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ily Journal年度股东大会于北京时间2月17日在美国洛杉矶召开，98岁的查理·芒格作为公司董事会主席和大股东，参加了会议并回答了全球投资者的提问。对于为何要投资中国，为何要投资阿里巴巴和比亚迪，如何看待通货膨胀，如何看待新能源和元宇宙，芒格都给出了精彩而又睿智的回答。
1. 投资中国是因为能获取更高收益。中国是一个人口数量庞大的现代化国家，在过去几十年里有巨大的发展。我们对中国企业做了很多投资，包括阿里巴巴和比亚迪等，因为投资中国我们能获取更高的收益。一些中国企业的内在价值要比相对应的美国企业更高。红杉资本等美国的风投资本也投资了中国。但有些西方投资机构对于投资中国感到紧张，所以他们没有参与，这就像我没有投资俄罗斯一样。现在做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只有未来才能告诉我们。2. 中国企业增长更强劲，估值更低，不担心中美摩擦。关于中美贸易摩擦，我们希望中美两国能够更好的相处。现在美国对很多中国企业发布了禁令，这导致中国也相应地将会对很多美国企业发布禁令。我觉得美国这种做法是愚蠢的。如果美国和中国做朋友，中国也会和美国做朋友。中美两国有不同的政府，不同的政治体制，就像计划生育政策在美国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在几十年前的中国却有存在的必要。我们喜欢美国的现存的体制，是因为我们美国人已经习惯了。但中国没有办法套用美国的体制去处理中国的问题，中国有自己的办法和制度。在一些非常重要的方面，做法和美国不一样，在一些事情上中国要做得比美国好，我们也应该喜欢中国。中国的经济增长更加强劲，中国有一些富有竞争力的企业，同时估值也很便宜，这是我们投资中国的重要原因。3. 邓小平是全世界最伟大的领导人。关于上市公司高管薪酬分配与股权激励的问题，可以来看下中国的改革。中国在40多年前改革了“集体农业”，让每个农民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和农作物，在改革的第一年粮食产量就增长了60%。现在还有谁要继续实行效率低下的所谓的“集体农业”制度呢？中国改革了整个体制，我非常钦佩他们所做的改革。我觉得邓小平是全球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出现过的伟大领导人。邓小平摒弃了自己的意识形态的束缚，做出了改革开放的伟大决定。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四十多年后，整个国家脱离了贫困，一直处于繁荣发展的阶段。这是一个奇迹，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事情。资本主义为社会主义的中国所用，是多么的神奇。邓小平称之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管用什么词，这做的是对的，对中国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好事。4. 阿里巴巴具有竞争优势，是令我感到舒适的投资。阿里巴巴股价虽然出现了回撤，但投资有价证券就是这样，就会面临风险，面临亏钱，面临股价下跌。我们会对一些小幅的回撤不在意，并会采取一些措施去避免这样的损失。对于投资阿里巴巴，我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投资。虽然中国对于互联网企业进行了一些严格限制，在美国也有亚马逊等类似公司，但我仍觉得这是令我感到舒适的投资。我和巴菲特一样，都喜欢投资自己感到最舒适的区域或公司。只要感到有一点点的不舒适，我们就会远离他们。我觉得阿里巴巴非常富有竞争力，哪怕是在竞争激烈的零售领域，也极具优势，所以我将阿里巴巴投资成Daily Journal的第三大重仓。5. 印钱解决了短期问题，但留下长期的风险。美国赤字在不断增加，对于美联储来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印钱。这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但留下了长期的风险。就像之前的德国，通过印钱造成了高通胀。我们希望有一种能够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没有，就会导致情况更严重。现在政府有大量的借债，而且还不得不去缩表，这是非常令人感到尴尬的。由于美国科技公司占比较高，未来机器人的大规模普及，还会引来就业问题。6. 日本会比美国更能适应高通胀的环境。现在很多国家都在大规模印钱，比如日本、欧洲和美国等。我们确实做了一些非常极端的事情，这会造成一个大麻烦，我不知道这个麻烦有多大，但我们确实知道，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现在政府的做法就像钱是天堂供应的一样，可以持续不断、不停歇的印出来。日本的经济更加极端，印钱的效果也非常糟糕，居然有25年的滞涨期。不过，虽然日本印了这么多钱，但仍然保持高度的文明和冷静，这点是令人敬佩的。