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厂 | “隐藏人物”王凤英的小鹏一年

记者 花子健

编辑 高宇雷

2023年1月30日，小鹏汽车宣布了王凤英加入并担任总裁一职的消息。差不多同一时间，曾在沃尔沃、领克和smart负责营销的易寒也加入了小鹏汽车，统管小鹏的营销体系。

在王凤英入职即将满一年之际，2024年1月1日晚，小鹏汽车X9在广州正式上市。这次上市活动算是小鹏汽车在营销上的一次新尝试，他们不再执着于何小鹏一个人在舞台上大包大揽。实际上，作为理工科出身偏爱技术的CEO，何小鹏很少有感性表达、能够激发听众情绪的演讲。

在X9上市活动上还有改变的是，小鹏汽车不仅在抖音、微博这些平台加大投入，还请来了柯洁、陈一冰、黄雅莉等文体明星，与何小鹏连续进行三场对话。3个小时后，小鹏汽车在抖音的直播间观看人次突破4000万，也有话题登上了微博热搜。

小鹏汽车产品营销总经理黄泓霖在媒体采访后说，“这是我们一次新的尝试，看起来效果不错”。

但这跟易寒关系已经不大，加入小鹏汽车不到一年，他已经选择重新回到吉利汽车，再次负责smart品牌的营销。一位知情人士说，易寒的离任和王凤英有一些关系，后者在营销上有自己的想法，不仅如此，甚至着急起来她还会骂人。“但何小鹏很重视她，她得到了之前的高管没有得到过的权力。X9的上市，实际上也是王凤英开始了自己在小鹏汽车的2.0时代。”

被何小鹏视为“核心”

加入小鹏汽车后，王凤英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她第一次参加小鹏的公开活动是2023年4月的上海车展，小鹏G6在展台首次亮相。王凤英戴着一副复古眼镜，坐在何小鹏的旁边。

此后，2024款G9和X9上市活动，她都没有出现在现场，但她的影响力无处不在。这段时间，廖清红等销售、服务体系的高管先后离职，两位联合创始人何涛、夏珩退幕。小鹏汽车销售渠道改革和供应链反腐，都属于王凤英的长处。

何小鹏在公开场合谈到王凤英的次数也不多。2024款G9上市后，何小鹏说，他和王凤英的具体分工是“她主内，我主外”。在王凤英来之前，小鹏汽车没有一个可以拉齐硬件的高管，而王在汽车行业有30年经验，对制造、物流、渠道、供应链都非常精通。

他还举了一个例子，“比如座椅，她只问了有哪些功能、什么材质，就知道成本是不是高了。她对成本控制很凶残，给我们创造了降本和提升毛利的空间”。因此，虽然何小鹏是小鹏汽车成本控制的第一负责人，但他说自己在这个方面是要向王凤英“汇报”的。

在小鹏汽车，只要涉及到成本控制，都最终归王凤英负责，小到小鹏员工的差旅申请也是由王凤英亲自审批，原则就是“能坐高铁就不坐飞机，如果要坐飞机，就需要提前三天发起申请，且只能选择票价便宜的航班。

小鹏汽车降本成效体现在新车售价的变化上。2024款小鹏G9再经过大幅精简配置，简化SKU，起售价也比第一代车型降低4.6万元。小鹏X9的起售价比预售价降低了3万元。但何小鹏透露，汽车销售的毛利率反而比之前更健康，更具有持续性。

王凤英还主导了小鹏汽车的渠道改革。在小鹏汽车2023年第三季度业绩会上，何小鹏说，王凤英推动小鹏汽车渠道持续升级，通过“木星计划”引入了一批经销商伙伴，两个月内完成100多家新综合店的招商工作。

“作为长城汽车的二把手，她在汽车经销商上的资源，对小鹏汽车的帮助非常大。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使大师兄（指何小鹏）给她两倍于长城汽车的条件，也不会亏。”一位小鹏汽车的供应链人士说。

