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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时代,都要反复质询最基本的问题丨专访藤本壮介

AC建筑创作 AC建筑创作 2020-02-27


在未来,我们会像电影《黑客帝国》里一样躺在“蚕茧”里、生活在虚拟世界中吗?

建筑师的未来在哪里?建筑师的职业还存在吗?建筑师如何应对新需求的挑战?建筑教育的方向在哪里?建筑学还有明确的定义吗?

“未来”一词在当下的语境中尤为复杂和未知。我们越发难以对未来进行预测,建筑学的边界在不断外延和模糊化,同时建筑学的传统定义正在受到挑战。 
“国际建筑设计论坛——设计为人:从阿尔瓦罗西扎的现代主义到数字化未来”于2019年9月8日在上海举行。应主办方红星美凯龙邀请,时隔几年,AC建筑创作再次采访了参会的老朋友——藤本壮介,闲聊了一把在科技变革推动下他对未来的想象。


▲专访现场 ©Kang Jie

关于未来我并没有一个答案,但是不断反问,细心体会不同情况下的不同语境和背景的态度,是我面对未来的回答。

藤本壮介
日本藤本壮介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始人




01
在任何时代,都要反复质询最基本的问题

每个人都会对未来充满好奇。但我们并不确定什么一定能创造出更美好的未来,什么不能;所以我们有很多可能性去创造新鲜事物。我们的设计轨迹是基于一些基础元素的,都是关于自然、生活和人体。但是把这些基础元素整合在一起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因为我们总是自以为已经理解了人体、理解了自然。但我并不觉得我真的了解,于是我总是不断地反问自己,我们的行为、行为与空间的关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们对未来和科技的态度、我们如何理解自然等等。

人体本身也是自然的一部分,而建筑则属于人造的,因此我们如何处理人造与自然的关系则成为创造更好环境的核心,这是每个建筑师、甚至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是永无止境的,答案并非单一的。因此,未来是什么样子并不是答案,而不断重新审视自我、重新质询(re-question)的态度才是答案。因此,我信奉的“原始未来”并非是指回到原始状态,而是重新阐释基础元素、重新阐释“原始”、重新阐释自然,这便是我关于“原始未来”的思考。


当然,在具体的项目里,我们实验了很多不同的想法,不同的项目有不同的限制条件,因而有些想法在不同的限制条件下是很难实现的,比如在不同的气候、不同的文化中。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社会发展的变化,从当初的“蛇形画廊”到现在的“白色树塔”,我自己也会变化,我也经常主动去变化。比如,“蛇形画廊”就是我尽力在质询未来(question the future)的作品,因为这是一个临时性建筑,我们可以做各种各样更超前的实验。在“蛇形画廊”中,我主要是在回应设计中的“基本问题”(basic questions),我当时感兴趣的是如何不用设计“房子”的方法来设计“建筑”。我想要创造一种可以让人们同时保有私密性和社交性的场所。


▲藤本壮介的“蛇形画廊” ©Iwan Baan


在这个项目里,私人的和公共的,二者并不对立,而是同时共存在这么小的空间里。同一个空间,对一些人而言可能是很私人领域感的,但在同样的情境下,又可以是非常公共性的。也许我们可以用“富有多样性的场所”(place of diversities)来理解这个项目。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去选择这是更私人化的场所还是更公共性的,根据自己的感受、当时的天气。正是为了人们能自由选择,我们才设计了那些没有特设功能的台阶,人们可以自己去发现如何使用。这个场所的意义可以通过你的身体、感受和这个临时建筑的互动来实现。


▲藤本壮介的“蛇形画廊” ©灵感日报


在蛇形画廊中,我们使用了非常纤细的结构,这是我们在重塑或者说重新质询墙的意义、屋顶的意义、结构的意义,也就是重新质询(re-question)所有原始意义上的建筑的基本元素的意义,同时也是重新阐释和定义它们。在项目进行的过程中,我们也进行了越来越多的哲学思考,对于“简单”“复杂”的意义以及二者之间的对比等思考,也都融入到蛇形画廊的设计中。这个看起来简单的临时建筑,当你进入其中时又能感受到它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尤其是丰富的不同尺度。结构材料只有2厘米,每一步台阶是35厘米,这些都是家具的尺度,但最终构成了这样一个建筑,形成了更大的景观尺度。所以,我们就是想在这个项目里把不同的尺度重新混合到一起,重新阐释。


