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我去电影院看重映的,只有这一部
你是要当一辈子麻瓜,还是选择再相信一次魔法?
“这么多年了,你如今还在等着猫头鹰的来信吗?”
“Always.”
残酷春天之后,院线又被紧急叫停,但救市的筹码已被提前压在老片重映上。
长长的重映片单上,最引人注目的,必须是19年前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3月19日,华纳兄弟电影突然宣布,《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全新4K修复3D版即将登陆全国影院。霎时间,无数哈迷奔走相告,喜极而嚎。
这部电影2001年上映,此后九年都保持着《哈利·波特》系列的票房纪录,直到2011年被最后一集《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Ⅱ》打破。
在中国,哈利·波特真正流行起来,大概是在2000年之后。这一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正式引进了《哈利·波特》系列丛书,当时罗琳已经写到第四本,哈利·波特宇宙已然成型。
电影的引进比图书更晚一些,2002年,《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在英国上映一年之后,终于进入中国院线,并一举拿下当年的票房季军。
至此,哈利·波特的中国粉丝开始有了书影之分,但双方并不对立,重合度很高。
《哈利·波特》系列中公认比较简单的第一、二部,读者群定位大概是9-15岁,2000年引进中国时,第一批书迷基本就是80后的尾巴和第一批90后。那时候,有观影自由的孩子不多,许多书迷没有在影院刷过电影。
一位前前后后买过四套《哈利·波特》全集的朋友告诉我:“书我时常重温,电影也经常打开下饭,可还从来没在电影院里看过《哈利·波特》。”
她第一次读到《哈利·波特》大概是在2006年,刚上初中,从同学手里借的书。小城的电影院一直处于半倒闭状态,只有一些集体组织观影的时候,才会打开大门。
比起“欠他一张电影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重映不需要情感绑架,对哈迷来说,那是真正的、梦开始的地方。
哈利·波特宇宙
Pottermania的少年时代,回想起来大概是这样的:
妈妈吩咐了不想做的家务,会委屈到觉得自己是专门扫地洗碗晾衣服的家养小精灵;跟同学打闹追逐,跑不过的时候会突然停下来大喊一声:“通通石化!”
对猫头鹰有着非常特别的感情;看到网上做出有趣表情的动物,转发多半要写上“阿尼玛格斯”;写“生日快乐”的贺卡,会故意把“HAPPY”拼写成“HAPPEE”。
不喜欢的老师,男的都是斯内普,女的都叫麦格,每个人都渴望自己的校长是邓布利多;在教室值日,一定要骑会儿扫帚,把扔来扔去的纸团当成金色飞贼。
书包或衣服上别着一枚狮、蛇、鹰或獾的徽章,看到条纹围巾就忍不住想买,每年的万圣节都在网上搜巫师长袍和魔杖。
等待新出版的《哈利·波特》的热情,不逊于过年过节;买书、买电影票、买哈利·波特周边,是自己攒零花钱的最大动力。
2005年,牛津一家医院的研究小组发表了一篇论文——《哈利·波特对容易发生事故的孩子们施了魔法》。
他们统计调查了医院三年来的数据,发现每到《哈利·波特》新书发行的时间,因为骨骼肌肉损伤等原因就诊的儿童和青少年就会大量减少,持续的时长跟《哈利·波特》图书的厚度相关。
如下图所示,有火弩箭标识的两个时段,分别对应第五部《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第六部《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的出版时间,2004年哈利·波特没有更新,就诊数据也没出现大波动。
一位父亲表示:“我的三个孩子都像是在沙发上石化了。”他们对哈利·波特的新故事如饥似渴,以至于对踢球、溜冰、滑板等室外活动丧失兴趣,受伤的机会自然就跟着少了。
在电视、电脑、游戏机的包围中长大的青少年,对阅读图书的兴趣并不大。但《哈利·波特》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哈利·波特到底有多流行?
