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写作 | 郭震海:太行山里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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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震海,青年作家,著有长篇小说《信任危机》,中篇小说《留守女人》《两个中国士兵》《背你到天堂》等多部。出版有随笔集《风吹草动》,小说集《飞翔的纸蝴蝶》《传世忠告》等。部分作品收录《新中国六十年文学大系》《中国微型小说名家名作百年经典》《中国当代小小说大系》等多种选本,多篇作品成为中、高考语文“现代文”阅读题,被誉为全国中、高考语文“热点”作家之一。
作家声音
创作谈
人民有信仰 民族有希望
郭震海
感谢《北京文学》!
多年来,多篇作品在《北京文学》发出,感谢《北京文学》对我这个基层写作者的厚爱。散文《太行山里的信仰》在今年第2期发出,这是一篇写了很久的散文。
生我养我的太行山,巍峨雄壮的太行山,亿万年亘古不变的黄土地,时空流转,来来或去去,熙熙又攘攘,行走的人们、奔走的牛羊、翱翔的山鹰,甚至是旺长的草木还有悠闲的蝼蚁,生命的轮回,时间总是如水般流淌,历史眨巴了一下眼睛,万年就闪身成为以往。从识谷垦荒的始祖炎帝,到立志移山的老愚公,再到今天扛着镐头的农人,以及遍布全国的“长治好人”,他们和我一样,都生长在太行山里,行走在同样的土地上,迈着同样的步子,身体里奔流着同样的血脉,心中有着同样的精神信仰,我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传承,这传承,生生不息延续着一个民族的魂魄,一脉相承的是中华民族千年文明之风。
人民有信仰,民族有希望,国家有力量。何为人民的信仰?
中华民族具有5000多年连绵不断的文明历史,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为人类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千年沧桑岁月,共同经历的非凡奋斗,就是我们共同培育的民族精神,也是我们应该共同传承和坚守的精神信仰。
曾经有西方学者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在很多方面已经被“博物馆化”了,其意是说中国文化在现代中国人的心灵里已经没有实用价值的存在,中国文化已经失去生命力。其实,非也!文化是一个民族的基因,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可以抛弃其文化传统而重新开始。今天的中国所表现出来的巨大生命力,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生命力的体现。正如在太行山中,这里的人一代又一代本着“半截尺,量准世间曲直;一杆秤,称出天地良心”的善良本能之心,追求不止,早已融入山里人的血脉里,代代相传。
如果说大国风范、文化自信、人民信仰,这或许就是我们这个民族,我们这个国家该有的大国风范,值得挺起脊梁的文化自信,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延续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精神血脉和高贵的精神信仰。
最后再次感谢《北京文学》,感谢本文编辑师力斌副主编。
太行山里的信仰
郭震海
山高挡不住信仰,信仰如光。在这个世界上,有阳光的地方就有人类,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信仰。
——题记
刚入冬,风就到。
中国北方,苍茫的太行山脉,如一声声雄壮有力的黄河大鼓,起伏的山峦像激情的鼓手敲出的抑扬顿挫之鼓点。高天之上,盘旋的苍鹰,云般的翅膀,箭般的速度,目光如闪电般俯视着收获后的田地。田地如醉酒后的高原铁匠,赤身裸露出结实的、古铜色的脊梁。善良的风,天地间忠实的信使,已急慌慌地跑来,四处奔走告知生灵万物,霜的到来,冬的讯息。
山梁上的老人,听到了风讯。老人的背微驼,正手扶一把镐头,仰头望着蓝得透彻、高得通灵的天。斜阳成了老顽童,将老人和树木的身影拉得无限远、无限长,自己高挂长空乐得满面通红。风释放出孩童般的天性,拉拉老人之须,扯扯老人的发,老人不恼,站姿如尧,像舜,更像禹,确切说应该像尝百草的炎帝。这姿势仿佛瞬间越过万年,连接古今,这也是生息在这块土地上的农人们,千年不变的站姿。
有考古资料表明,这里是人类农业文明起源最早的地区之一,也是华夏文明的最早发祥地。起伏的山脉孕育过播谷稼穑的民族先祖,厚重的大地迎接过文明曙光的初现。2.5亿年前的木化石,新中国第一具完整的恐龙化石,无不向世人昭示着这里的亘古和绵长。上古时期,上天塌陷,女娲慈心,不忍苍生有难,在这里炼五色石,飞身补天;尧时,十日并出,草木焦枯,民不聊生,后羿弯弓,力射九日;始祖炎帝,尝百草、兴农业、授医术,造福百姓,泽被后世。曾经的潞商,作为晋商之劲旅,凭借节俭勤奋、明礼诚信、精于管理、勇于开拓的精神,驰骋大江南北。这一支支骆驼商旅,满载潞绸、潞铁金银,熙来攘往地走出太行山的隔阻,汇入浩浩荡荡的古丝绸之路,远涉海外,享誉天下。数不尽的遗址,道不尽的陈迹,如散落在群山之间的颗颗珍珠,印证着数千年文明的邈远悠长。这里就是太行之巅,被誉为“天之脊”的上党。何为“上党”?