▲“白色树塔”Folie Richter住宅 ©Cyrille Weiner


在之后的项目里,我们也不断地重新思考和质询这些有关建筑基本元素的问题。虽然我们之后做的产品、建筑抑或提出的理念都不是这些问题的直接答案,但所有的启发都始于“蛇形画廊”。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并没有什么变化,我对这些问题的思考都没变,脑子里始终在朝着这个方向思考,只是升级了,想得更深更远。只不过项目本身可能从“蛇形画廊”这个特别抽象、任你发挥的理想型,变为具象的住宅(Folie Richter住宅,即“白色树塔”),项目的地点可能从英国来到了法国南部,气候不一样了,生活方式不一样了,预算不一样了。比如,在南法的Folie Richter住宅里,我们设计了很多挑出去的阳台;但在巴黎的项目中,我们在建筑的顶层做了一个漂浮的森林。


▲巴黎艺术博览会宜居的游动雕塑 ©Marc Domage



02
限制与自由


建筑是给人使用的场所,而人体本身并不随我的意志而改变,这就是一种限制。人类的交流也一样,人类社会运行的系统也一样,虽然因地域和文化不同而有差异,但本质是一样的,对建筑师而言都是限制条件。有意思的是,我们应该如何去了解和认知这些限制,这对我来说是很有乐趣的事。在这个意义上,我很高兴被限制。限制意味着你看到了它,但你却不了解它。对于这些限制,其实我们知之甚少,但有很多可能性去认知,不是去改变,而是去重新理解和阐释。所以即使有这些限制,我们仍然有无数的可能性或潜能找到其意义,它们无法限制思考。因为被限制,我们可以更加有创造力。


这是建筑师被限制与被给予自由的命题,而另一方面,建筑师创造的空间与使用者之间也有限制与自由的命题。那种绝对的自由,会让人们很容易迷失,也找不到任何意义,这并不可行。比如,在“蛇形画廊”中,并不是我们制造了一个巨大、一无所有的开放空间让人们在里面随便使用,我们真正做的是设计了那些台阶。


我们真正思考的是人们意愿上的自由,甚至是超越他们意愿上的自由,这样我们才可能给他们提供场地的多样性、台阶的多样性、材质的多样性,反过来这些多样性也启发了人们,开始和空间有交流、互动。好的建筑已然将其使用说明写进空间里了,写进那些细节、比例、位置里,人们也不需要说明便可以感受在空间中如何行为。而且这种微妙细腻的说明并不是单向的,而是多样的,这给了人们无数的可能性,甚至超越了设计者的想象。这才真正塑造了好建筑,给予人们足够的自由,而不是规定人们做这做那。



▲ 藤本壮介的“蛇形画廊” ©Iwan Baan



03
定位自己:可持续的日本建筑师生态


我不觉得日本建筑师的师承关系那么至关重要。我从没为伊东丰雄或者SANAA工作过,但我们关系很好,他们对我也很好,会介绍我去国际会议,向媒体推荐我,我们也会一起讨论建筑。整个日本建筑圈就好像一个大家庭一样,代际之间、同辈之间,是分享, 而不是沿袭。每一个代际的独特之处,每一个建筑师的独特之处,都在发生,并且共存,在这种多样性中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并一直持续发展。如果其中一种太过强势,造成了垄断式影响,会让整个生态变得很无聊,发展更艰难。即便妹岛和世是伊东丰雄的学生,他们的设计也有很大的不同,这也说明了他们之间的互相影响是积极的,是良性的。多样性和持续性,独特性与关联性,二者之间的平衡在日本建筑师的生态中维持得很好。





采访人:姜冰 王舒展
采访稿整理:姜冰 高英洲






国际建筑设计论坛

设计为人

从阿尔瓦罗西扎的现代主义到数字化未来

2019年9月8日,上海


主办方

中国(上海)国际家具博览会

中国对外贸易广州展览总公司

红星美凯龙家居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Aedes大城市研究所(ANCB)

协办媒体

AC建筑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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