛围。比如，大厅的内部和平台顶部为木质结构，令人感受到植物材料所带来的舒适与温度；站台的屋顶朝北部入口是长达250米的玻璃顶结构，通过利用不同模式的太阳能电池而产生不同的透光水平，在平台上投射出不断变化的迷人的阴影效果。
鹿特丹中央车站大厅内部 图片来源：Benthem Crouwel Architects
新的鹿特丹中央火车站是愉快的、开放而透明的公共交通枢纽，作为城市网络的重要一环，车站融合着城市的不同特点并标志着鹿特丹文化轴的起点。
人们如何与空间互动？／阿纳姆中央换乘站
设计方：UNStudio
建筑面积：21750平方米
项目年份：2015
客容量：2020年承载11亿乘客
阿纳姆中央换乘车站外景 图片来源：frank hanswijk
阿纳姆火车站由荷兰政府支持，UNStudio总体规划，从规划到项目完成耗时二十余年。荷兰政府希望利用火车站作为交通枢纽，重新规划整个区域。UNstudio也相信，新的火车站不应再仅仅是一个火车站，而是应该成为一个中转枢纽，协调和指引着人们如何使用周围的建筑。
“从刚开始学习建筑到如今，我总有一种想让建筑与人们产生互动的热情。”UNStudio主建筑师Ben说：“在阿纳姆车站，你可以与车站的人进行非常多的沟通。”
阿纳姆中央换乘车站内景 图片来源：frank hanswijk
车站与周围地区的建筑共成一体，连接起包括会议中心、商业区、中心广场、地下停车场和公园等设施。尽管车站是一个如此多变而复杂的枢纽，但其里外却没有配置丰富的路标和指引牌，是什么样的设计，能够做到让参观者不会迷路呢？
UNStudio的回答是：用设计将光带入车站内部，并利用光来引导乘客。进入火车站后，迎接参观者的是一个60米高的宽敞换乘大厅，以及大厅内部的一个旋转上升的中央立柱。主建筑师Ben van Berkel认为，这样的曲线立柱除了可以带给人们很棒的个人体验之外，也能开阔人们的视线范围，使人们得以看到自己的行走路线和家人朋友，以及周围的其他建筑。
阿纳姆中央换乘车站外观 图片来源：frank hanswijk
此外，天花板颜色的变化也有助于指引人们分辨和通过不同的空间。从大厅的白色混凝土(White concrete)转变成木质薄层(wood lamella)，意味着通向汽车站、停车场、火车站台的不同分流(offshoot hallways)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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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的大教堂
在旷世名作《巴黎圣母院》中，法国作家雨果曾借游吟诗人葛林果之口咏叹：西元1482年的巴黎是一个大教堂的时代，人们为了更接近天堂，修建了一座座巍峨的教堂，世界也由此而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
自1997年以来，荷兰采取了车站与车站环境综合开发的方法，密集改造了六个核心火车站与区域：乌特勒支（2016）、海牙（2015）、鹿特丹（2014）、阿纳姆（2015）、布雷达（2016）和阿姆斯特丹南站（2018）。这六个核心项目并非是孤立的，而是与铁路网、周围的火车站和火车站周边区域紧密联系的。
关于火车站在当今的意义，墨尔本大学教授William H. Coaldrake，曾在自己的书《Architecture and Authority in Japan》中说到：“每一个城市都需要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中央火车站，作为它面对世界的‘门户（gateway）’。这些车站成为了宣扬特定价值的机会和场所，并引发了世界范围的激烈竞争。与过去的大教堂和市政厅曾经定义过城市层级（Urban Hierarchy)的方式一样，这些火车创造了新的城市环境。火车站广场，和火车站周围涌现出的旅馆、办公室、商店重新定义了城市的中心。”于是，这些荷兰新改造的火车站也被称作“新时代的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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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车站／UNStudio