汉末刘熙在《释名》中有曰:“党,所也,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党也。”另据《国策地名考》载:“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上党,是旧时以太行山为主的长治市的总称。春秋时期,韩、赵、魏三国在此设郡,分别名曰:韩上党、赵上党、魏上党。宋代著名文学家苏东坡有诗云:“上党从来天下脊。”脊者,脊梁也。《荀子》则干脆称之为“上地”。如果说中国的版图如雄鸡,那么上党之地恰在雄鸡之心脏部位。它是由群山环围之高地,东是太行山脉,与河北、河南分界;西是太岳山脉与临汾交界;北为五云山、八赋岭与晋中接壤;南是丹朱岭和金泉山与晋城毗邻。史料有载,远古洪荒之时,上党本是一片汪洋,太行山和太岳山是露出水面的岛屿和高台,炽热的太阳烘烤着茫茫大地,恶劣的自然条件极不适合人类生存。后来炎帝率领他的部落踏上这片神奇的土地,开始定居,识谷垦荒,初涉农耕,建立了黎国。《竹书纪年》称:“炎帝,初国伊,又国耆,合称曰伊耆氏。”
踏着先祖的足迹,我和艾瑞就行走在太行之高地上党。山脚下,我们举目山顶,看到了山顶的老人,老人依然手扶镐头望天。艾瑞是我的朋友,这位来自大洋彼岸的小伙子,在长治市当外教,一次文艺活动中我们相识。艾瑞说,他喜欢中国,尤其是喜欢中国的乡村,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感兴趣。
周末,若是时间许可,我和艾瑞时常结伴行走,用脚步去感知黄土的温度。走在如丝带般的乡道上,我的脚步铿锵,走得昂首挺胸。艾瑞不解,我告诉他这是自信,是旺长在每一位中国人内心深处的自信。艾瑞听了,他望着我耸耸肩,一脸惊愕。
在中国北方,我所生活的这座三线小城长治市,近几年数家中外合资企业落地,身边就多了一些前来中国创业的异国“兄弟”,有法国人、德国人,也有美国人。人作为环境的产物,这些来自不同国度的老外们,身上有着不同的思维习惯、精神信仰。艾瑞来自美国波士顿。他经常对我讲波士顿,他告诉我他的家乡在一个半岛上,通过狭窄的地峡与大陆相连。他说自己喜欢中国,如与生俱来,若是定要问缘由,或许只有上帝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到波士顿的唐人街逛,街中的中文招牌参差错落,往来行人习惯用广东方言交谈。
艾瑞说他特别喜欢吃中国的美食。“比萨,不,不是,是……”艾瑞说着,竟想不起食品的中文名字,就用手去抓头发,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对,是煎饼,是中国的煎饼。”他终于想出后,脸露喜色,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艾瑞说,在波士顿的比奇街有一个50平方英尺的小屋,是中国人开的煎饼小店,他第一次吃到的中国美食就是那家小店里的煎饼。“那种感觉真令人难忘。”艾瑞说。
微风中,我们结伴,行走在苍茫的山脚下,说笑声在山之阵阵回音中如水般荡漾。
“我的上帝啊,太不可思议了,你快看那田地,怎么都用石头垒在山上的!”艾瑞收住了脚步,突然就惊呼起来。这个美国小伙子就是这样,发现新奇会突然失声,郁闷了会直接说出不快,不遮不掩,性情爽直。