2023年4月上海车展期间，王凤英和易寒一起接待小米董事长雷军。

王凤英还用她的经验帮助何小鹏明确了小鹏汽车的长期规划——把车辆的产品定位做好，软件能力和配置不断增强，且把价位控制在期望的区间里。何小鹏以前可以在每个方向都有明确想法，但是没有有机耦合，而王凤英的到来则帮助他做到了这一点。

“只要我和她都在办公室，我们会经常开会，甚至经常一起吃午饭，讨论很多话题。”何小鹏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我们请来王凤英，做了那么多调整，就是为了解决汽车制造的专业能力，特别是全球视角的专业能力。

X9上市的当晚，虽然王凤英没出现过，但何小鹏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却对王凤英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他以“双核心”来形容自己和王凤英的拍档关系。一位在创业初期就加入小鹏汽车的员工说，何小鹏很少对小鹏汽车高管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另外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小鹏汽车2022年有12位高管，到2023年9月的时候只剩下两位，那10位高管负责的业务，除了主动离开的吴新宙负责的智能驾驶部门，其他基本都由王凤英负责。何小鹏说，“我非常有信心和王凤英一起把小鹏汽车的营销、销售和服务体系做好，把全球化做好”。

“铁娘子”的两面：天使和魔鬼

王凤英是何小鹏的“天使”。王凤英从长城汽车副董事长、总裁任上离职，到加入小鹏汽车之间的一年时间里，她曾联合一家战略咨询公司发布了一份汽车行业的报告，其中提到小鹏汽车的问题之一是“主干品类不清”，这显示她对小鹏汽车当时的问题有初步认知。

有两位已经离开小鹏汽车在谈到第一代小鹏G9的失利时说，何小鹏进入汽车行业7-8年时间，可能他足够了解汽车，但还不足以对汽车产业链建立足够的认知。“一辆车即使上万个零部件，但它有明确的维度去评判优劣；汽车产业链更为复杂。”

其中一位则这样评价何小鹏，他对技术有狂热的偏爱，远胜于他对汽车的喜爱。他们认为，第一代G9失利的根本原因，是何小鹏没有足够的汽车知识结构应对下面各个业务体系的“忽悠”。比如，在第一代小鹏G9上，丹拿音响和5D音乐座舱是感知不明显的配置，但成本却占整车超过10%，加上电池包、空悬等配置，造成产品SKU复杂且混乱。

在第一代G9上市前，小鹏汽车也有不少传统汽车公司来的专业汽车人才，但他们在小鹏汽车内并没有很强的话语权。其中一位曾在大众工作十多年的小鹏汽车员工说，在G9的项目评审会上，他们提出的意见很多都被忽略了，他们只是中层，话语权不比那些能和何小鹏直接沟通的高管们强。

王凤英的专业恰恰能弥补何小鹏在汽车产业链上的短板。这位曾在大众工作的小鹏汽车员工说，王凤英空降小鹏汽车，不同的是她获得了足够高的权限，何小鹏在痛定思痛后，放权给王凤英的做法是正确的。

但王凤英在小鹏汽车员工眼里却像是“魔鬼”。至少有三位曾经见过王凤英发火的人说，她对小鹏汽车在微博上的弱势很不满，因为她发现在微博上有很多人愿意帮蔚来、理想和华为说话，但小鹏汽车在微博营销上缺乏成果。“说到最狠的时候，骂出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们以前总喜欢用臭搞技术的来掩盖营销的短板，她显然是觉得不能再那样了”。

但王凤英不只是会骂人，她会迅速找来能帮助自己实现目标的人，“而且还要把阻碍实现这个目标的绊脚石挪走”。2024年，何小鹏其中一个重要目标是提升小鹏汽车的营销能力，为此，王凤英大力改组了小鹏的市场营销部门，迅速招揽了多位熟悉汽车营销新玩法的人才。

2023年，小鹏汽车的交付了141601辆新车，比2022年增长约17.3%。2023年第四季度，小鹏汽车连续3个月交付量超过2万辆。何小鹏对这个成绩基本满意，他认为第四季度是小鹏汽车走向正循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