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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降没降,我自己最有发言权

乌头白 新周刊 2020-02-09

2011年,浙江嘉兴,一个农民工冻裂的手指夹着回家的火车票。七年过去了,愿他的消费水平像大数据显示的那样攀升。/ 视觉中国


把降级当做升级也好,把升级误读为降级也罢,如果某种失落能感染一群人的话,那它也应该不仅仅是一种情绪吧。



泡面,这种本已与很多中国人的生活渐行渐远的食物,又杀回来了。


虽然是日本人发明了泡面,但是人多地广的中国,一直占据世界上最大泡面产销国的地位。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到2013年之前,中国的泡面销量保持了十八年连续增长。绿皮火车,长途车站,深夜办公室,大学生宿舍,工地,都是泡面经常出现的场所。风靡日韩的一些高档泡面,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法征服中国人的胃口。在我们的认知里,泡面几乎就是中低收入群体解决一餐饭的最优方案。


从2013年开始,国内泡面销量大跌,一些专家表示,这是一个信号,表明更昂贵但是也更美味的外卖取代了泡面,国人的消费迈上新台阶。然而到了今年,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刚刚过去的八月份,在各家上市公司公布的上半年的业绩中,统一和康师傅两家泡面巨头一片大涨。销售额增长都超过了8%。而在这两家公司背后,是泡面市场的整体回暖。


在近期的很多文章里,都援引了泡面市场的这一变化,以此来作为一个概念的注脚:消费降级


对此,有人持不同意见。在官媒发布的一篇文章里,一位专家谈到:“花最合理的价钱,买最合适的商品,理性地消费,过更聪明的生活,已经成为当下中国人的消费观念。”也就是说,泡面更好卖了,可以侧面证明中国人消费观念在提升,消费结构在优化。


对此,很多人感觉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泡面不好卖了是进步,卖得更好也是进步呢?答案也许很简单,这两种观点,可能来自不同的两拨专家。就算是同一拨专家,也要允许人家的想法不断变化吧。


你开始拥抱泡面了吗?



01

一场难有结果的争论


后一位专家的言论,来自9月8日的一篇题为《是“消费降级”还是“结构升级”?数据有话说》的文章。这篇文章列举了数位专家的观点,认为所谓的“消费降级”并没有发生。


无论是二锅头还是榨菜抑或是团购与共享单车,它们中任何一种产品的销量提高都不足以成为‘消费降级’的注解。”其中一位专家说道。文章还举了共享单车的例子,认为共享单车除了年轻男女之外,一些都市中产甚至富裕人群也在使用,除了通勤,共享单车的使用者还有节能健身的考虑,从这个角度看,共享单车倒是消费升级的缩影。


9月8日发布的文章。


文章还提到中国人消费渐趋理性,消费结构正在经历变化,并引用了浙江大学社会学教授冯钢的一段发言:“事实上,榨菜、二锅头等物美价廉的商品受到青睐,实质也可能是消费理念提升的表现,消费决定变得更加冷静实惠了。


稍显尴尬的是,冯钢教授很快在自己的微博上回应,自己没有接受过采访,更没有说过这句话。


浙大教授冯钢在微博上的回应。


在这篇文章发表前两天,商务部例行发布会上,发言人回应了消费降级的问题,他认为这种说法有失偏颇,目前反而正呈现消费升级的新趋势。


而在这两个否认消费降级的回应之前,是消费降级概念的迅速发酵和广泛传播。在很多分析文章里,都谈到了生产二锅头的顺鑫农业和涪陵榨菜上半年业绩飘红,中产白领们钟爱的星巴克,则面临九年来中国市场的首次下降。再加上中低端电商平台的大热,以及奢侈品牌的遇冷,在普通人的认知里,其中的每一条,都能作为消费能力下降的有力佐证。于是,消费降级的提法,一早就在许多人的手机里流传。


中国人的消费到底降级了没?这更像是一场难有结果的争论。否认者可以列出一系列宏观数据,说明我国居民的消费态势稳中上升;支持者也能列出无穷无尽的个人案例,来证明自己的消费确实在萎缩。就像吃榨菜、煮泡面的你,在一些表述里,可能才是理性消费的典范。


越来越多的人在网络上表示要谨慎消费。



02

降与不降,以谁为准?