它被翻译成75种语言,在超过两百个国家出版,改编的8部电影总票房收入超过77亿美元;直到去年,在哈利·波特完结数年之后,作者J.K.罗琳还能凭借相关续作,再次登顶福布斯全球作家收入榜。
因为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J.K.罗琳从一位潦倒困顿的单身母亲,变成英国史上畅销作家之最,身家一度超过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
2007年,她因为“对哈利·波特粉丝在社会、道德、政治方面的影响”,成为《时代》杂志年度风云人物的第二位。
被哈利·波特改变的人生,又何止罗琳一个人的?
平凡的我和我伟大的朋友们
哈利、罗恩和赫敏的三人组,堪称是少年友谊的最佳范本。相识之初,他们和所有11岁的孩子一样,带着幼稚的傲慢和偏见,好与坏都明晃晃贴在额头上。
学霸赫敏严守校规、爱出风头、喜欢纠正别人,在霍格沃茨里几乎没有好朋友,让罗恩和哈利都烦不胜烦;
哈利的主角光环并不伟光正,寄人篱下的童年让他有些孤独敏感,初入魔法世界甚至对自己的一无所知有些自卑;
罗恩无疑是三人组里最平平无奇的一个,家境一般,天赋不多,唯一擅长的象棋在霍格沃茨远不如哈利擅长的魁地奇那么出风头;哥哥和妹妹一个赛一个的优秀,在家里不受宠爱,在学校也被朋友们的光芒掩盖。
也许每个孩子都幻想过自己是哈利·波特,但事实上,罗恩更像是平凡的麻瓜世界里平凡的你和我。
他可以在诡谲的真人棋盘上牺牲自己,把生的机会留给朋友,也不只一次对哈利表示出嫉妒、不甘等种种情绪。流亡校外之时,罗恩甚至在魂器的影响下,抛弃了哈利与赫敏。
但他在熄灯器的指引下回到了朋友身边,救了哈利的性命,还成功毁掉了一个魂器。这个熄灯器是邓布利多专门留给他的遗物,他惭愧地说:“他留给我熄灯器是有道理的……他一定知道我会离开你们。”
可哈利坚定地纠正他:“不,他一定知道你一直都想回来。”
每个进入霍格沃茨的学生都要经过分院帽的选择,根据他们的天赋和性格,分配到不同学院去:勇敢的格兰芬多、精明的斯莱特林、聪慧的拉文克劳或坚忍的赫奇帕奇。
分院帽和邓布利多都强调过,自己的选择比分院帽的判断更重要。故事里,格兰芬多学院里也出了食死徒,斯莱特林中也有真正勇敢的学生。
因为身上藏有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分院帽一度想把哈利分到斯莱特林去,可哈利从罗恩处听闻斯莱特林“臭名昭著”,便一直默念:“不去斯莱特林!不去斯莱特林!”最终,分院帽将他分到了格兰芬多。
作为拯救了魔法世界的“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的主角光环在整个故事里竟然并没有很刺眼,这恐怕也要归功于人物设定上的“平凡”。
第一集魔法石的故事中,邓布利多决定把襁褓中的哈利托付给并不喜欢他的姨妈,麦格教授很是不解:
“他会成名的——一个传奇人物——如果将来有一天把今天定为哈利·波特日,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奇怪——我们世界里的每个孩子都会知道他的名字!”