我闻声而望,艾瑞正用手指着太行山间,农人们耕作的梯田。
太行山里的梯田很独特,随山就势,层层叠叠,别具一格,远远望去就像是用石头做锁链,锁住的是亘古的黄土,高高挂在山上的是可种五谷的田地。
我告诉艾瑞:“这是梯田。”
“梯田!”艾瑞重复道。
“是的,是梯田。”我说,这梯田如中国云南的哈尼梯田和广西的龙胜龙脊梯田一样。太行山里的梯田,沿着陡峭的山坡层层向上,如巨人登天的台阶,这伟大的杰作是生存在太行山里的人千百年来征服自然,顽强生存的有力注解。
艾瑞听了后说:“对,是这样的。上帝啊,简直不敢相信,如加州索诺玛的本辛格生态农场。”
“本辛格生态农场?”我一时没有明白艾瑞的话。
“是的,本辛格生态农场,不,不是,比本辛格要壮观很多很多。”艾瑞说。
我这才明白艾瑞说的“本辛格农场”是在美国,那里也有梯田吗?我不曾到过,不得而知。艾瑞告诉我,他到过本辛格农场一次,那是一个私人拥有的葡萄庄园。19世纪,一个法国人买下了那里的山坡种植葡萄,这位法国人雇用了正在修铁路的中国人,在山上造了梯田。不幸的是到20世纪初,葡萄染上重病,导致绝收,加之索诺玛的火山喷发,岩浆把本辛格农场覆盖。后来一位大夫又把这个山坡买下来,让人清理了火山灰,发现中国人修的梯田依存,稍加整理就种上了葡萄,开始了酿酒生涯。上帝清楚这位大夫后来是如何搞的,竟然在葡萄垄间套种了大麻,他本人因此进了监狱,政府还派来推土机把大麻带葡萄一起铲平了。 70年代末,又有人买下了这个山坡,有了现在的本辛格农场。
“本辛格农场在索诺玛山旁边的山谷里,那是个小盆地,只有8公顷,对,很小的地方,梯田规模也很小。”艾瑞说着,望着我,西斜的阳光就站在他的脸上,跳跃着,鲜明而透亮。
在梯田的诱惑下,艾瑞快步而上。斜阳下,梯田披上着金色的阳光,层层叠叠,金光闪闪,气势磅礴中更显阡陌纵横,线条流畅,如一幅洋溢着自然美、古朴美、形体美、文化美的伟大画作。
“万能的上帝啊,简直太美了,如一幅中国画!”艾瑞说。
我说,是的,这画作是太行山里数代人,在上千年的农耕劳动中,用心力挖筑修整出来的“希望”。艾瑞频频点头,嘴里发着声声感叹。
面对太行山里的梯田,别说这位来自美国的小伙子,就是生在其中的我,也曾无数次为这层层“天阶”而深感震撼,我无法明白修筑这些梯田,没有先进工具,仅凭一双手、一把镐头,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决心。这是山里人子子孙孙,代代坚持,用勤劳的汗水所铸,如《列子·汤问》中,那个国人家喻户晓的故事《愚公移山》。让我吃惊的是故事里的老愚公就是太行山里人,他要搬的是太行和王屋二山。
“汝心之固,固不可彻,曾不若孀妻弱子。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每一次接近这层层梯田,传说中的太行老愚公,那句铿锵有力的话总会真真切切地在我的耳边响起。矢志不渝,挖山不止。这是老愚公的信念,也是太行山里人的信念,生长在太行山里的我,正是在这种精神信念的滋养中长大,对老愚公这个坚强的老头感同身受。许久以来,我总认为老愚公不是虚幻的人物,他是存在的,是我的先祖,是我的上辈,或者说就是我的父亲,是整个太行山里的农人。不!他是中国人。
