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老戏骨”董勇含泪读完检察官写给3岁亡童的信
2019年1月2日,《见字如面》第三季第二期节目播出,演员董勇演绎了在2018年曾经让无数网友泪目的一封信——《孩子,请你原谅我》,他在读信的过程中,也曾一度哽咽。
2018年4月,一封写给孩子的道歉信弄哭了整个朋友圈。而这封信的写信人,是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检察院未成年人检察科的检察官付雷,收信人名为杨苏,是一名年近三岁,已经离开人世的小男孩。
检察官写给亡童的道歉信
故事是发生在2018年初,这位名叫杨苏的孩童,被患有精神疾病的亲生母亲勒死,而这一案件,是由付雷经办。
作为办案检察官,付雷在这封道歉信里,接连用十句“孩子,请原谅”,写下了他对整个案件的由衷感触。交织其中的职业精神与诚挚的反思令人动容。
本来在精神失常的母亲没有夺去孩子生命之前,检察官是很难介入事件本身。但是付雷却在信里自责没能尽早发现危及孩子生命安全的线索,没有能跨越自己习惯的职业边界,更好地保护那些可能遭遇不幸的孩子,保护那些可能出现不幸的家庭。
身为执法者,同样也是一名七岁女孩的父亲,付雷在这封信里,写下了他对该案件的深深感触,并表示“未检检察官,首先是有丰富感情甚至激情的人,然后才是穿着制服的执法者。一个有温度的人,才能去温暖别人。我有悲伤,亦可播之四方。”
小杨苏的灰色童年
2018年1月12日,3岁的男孩杨苏被母亲杨艳用小推车载着离开租房,行走在街道上。
此时的小杨苏,或许还心生疑惑,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1月13日中午,因体力不支而晕倒的母亲,被治安巡逻人员发现后送回租屋,并通知了她的亲属。
被精神疾病困扰的母亲,觉得自己快要死去,通知了小杨苏的外公,托付孩子的事宜。
这时小杨苏因围巾绕脖,想要让母亲帮忙松开。谁知母亲想到自己死后,小杨苏没人管,太可怜,于是决意带杨苏一起奔赴黄泉。
于是用手死死抓住围巾两端,勒住小杨苏弱小的脖子,直至他倒地。这期间,小杨苏曾有咳嗽苏醒的迹象,而母亲仍未放他一条生路,再次抓住围巾两端用力拉扯。
小苏舅舅赶来的路上,只等来一句“孩子已经被我勒死了。”
120救护车和110警车的赶到,还是迟了一步,急救无果,小杨苏还是拖着他小小的、冰冷的身子离开了这个世界。
之后的七天,检察官付雷几乎含泪审完这起案子,随着他不断地走访、深入、了解,他的心便愈发疼痛。与小杨苏的生活贴得越近,他愈发感受到这本是一出可以被阻止的悲剧。
孩子的无声求救
小杨苏的案件,其实只是遭受亲生父母迫害事件里的冰山一角。
无论是612南京幼女饿死事件,还是江苏泰州因弄丢手机被母亲活活打死的9岁男孩,甚至是最近微博铺天盖地的虐童事件……
在这一桩桩真实又残忍的事件背后,我们难以想象,一个个可爱的孩子,在黑暗时刻,是怎样的无助和害怕,而他们的声音却最终淹没在父母血淋淋的暴力之中,沉入海底。
如果说爱是我们童年时期长成的盔甲,那这些弱小的孩子,却在他们最无力反抗的时候,被父母残暴的双手遮住了自己的天空,一针一针刺进自己的心房。
有的孩子只能默默说出一声,妈妈,我不想看到你。
有的孩子最后一句话是,爸爸,我起不来了。
而小杨苏,在那些被母亲施暴的日子,说的却是,妈妈,我要脸的,我有脸的。
这些来自孩子简短的一字一句,应该像一块重得无以复加的石头,砸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因为我们要知道,一些孩子,从来到世间的刹那,就是折磨的开始。爱,是他们从未体会过的词汇。
父母草率地诞生一个生命,理所应当地剥夺孩子作为人的基本权利,以个人所有物的形式来看待生命。
我们大可以说这些人不配为人父母,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而在这之外,我们更应该深思的是,我们该如何让这些本不该发生的悲剧在一开始就得到应有的控制和阻止,我们该如何救救孩子?