所有的巫师家庭都会愿意收养哈利,他可以在最有名望的家庭中长大,可邓布利多非常清醒:“这足以使任何一个孩子头脑发昏。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一举成名。让他在远离这一切的地方长大吧。”
姨妈一家人对哈利并不好,让他住在楼梯下的碗橱里,穿表哥达力的旧衣服,天天被呼来喝去。
可是,让他拥有了一个没有光环笼罩、没有名气熏蒸的平凡童年,是姨妈一家无意中给他的最重要的保护。
进入霍格沃茨以后,哈利受到的待遇证明了一点:所有人都对他充满好奇和崇拜,就连骄矜的马尔福少爷也主动想和他做朋友。如果他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大难不死”将会成为一种恶毒的诅咒。
不认为自己有多重要,这让哈利在此后的许多年里保持着少年人难得的清醒与谦逊。
从伏地魔手里抢回魔法石、斩杀蛇怪、召唤出守护神、参加三强争霸赛……每一件都是同龄人们做不到的大事,但哈利知道:“我总是得到很多帮助。”
他告诉罗恩:“这种事情听起来总是比实际上要伟大得多。”
如果没有邓布利多的先见,哈利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也许像他的父亲詹姆,家境优渥、天赋卓然,目空一切,喜欢捉弄别人——即便如此,詹姆还能算是少年意气,最终也没有长歪,可哈利身上带着救世者的光环,很有可能会把父亲身上的小毛病变成致命的问题。
哈利三人组和父辈的四人组,同样是格兰芬多学院里结下的友谊,最后结局并不相同,原因也许就在此处。
哈利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平凡人,他知道赫敏比自己聪明,罗恩比自己灵活,在这段友谊中,哈利从未以成名者的身份去施舍感情。
相反,詹姆和小天狼星在对待弱势的卢平和彼得时,多少是高高在上的,尤其是彼得,他不像是一位朋友,更像是一名跟班。
不会背叛你的只有朋友,而不是跟班。
真正决定人生面目的,不是起跑线上的家族、天赋、名望,也不是分院帽判定的天性,而是你选择的朋友和你做下的每一个决定——接受自己的平凡,同时也接受别人的伟大,这也许是哈利·波特教会我的第一个道理。
凤凰挽歌与不可饶恕
“你会在厄里斯之镜中看到什么?”
“每个人都健康平安。不会因为我们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而失去任何一个人。”
厄里斯墨镜是《哈利·波特》系列故事中的一面镜子,人们可以在镜中看见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阴云之下,J.K.罗琳用这样的方式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了自己的心愿,希望大家都能够保护好自己。
罗琳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作家,无论书里书外,她一直在坚持输出自己的价值观。尽管《哈利·波特》第一二部的故事看似简单,被贴上“童书”标签,但罗琳一直否认这一点。
生与死这个永恒的母题,贯穿着整个哈利·波特宇宙。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汤姆·里德尔一步步将自己变成了伏地魔;在死亡阴影中诞生和幸存下来的哈利·波特,每一次成长都与面对死亡有关。
征服死亡的巨大诱惑,连故事里最睿智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也不能躲过,他其实一生都在学习如何面对死亡、接受死亡。
他曾在意气奋发的少年时代,和格林德沃一起写下“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这样危险的口号;亲妹妹死于因他而起的混战中,这让他一辈子都不敢去弄清楚,到底是谁的咒语击中了她。
拿到复活石戒指时,这位向来机敏的老人竟然头脑发热,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戴上戒指,想要召回逝去已久的亡灵,以至身受重伤。
邓布利多沉重的一生,在凤凰挽歌中画上句号。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虚弱的老人的一句恳求:“西弗勒斯……求求你……”
那是他对误入歧途的少年人最后的温柔的祝福。为了不让马尔福的灵魂因杀戮而分裂,他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给斯内普下了杀掉自己的命令。
斯内普的命运比邓布利多更令人唏嘘。邓布利多其实是自杀的,但斯内普必须掩盖这个真相,背负罪名。
他的少年时代郁郁不得志,明明天赋惊人,却因为血统、性格而备受排挤。好不容易在食死徒团队中找到了存在感,却因此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和挚爱莉莉。
可对伏地魔的效忠并没有换来他想要的功成名就,相反,正是因为他的告密,才导致了莉莉一家的灭顶之灾。
他跪在邓布利多面前,付出一切只为哀求他救救莉莉;在莉莉死后,他继续保护着她的儿子,尽管他恨极了那孩子的父亲——可那孩子有一双跟莉莉一模一样的眼睛,这已足以让他付出余生。
很长一段时间里,哈利都不明白邓布利多一直强调的“爱的力量”。伏地魔带来的伤害如此真实刻骨,可邓布利多却说,那虚无缥缈的“爱”才是哈利拥有的、伏地魔永远也无法打败的武器。
直到最后时刻,几经生死的哈利与伏地魔面对面,他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伏地魔念出了他驾轻就熟、所向披靡的咒语“阿瓦达索命”,而哈利却选择使用小孩子过家家般的“除你武器”。
“除你武器”这个简单的咒语几乎成了哈利的标志,食死徒好几次都是因为这个咒语认出他来。他们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在战斗中弃夺魂咒、钻心咒和杀戮咒不用,而去选择缴械咒。
这三个咒语被称为“不可饶恕”,即使是执法部门的傲罗,也不允许使用。它们杀伤力惊人,可以夺取别人的意志、造成非人的痛苦,甚至直接夺走生命。
哈利第一次使用不可饶恕咒是在小天狼星去世时,极度的悲痛和恨意让哈利几近疯狂,但他并不能能很好地发挥这种咒语的威力。杀人凶手甚至嘲讽道:“你需要享受造成痛苦的感觉!我来教教你!”