建筑师：UNStudio
地址：Amsterdam，荷兰
项目发布时间：2018年9月
UNStudio超高速管道列车换乘枢纽设计手稿 图片来源：Ben van berkel
UNStudio与合作伙伴Hardt共同设计和展望的未来车站，被Ben van Berkel称作是：一个由不同城市成分构成的综合体。这个综合体的核心，是建立与当地环境的共生关系。
＊关于Hardt：一家专门从事超高速管道列车业务的欧洲科技公司，其发布的超高速管道列车实施方案（HIP）计划已得到了多个国际性公共及私人机构的支持。
＊关于UNSFutures：制定模拟真实及具启发性的未来场境，以协助设计团队预测科技、社会、政治与经济因素将如何影响用户与已建环境的关系。
UNStudio超高速管道列车换乘枢纽设计图 图片来源：UNStudio
在AC君看来，未来真正推动这个强关系建立的因素，一个是前文谈及的，荷兰火车站越来越重要的城市角色；另一个则是速度，即令人激动的超高速管道列车的开发与实现。
根据超高速管道列车实施方案（HIP）计划，人们的交通方式会因此被彻底改变，大量乘客将能够以前所未有的旅程时间从一个城市安全抵达另一个城市。荷兰阿姆斯特丹到德国法兰克福全程约440公里的运输时间将由4个多小时，缩短至53分钟。
UNStudio超高速管道列车换乘枢纽设计图 图片来源：plompmozes
“如此超快速的通行，将带来全新的工作和休闲方式，并进而对经济、环境和知识交流产生大量益处。”UNStudio主设计师Ben这样描述速度带来的潜在影响。并且，相较于飞机，超高速管道列车还可将乘客送至城市中心，并让他们立即换乘另一种可持续交通工具。为此，在重新设计交通枢纽时，UNStudio提出了“系列镶嵌部件”的设计理念。
UNStudio超高速管道列车换乘枢纽设计图 图片来源：UNStudio
这些“镶嵌部件”可能是办公区、餐饮娱乐、行李储存、自行车储存、儿童日托、小型公园等等，适用于各种可能的使用场景，以及人们对枢纽更加多样的需要，具有可扩展性、可调节性和灵活性。因此，UNStudio将车站内部的站台设计成弯曲的，分割成各个模块以满足不同的功能。
代表着不同功能的“部件”，被个性化地“镶嵌”到车站内，这样的操作形式不正是苹果系统的Dock功能吗？UNStudio的车站近似于IOS的设备与系统，所有的乘客就成为了一名用户，可以个性化地“下载”和“搭配”自己所需的功能的APP。
UNStudio超高速管道列车换乘枢纽设计图 图片来源：UNStudio
＊Dock原指码头和港口，后被引申为苹果手机或电脑操作系统中用于启动、切换应用程序的功能界面。
我们不妨试想一下，在未来的超高速管道列车车站以及周边区域，我们不仅可以通勤、上班、与商业伙伴和朋友会面、健身娱乐、学习、购物、便捷地去往市中心或者机场，还可以一小时之内抵达500公里之外的目的地。这样的交通枢纽，俨然成了一座完整的，并且可以快速移动的城市。
在铁路时代的初期，德国诗人海涅曾经在巴黎惊叹过因交通发展而产生的新的时空关系，“铁路杀死了空间，并且留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等到通往比利时和德国的铁路一并建成，所有国家的山脉和森林都在向着巴黎移动。就在我的门前，我好像能够闻到德国椴树的气味，听到北海咆哮的声音！”
流动性的增加是社会现代性的特征之一，“现代社会的历史可以被看作是它不断加速的历史”（Steiner，1991）。根据时空地理学理论（Hagerstrand，1970），速度的增快可以转换为更多的自由时间，和更多的活动空间。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对于时空的认知地图，将由交通枢纽或车站建筑点亮。当它们与我们生活的交叠地更加紧凑之时，我们想去的地方将不再遥远，我们也会拥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去探索理想的疆域。
文 | 小明＋Summer
编 辑 | 小明＋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