“上帝啊,太壮观了!”艾瑞惊呼着,气喘吁吁地坐在梯田边的荒石上小憩。
“你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吗?”我也在荒石上坐下后问他。
“NO!”艾瑞耸耸肩。
面对着金色的夕阳下,层层金色的梯田,我给这位来自美国的小伙子讲了《愚公移山》的故事。他听完后用眼睛盯着我的眼睛,双手作摊开状。我知道,他没有明白其内容。我急中生智,掏出手机下载英文版给他看。他仔细读完后,沉思了片刻道:“这老人太伟大了。对,像桑提亚哥,是的,像极了桑提亚哥,那个老渔夫。”
我明白,艾瑞说的桑提亚哥,是海明威笔下《老人与海》中的主角。那位西方的老渔夫与大自然的抗争,与一条大鱼的搏斗,表现出的也是积极向上的人生观,是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人类,面对不可征服的大自然而不为所惧的真实写照。东方有《愚公移山》,西方有《老人与海》,我想,在这个星球上,不管是欧洲人、亚洲人或非洲人,语言有别,生习不同,但本性是共同的,向往美好,勇于探索,讨厌消极,追求卓越,都有共同的称谓——万物之灵。人类从爬行到站立,从猿猴到人,从简单到复杂,一路走来,波澜壮阔的演变进化史,其实也是人类认识自然、改造自然,勇于探索的发展史。
山顶上的老人走了下来,他扛着镐头,花白的头发在风中有些凌乱,宽敞的布衣随风微动,那张与黄土同色,被岁月亲吻过的脸,在斜阳下发出古铜色的光芒。蜿蜒的小道上,他走得步履坚定,身影被斜阳镀上了朦胧的金色,远远望去,恍惚中真如从远古而来,行走在山里的炎帝神农氏。我们与老人不曾见过,更谈不上相识,但“陌生”挡不住山里人的好客。一声招呼,老人满是皱褶的脸上如花怒放。庄稼人爱唠嗑,老人似乎更健谈,太阳未西沉,时间还早些,老人索性停下脚步,盘腿坐在我们旁边的荒石上。高天之下,苍山之间,我们谈笑声起,愈谈愈欢。
交谈得知,老人到山顶是为安眠在山上,当年在抗战中牺牲的烈士洒酒,种青松。烈士中没有老人的亲属,也非受人之托,他这样做完全出于自愿。
“自愿?”艾瑞惊奇地问老人。
“是哩!”老人回答。老人告诉我们,他每年都会到山顶上为烈士献酒,为秃山播绿,坚持了数十年。抬头望去,山之顶,荒石乱,劲风烈,原本光秃秃的连野蒺藜都鲜有生长的山顶,在老人的坚持下,栽下的青松竟然神奇般地绿了半坡。据说,曾经有媒体记者在当地武装部偶得此事,去村里找老人了解情况。记者告诉老人,要把他的事迹在媒体上进行宣传。执拗的老人坚决不让,他不仅不接受这位记者的采访,还一路追着记者到了武装部,执意要求记者不要宣传。老人看来,这是一件最平常、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每年洒一瓶酒,栽下几棵树,用不了半天时间。
“每年用不到半天时间,半天啊,算得了啥呢!”老人说。
“说真的,您确实很了不起,坚持祭奠革命先烈和种树,是值得宣扬的。”我对老人说。
“啥!”老人听了后,望着我,目光像是重新审视我似的,半天他才说:“吃水还不忘打井人哩,我们现在的太平日子,正是那些烈士用生命换来的哩,我们作为乘凉者去念念那些栽树的人,难道不应该吗?”