一名父亲及一位检察官的凝视
撤销监护人资格,让更多孩子的权利得以保障,是付雷信里提出的核心。
而他以执法者身份提出这个问题之前,付雷是先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在回望小杨苏的一生,如同一个亲历者一般,一步步跟随小杨苏按图索骥,还原他的童年。
“如果没有眼泪灌溉,我也许还是那个心中只有法条的公诉人。如果没有播种希望,我一定还是那个走不进孩子们内心的检察官。”细枝末节之处,付雷始终在克制、隐忍,不让情绪在审理中决堤。
当然,剥离开父亲与个体的身份,付雷仍是一位检察官。检察官,代表着法律,是社会力量的体现。而他作为一名执法者,也在字里行间向我们传递着“撤销监护人”的法律理念。
孩子,永远不是父母的私有财产。家庭,也永远不是一片狼藉的“法外之地”。生命一旦诞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作为完整的人而存在,是平等的权利主体,拥有独立人格和自主权利,他们的权利同样应得到全面的保护。
我们无法让这些孩子的生命重来,但如付雷所说,他们“会成为我们推进撤销监护权公益诉讼工作中的指路牌、长明灯”。
而作为我们,给予监护人更多的监督,给予未成年人更多的关注,同样是一份不可忽视的力量。
让世界多一个孩子得到安全和温暖,不仅是检察官的使命,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使命。
信件原文
悲伤就像漫堤的河水
缓缓地将我淹没
检察官付雷写给三岁亡童杨苏 2018年4月24日
孩子,一直总觉得有件什么事没有去做。今天,时隔二十天再次接到这份案卷,才恍悟,原来,我是想给你写一封信。
我要请你原谅我。在七天的审查逮捕期限内,我没有静下心来,为你举哀。你要知道,在那些天,我要搞清楚你的妈妈为什么要终结你的生命。她是真的有精神病性症状,还是别的什么。
我要请你原谅我。我和警察叔叔们一样,用冷静的目光查看照片里你凉凉的小身体,一点点地读法医写下的检验报告。我私心里其实希望你可能是误食了什么,或者是哪里病了,摔着了,而不是被亲生母亲勒颈窒息。
审查起诉阶段,从头阅卷。我现在的时间相对多了一些,悲伤就像漫堤的河水,缓缓地将我淹没。我没有泪,我的泪在你妈妈的哭泣声中悄悄地流干了。
我要请你原谅我们。在你出生时就不知道亲生父亲是谁的时候,母亲出现关系妄想和被害妄想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你正在经受苦难。你一直在不正常的监护下生活了三年,这三年里,你比同龄人更早学会自己吃饭,还会给妈妈嘴里塞吃的;你比同龄人更早学会自己穿衣,还会对妈妈说:我爱你。
我要请你原谅我们。当我们的孩子参加夏令营的时候,你正紧紧地牵着妈妈,陪着她在火车站滞留。在长达半个月的流连忘返中,你或许也看到了候车室里精美的图画书和五颜六色的玩具?你一定也闻到了汉堡包和奶油的香味了吧?
我要请你原谅我们。关于你的亲生父亲,你妈妈给我们的信息太少了。警察叔叔调查了很久。通过访查,我知道你妈妈的朋友圈里有一张你和一个男人的合影。他是不是那个从来没有抚养过你的爸爸?他是不是遗弃了你和妈妈的那个人?
我要请你原谅我们。当邻居在深夜听到你妈妈长时间嚎哭时,不知道你是怎么面对和度过的。当邻居听到你对妈妈说“妈妈,我要脸的,我有脸的”时候,当邻居听到你妈妈打在你脸上的耳光声音时,当我循着检验报告在你的脸上找到了针孔时,你那小小的心灵是在经历怎样的恐慌与煎熬啊!
而这一切,当时我们都不知道,都不知道。那天,你的小舅舅来找我,一个努力在上海打拼的普通农民,伤感、疲惫、无奈。他是你最亲的亲人了吧?看着你出生,对你最疼爱。半天才说了一句:“小时候是我姐姐带我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带着我姐和我外甥去打工啊。”面对你妈妈的轻度精神病的鉴定结论,他默默地流泪:“我以为我姐就是被人抛弃所以心情不好,我真不懂啊,我若早知道她得了精神病,我怎么会离开,怎么会离开?”
这些年做未成年人检察官,如果没有眼泪灌溉,我也许还是那个心中只有法条的公诉人。如果没有播种希望,我一定还是那个走不进孩子们内心的检察官。可是,满以为做得挺好的我们,还是要请你原谅我们。如果我们早些知道你的情况,我们会找你的外公,找你的舅舅,找你的大姨。他们不懂不要紧,我们可以告诉他们;他们不愿意负担也不要紧,我们可以劝说、帮助他们。我们一定不会让你置身于如此危险的成长环境之中,我们绝不会让你的妈妈幻想着“带你一起离开人世”!
是我们做得太慢,是我们做得不够。
孩子,我要请你原谅我们。照片里的你,有大而黑的眼睛,抿紧的双唇和尖尖的下巴。在人世的三年中,你少有笑容,妈妈难得有清醒地说“爱你”。但你仍然像个天使,是邻居和亲人眼中那个懂事的小精灵。你放心去吧。对于我们而言,你会成为是我们推进撤销监护权公益诉讼工作中的指路牌、长明灯。
你穿过黑暗的时候不要害怕,因为前面天就会亮起来了。从今往后,我会建议同事们,从你的名字当中取字,作为今后我们对支持撤销监护权工作的代称。每当念一次你的名字,这个世界上就有一个孩子得到了安全和温暖,好吗?
付雷
写于2018年4月24日
来源:中国汉字听写大会
编辑:田 昊
监制:杨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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