希望美国也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结果。日本会比美国做得好，更能适应高通胀的环境。美国不像日本来自同一个民族，年轻人也没有日本那样自觉。总之，分析其他国家的历程，印钱太多的话，最后的结局是非常不好的。美国正在非常地靠近这种结果，比以前更加靠近。我希望美国能远离这些麻烦事。7. 美国可能会比70年代更加困难。上世纪70年代之后，时任美联储主席沃尔克将利率提升到20%，就是为了抵抗通胀，那是一段严重的衰退时期，很长时间都非常痛苦。我希望我们不要再重新经历那一次类似70年代那样的痛苦的通胀。很多人都觉得这是政治问题，认为当时环境是非常特殊的。那么，我当然不会预测说，我们的新政府会再次将经济带到这样的衰退中。但我同时认为我们新的问题可能会跟老的问题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我们可能会比70年代更加困难。像美国这样的国家印的钞票太多了，这是非常疯狂的，这种疯狂曾一次又一次地在拉美出现，我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情况。8.对抗通胀的方法是适度多元的投资。在投资决策的过程中，你可以有一些选项，比如投资中国等。你当然不需要这么多元化的投资，但如果你持有四种好的资产的话，那么你是非常幸运的。对于个人投资者来说，如果想比市场平均表现更好，可能要有20个好的投资，但这是非常少的人才能够做到的。9.价值投资理念永远不会过时。成功投资者的理念一定是希望获得的价值高于投资金额，花更少的钱获得更高的价值。所以基于价值的投资理念永远不会过时。有些人把股市当做赌博的地方，他们在投资的时候抱有下注的心态，而不是长期投资的理念。我觉得应对短期投机行为征收更高的税赋，好让股票市场的流动性没那么强。我们不需要这种过剩的流动性，它会带来一些不好的结果，可能会对市场带来非常大的压力，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10.加密货币应该被禁止，银行账号应该就是电子货币。我没有投资加密货币。我很高兴我避开了它。我希望加密货币能尽快被禁止。我很赞赏中国取缔加密货币的做法。11. 反垄断不会让科技巨头变弱。我对互联网的反垄断没有那么担忧，我不觉得这是坏事。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对自己的科技公司感到自豪，不希望互联网由外国企业来主导。美国也是一样。12.不存在一种投资方法可以适用所有投资。投资的大环境变得越来越难，越来越让人难以看清楚，这是大家的共识。而且未来还将会越来越难。构建一个普通股的多元化投资组合，并且通过加入新的股票去优化，如果做得足够聪明，剔除通胀前能得到11%的回报率，除去通胀因素，可能也会在9%左右。这将是很了不起的回报。未来这样的投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13.不考虑元宇宙。现在有一些网络游戏和技术方面的发展，也可以看到很多这方面的企业越来越大了，很多在社交媒体方面有建设化的进展。我刚才讲过，有的人可能每周会花40个小时在游戏上，但我不会这样。游戏可以给一些人带来愉悦，但我更喜欢有建设性的思考和体验。14.每家企业都应该适应疫情所带来的变化。疫情造成了一些冲击，也带来一些变化，很多人要适应不用5天都去办公室，尤其是在科技等领域中，人们不太愿意去办公室，他们希望能够更加方便地办公。我也不认为这些公司每一次开会时，大家都需要坐在办公室，有可能有一两个会议大家能够见面就可以了。我们每年都会有两次会议，一些外国的投资人也可以参会，我觉得不一定要这么做，不一定大家都要坐飞机过来参会。我觉得我们可能没有办法回到以前那种传统的工作状态了。还有一点，某些行业，比如餐饮，业务也在发生变化。在现代社会中，总会有年轻人不愿意工作的情况，他们就愿意呆在家里，这会对经济体系造成一些冲击。至于如何留住自己的员工，我认为每一个CEO都要适应这种变化。我认为疫情带来的这种变化会一直存留下去。如果你的工作或生活通过打个电话就可以沟通，跟全球更多的工程师进行沟通，而不用去办公室的话，那你干嘛还要去办公室。15. 应该鼓励风能光伏等新能源的发展。太阳能、风能是可再生能源，用它们去发电，我非常喜欢。这对全世界来说，都是值得警醒的一个议题。政府应鼓励太阳能和风能的使用。石油有非常多方面的用途，比如用在肥料、化工产业等。石油是非常珍贵的资源。我很受鼓舞的是我们可以从太阳能、风能中获得这么多的能源，将它们变为可再生资源，我们应该持续这么做。16.Costco的估值创出了新高，但仍可买入或持有。我一直觉得做投资，价格是非常关键的。Costco有自己的价值和价格，有时候这个价格也会被定义过高，但是我更愿意这样看，如果我的钱是那种不需要动用的社保基金或主权财富基金，我肯定就会以现在的价格买进。你可以看到，在Costco7美元一件的衣服是非常柔软的，同时还有很多种类的钢笔，我们也愿意通过线上或线下去购买，因此，Costco保持了强大的购买力。现在的价格是我愿意购买的，我不是说一定要买它，但肯定不会卖出。长期来看，这是一家很有能力的公司，而且它的成功是有道理的，比如企业文化很好。我希望美国其他商业公司都可以向它看齐。17. 科技进步更好地满足了人类需求，对于股市和经济要保持乐观。从1922年到2022年的100年中，你会发现人类的很多进步都是来自于技术，比如蒸汽引擎、农业技术的发展，到电力、飞机、汽车等等，人类一些基本的需求真正得到了很好的满足。在美国你会发现穷人大多肥胖，而过去常常是饥饿在困扰他们。在很多方面，人类的生活质量已经提升了很多，但是你会发现人们现在没有那么幸福了。这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理由来解释，世界不是由贪婪来驱使，而是由嫉妒来驱动。当大家看到一些富人的高端生活，就都想一块劳力士手表，我不觉得这是一种追求幸福的方式，尤其是年轻人，我不建议这样做。