是啊,不应该吗?我听了后,风中大张着嘴,竟无言以对。
“日子越好越不能忘掉那些流血牺牲的人啊!”老人喃喃自语着,抬起头望向西边的天。此时,西天已经被斜阳点燃,燃得正旺,红得动心。连绵不断的群山,望不断的沟沟梁梁,数不尽的村村庄庄,也燃得正旺,红得动心。我告诉艾瑞,眼前的太行山,这个为新中国成立立下过不朽功绩的山,当年是中国八路军对抗法西斯侵略者的主战场,在这里,每一块岩石都曾被先烈们用鲜血染红过,每一座山峰上都安歇着不朽的忠魂。面对外来侵略者的机枪和大炮,山里的百姓争先恐后、积极参军、踊跃支前。正是在人民群众的强大支援下,八路军,这支神奇的中国军队,面对飞机大炮数倍于自己的疯狂侵略者,靠“小米加步枪”赢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书写了军事史上的不朽传奇。今天的山脉依旧,今天的人情更浓。在太行山里的百姓心中,仿佛与生俱来有一颗朴实的红心,这是对乡土的守护,对家和国的忠心和热爱,代代延续,构成太行人特有的价值取向和精神追求。
艾瑞始终安静地听着,这位美国小伙子不时用眼睛去望老人的脸。他对我说:“将军,是的,这老人像个忠诚的将军。”
我笑笑,对艾瑞说:“不,要说将军,整个山里的百姓都是将军。”我告诉他,战争年代且不说,就说当下吧,在太行山里,和老人类似的人和事如这里的石头一样普遍。有一位农妇叫张云先,就如传说中的织女。她一身布衣,两手不停,勤劳贤淑。不过这位“织女”不织布。“她不织布,干什么工作呢?”艾瑞不解。我说,她农忙务农,农闲就到路边卖着凉粉自编自唱革命山歌,一唱就是二十多年,越唱名气越大。最后唱到了央视的舞台,不少歌舞团闻声而来,高薪请她,她无不谢绝,理由不多,就一句话:“俺离不开太行山!”和这位“织女”仅几山之隔的平顺县南耽车村,有一位老“牛郎”,他已八旬高龄,名字叫许新科。不过这老“牛郎”也不放牛,一生都在干着一件事:义务写黑板报宣传中国的国家政策。从18岁开始至今写了近七十年。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他有七块黑板报,三天更新一次,近七十年来他默默写了十万多期。和许新科一样,年高八旬的郝生窑,不是“牛郎”是“羊郎”,因为他12岁时就给八路军的后勤帮忙放羊带放哨。有一天,朱德总司令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赶着羊群跑,心疼他冷,就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这位小“羊郎”披上,从此这件大衣就伴随着郝生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冬天。之后“羊郎”参军打仗,一路南下,英勇的他在进军西南的战争中,总把敌人看作袭羊的恶狼,每次上战场都是英勇无比,数次立功,那件大衣一直伴着他,风吹雨淋,历经百战,最后只剩下一颗纽扣。解放后,他就将纽扣和所有的奖章一起缝在自己的胸前,这一挂就到今天,每每提到这枚小纽扣,老人总是泪光闪闪。
“忠诚是啥,俺不太懂。不过,俺作为一个庄稼人,懂得没有国,就没有家。”夕阳中,老人对艾瑞说。
艾瑞听了,盯着老人看了很久道:“我在想,如果我是总统,我肯定会让他和将军们站在一起,授给他荣誉勋章。”
我笑着说:“中国的百姓并不是为了荣誉,他们这样做完全是出于真实的内心,是本意。他们爱家,更爱国,就如恋土思乡一样,这情感是质朴的,是最真挚的,这恋土思乡的情感也成为山里人颇具特色的生命情结,也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生命情结,构成了我们这个民族爱国主义的生命根源,也是古往今来的太行山里人保家卫国、建设家园的动力源泉。”
火一样的黄昏,我们坐在荒石上交谈着。山里很安静,没有进入深冬的风,不是太冷。夕阳下,阵阵鸟鸣声,不绝于耳。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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