针对消费降级的提法,《证券时报》的一篇文章写道:“居民是消费升级还是消费降级不能一言以蔽之,二者并非对立,而可能是同时存在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当前经济与收入下滑背景下,整体消费存在持续下行压力却是不争的事实。”这应该是一种较为客观的看法。


面对中国庞大的人口基数,当然不能用简单的升级或者降级来概括人们的消费行为。有人在经历降级,或许也有人在经历生活的改善。有专家就谈到,榨菜、二锅头和泡面销量大涨,正说明了农村地区的食品消费从小品牌转向大品牌,恰恰是消费升级的缩影。如果的确如他所言,那我们还真要为农村地区中低收入的同胞感到高兴了。


既然每种观点都有各自的数据支撑,甚至同一个数据都能解读出完全相反的意味来,那我们不妨以个人的视角来做判断。


国际大牌Dior拍摄了一支土味十足短片,或许在放低自己的定位,以获得更多消费者。


本来在大多数时候,消费就是一件非常个人化的事情。生活在城镇的中产、白领、学生无疑是中国网络舆论中最活跃的一群人,消费降级概念的流行,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着他们的焦虑。


如果要问这群人:“钱够花吗?”他们一定会冲你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反问道:“你说呢?”


房价维持在高位,工资却徘徊不前,消费品涨声一片,婚嫁、育儿、养老的预计成本都在走高,由不得这群人不紧张地捂紧钱包,花出去每一分钱都小心翼翼。今年上半年,大城市出租屋的甲醛还没有散尽,房租就先加入了上涨的行列,再加上p2p平台连续暴雷,不少投资者竹篮打水,城市里的中间阶层,至少在心理上确实已经不敢折腾了。


“我下碗面给你吃,还放了榨菜。”


当然,这个世界总是呈现有人欢喜有人忧的状态。在转发“消费降级”的主力军之外,茅台的股价也连同泡面、榨菜一起飞涨。喝得起茅台的人,当然不会察觉到降级,经历降级的人,自然也没有闲钱投资茅台的股票。与其争论中国人的消费在降级还是升级,不如说一部分人正在降,一部分人在升。


比如那位专家认为一部分富有阶层,会抱着锻炼身体、绿色出行的目的骑共享单车,并将此视作消费升级的例子。作为每天在一堆废铁中,苦苦寻找一辆勉强能上路的自行车的上班族,我们当然不能完全否认那部分吃饱了没事做的有钱人的存在,但也有理由怀疑,说出这段话的专家,大概没怎么骑过共享单车。


你见过消费升级的共享单车吗?/ 视觉中国


鲁迅先生曾有过一段著名的表述:“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在消费问题上,这种不相通表现得尤其明显。


那降与不降到底谁说了算呢?其实,每一个经历生活的人对这个问题最清楚,也最有发言权。



03

文字游戏不能平复焦虑


无论如何,蔓延在一部分人中间的焦虑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即便他们还远未到无钱可花的地步,但这种不敢花钱的焦虑,还是会对消费行为产生影响。


商务部和官方媒体列举的大数据、大趋势,没法彻底平息这些焦虑,正是由于这种焦虑很大程度上来自最真切的感受,并非空穴来风。


在一些文章里,教育、医疗、文化等服务消费的增加被作为消费升级的例证,上半年全国电影票房和观影人次创新高,也被描述为人们更愿意把钱花在文化娱乐上。但那些不得不划出一大部分工资,送孩子去补习班的家长,和聚会时除了看电影消费不起其他活动的年轻人,想必不这么看。


只要有心,处处都可以是健身房。


刻舟求剑式的文字游戏不足以改变这一大群人的焦虑,更不能增加他们这个月的收入。把降级当做升级也好,把升级误读为降级也罢,如果某种失落能感染一群人的话,那它也应该不仅仅是一种情绪吧。


那什么能缓解焦虑呢?改善住房等大宗消费影响或挤占其他消费支出的状况,减税降费,让更多人的钱袋子鼓起来,让消费升级的人多体谅消费下降的人的辛苦。说到底一句话,不断提高百姓的获得感。


当然,消费等级迅速从榨菜提升到茅台的方法也不是只有上面这些,就像那个流行的表情包一样,家里有矿也是一条捷径。


表情包来自电视剧《马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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