18.不依靠指数来进行投资预判。我自己并不依靠罗素指数或者一些其他指数来进行投资预判，我从来都不会去思考，到底哪一个指数会更好。我关注的还是价值到底是什么，需要把钱投向哪里。我尽可能的希望在逆流的情况下能够游泳，但是我不会去判断逆流从哪里来。如果你是一位长期的投资者，那么就需要忍受一些周期性的波动。有些周期会令人非常痛苦，但也有非常好的体验，你必须知道，就像我们有白天和黑夜之分一样。我觉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可能你控制不了。很多人基于指数基金，构建股票池。这种基于指数基金构建的股票池有很多，被动投资也会改变一些实际的投资思路。我不清楚最后的发展方向是什么，我不能预测它的结果，因为其中的影响因素很多。19.最好的投资是寻找到当下就存在的投资机会。做出偏保守的投资策略主要基于我们愿意为此付出的资金或者我们认为的合理价格。当你在购买资产的时候，用别人的钱去购买是很简单的，比如像私募，它们愿意购买而且还会收取管理费。但是当用自己的钱去购买的时候就需要谨慎。有的人可能会说美国有很多的投资机会，或者应该快速进行投资。投资需要更加灵活。资金放在我们这里，我们有自己的规划，而且我们要有责任感，需要为股东的未来负责，因为未来总是复杂的且很难预测的。但我们不会留存太多的闲置资金而不去进行投资，我认为这也不是一个好的事情。20.伯克希尔比其他大企业更高效。一些做决策的人是比较自私的，他们只关注自己的钱和家庭，就是只为自己着想。换句话说，当你聘用别人来管理你的资产时，有时候工作是无法按照你的思路去展开的，这其中有着内在的逻辑冲突。现在大公司的主管年薪至少几十万美元，他们还要求要有自己的独立性，但有时候也会失去所谓的独立性，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很理想的体系。我之前说过，美国的大部报纸都会被淘汰掉，只有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等少数报纸和一些数字化媒体能够活下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的Daily Journal也是一个岌岌可危的企业，但与此同时，我们的有价证券和其他业务仍旧能够使它的规模变得更大一些，这是我们很重要的成就。在500个媒体中，可能只有两家能够做到这样好的结果。我们没有作为总裁拿钱或作为董事拿钱，而是在竭尽全力缩小成本。伯克希尔总部只有30个员工，如果它是个官僚机构，将是很难运行的。我们很难去运营一个官僚主义的机构。很多企业恰恰是因为官僚主义而消失的。伯克希尔没有官僚主义，我们总部的员工也没有一个人有官僚主义的作风。21.幸福人生的秘诀就是降低预期。如果你对于人生有一些不合理的需求，你就会像关在笼子里展翅欲飞的鸟。你需要对预期值进行调整。人生有好有坏，从来不缺乏美好，你只需要把更多的美好带入到你的人生中，让其他不好的离开你。22.好的投资就是抛弃过时的，拥抱未来的。给大家说个我在伯克希尔都没有谈过的新案例。有一家卖百科全书的公司叫World Book。这家公司的业务就是挨家挨户去卖书，并告诉一些新观点，让孩子们得以理解这种百科全书的用途。这家公司多年来为伯克希尔挣了很多钱，我总是引以为傲，因为我那个年代就是靠着这本百科全书成长起来的，这可能比电脑中的软件更有效。我们还有很多的投资，并被证明是好的投资。尽管还是很怀念以前的书。但是在文明进步的过程当中，我们必须要抛弃一些过时的，同时要拥抱未来的。23. 我没有敬仰的人，我和巴菲特是彼此的庇护。我认为世界上最好的政府领导人是新加坡的李光耀，他解决了新加坡的很多问题，这是了不起的成就，我对他非常的尊敬。还有我们的马歇尔也不错，他们都对人类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看到这种人都会感到由衷的骄傲。但同时，也有一些我并不感到自豪的做法，比如我们政府多党派之间的仇恨。当然，它有自己的好处和优势，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政府机制的话，我觉得我会疯掉。我和巴菲特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对彼此的庇护，也是我们很重要的一段经历。我们周围都是很优秀的人，很荣幸与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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