第七部中,已经被伏地魔控制的魔法部为了方便食死徒行凶,取消了对不可饶恕咒的禁令。在寻找魂器的过程里,哈利也使用了夺魂咒和钻心咒。
从对黑巫师也不能使用不可饶恕咒,到哈利迫于无奈使用咒语对抗食死徒,人道主义的难题在魔法世界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但从最后一战中哈利选择的咒语看来,正如邓布利多在第一部就不断强调的那样,爱是比杀戮、夺魂、钻心更强大的武器。
Always
罗琳在黑暗世界中坚持的理想主义,也是现实中的人们一直在追求的。
因为对家养小精灵奴隶般待遇的愤怒,赫敏成立了“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协会”,可在巫师世界里,就连家养小精灵们自己也视自由为耻辱;
魔法部掩盖真相,不愿意承认伏地魔卷土重来,甚至派驻高级督察乌姆里奇去监控霍格沃茨,甚至用违法的咒语去审讯学生,对权力的热切渴望使魔法部长福吉成为懦夫,并最终丧失了权力;
坚持说真话的哈利和邓布利多,面临着魔法部授意的《预言家日报》上铺天盖地的诋毁,唯一的发声渠道只有“疯话连篇的小破报”《唱唱反调》,还被乌姆里奇下令禁止传阅,可是“如果乌姆里奇能做一件事保证学校里每个人都去看这篇文章,那就是禁止它!”;
食死徒都是种族论、血统论的坚定维护者,可他们效忠的对象伏地魔自己,就是一个混血儿,这一类人并不鲜见,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急于证明自己拥有什么,就越是容易失去什么;
压迫与解放、奴役与平等,人类社会发展的轨迹在罗琳的魔法世界中都有所呈现。因此,不少学者热衷于从种族、历史等各个角度去解读哈利·波特。
《冰与火之歌》出版之时,有媒体评价这个故事是“成年人的哈利·波特”,但在我看来,哈利·波特在世界观的构建上要更高明一些:
《冰与火之歌》的本质仍然是权贵的斗争,无论正反善恶,主角们都有着响亮的姓氏,来自有名望的家族;
而《哈利·波特》并非如此,邓布利多领导的霍格沃茨是一所真正自由的学校,计较血统显得非常愚蠢,管麻瓜家庭的赫敏叫“杂种”,是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上出现了许多著名的英国IP,哈利·波特中的伏地魔一角,是其中最“年轻”的。
与他同台的《彼得·潘》虎克船长、《101斑点狗》库伊拉、《飞天万能车》拐子汉、《欢乐满人间》玛丽,分别创作于1904年、1955年、1968年、1934年。
90后大概是有共同记忆的最后一代人,他们的成长与互联网发展同步,那时候,创作输出和接收的渠道还不像今天这么多。如今,再想要创作出一个跨越国界、跨越年龄的超级IP,几乎已经不可能了。
就像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上所呈现的那样,哈利·波特是我们最后的“共同记忆”,后无来者。小时候读过的书、念过的诗、看过的电影,当年感兴趣的也许只是故事,可唯有其中深意,才能让人在长大后仍然记忆犹新,并且常读常新。
“这么多年了,你如今还在等着猫头鹰的来信吗?”
“Alw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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