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甫:卫生资源配置机制不配合医改,利益机制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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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医疗保险司司长 陈金甫
“中国卫生资源配置机制不配合医改。比如医院的规划,医疗资源技术的培植,医疗服务的补偿,全科医生职业路径还是按照临床医生去做,我国的全科医生永远做不出来,因为它是不同的技术培训体系,不同的利益形成机制。”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医疗保险司司长陈金甫在“《财经》年会2017:预测与战略”上如此表示。
以下为陈金甫发言实录
谈不上说什么观点,对八年的医改谈几点认识:第一,如何看待八年的医改?我觉得应该从发展和改革两个层面分析。从2009年以来,中国医药发展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应该说大喜中有忧,以前希望通过政府的扶持没有实现的,在新的社会发展条件下实现了,极大的提升了中国医药卫生水平和服务质量。为什么说喜中有忧呢?结构发生了很大的问题,公立医疗机构在门诊和住院的人数占比上,公立医疗机构的技术人员配置、资源站比均超过80%,公立医疗机构一支独大的状况加剧了,这样倒金三角的状况更加突出了,医疗资源服务量大幅度向上集中,向大城市、大医院集中,形成了大医院人满为患,临战状态。
为什么特别强调区分发展和改革的问题呢?我们应该知道,发展有它自身的规律,改革有需要解决的命题,如果我们着眼于发展回避改革的命题,这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医改,有各种方案,有多种的机制,有各种的模式,基本上都是概念,拼盘,甚至回避了一些路径,回避了现实的问题。首先,我们评价八年来的医改,这也是一个改革的尝试,要回到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我们到底解决什么样的问题,达到什么样的目标。
发展有它自身的动力,改革需要顶住一定的压力。所以,一般来说,在现代社会市场经济条件下,在资本充分的自由和足够能量下,中国发展不应该是作为政府主要关切的问题,也不需要过度担心。恰恰是改革,要作为政府第一责任。
回顾一下医疗保险在医改中间走过的历程,医保跟医改不完全是一个概念,从国际上来说,医保跟医药卫生并不是区分的很严格。如果从中国的道路选择看,医保首先是作为一个社会管理的工具,社会危机管理的机制,它的第一目的是解决患者医疗费用负担的,所以它是一个经济工具,一个社会政策。医疗服务,是从服务的供给侧来解决医疗服务市场的发展,医疗服务市场的规则,医疗技术的规范,医疗资源的配置。一个是经济的体系,一个是服务的体系,不完全是一个概念。
在医疗保险的制度定位中,功成教授讲了,它首先是一个供给的概念,它必然会带来一个分担的机制,这种分担的机制目的就是保证基金的平衡,实现可持续发展,这是它的内在逻辑,这个逻辑本身集中体现了一个价值取向,就是消费者价值取向。我是代表消费者进行一种服务的购买,对医疗服务来说,首先要维护的一定是消费者价值取向,它不能作为一个医疗服务补偿的政府基金,它一定是独立的准公共基金,是体现消费者价值的。
它要跟整个社会保障的筹资跟支出、福利水平,与整个社会经济发展整体平衡,不能过度的缴费增加社会的负担,侵蚀经济发展的动力。从去年以来,大家对保险费率高的议论,充分反映了人工成本过高,必然会经济发展的动力。如果在社会经济发展中,不实现一定的保障程度,反过来会影响社会的稳定,破坏社会的秩序,影响经济的发展。所以,这个平衡不单纯是一个医疗保险补偿问题,它是一个社会总体经济发展跟社会福利的总平衡,是社会保险化解个人风险跟购买服务价格的一个总平衡。从这个角度来讲,全民医疗保险不仅全覆盖,不仅达到保障70%,不仅是对医疗服务的促进和发展,不仅是对医改的基础性作用,更重要的它在社会管理当中称得上是世界先进的。
回应一下医改的新力量,与其说新力量,不如说两个概念,我们通过八年的医改,确实要研究医改的新的动力机制和新的思路,回到问题的本质上去,回到社会发展的目标导向上去。医改问题,既不是那么严重,也不是那么简单。为什么呢?中国的医疗服务较之于改革开放前,在解决人民的健康方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以药养医也好,药价虚高也好,它还没有破坏整体的水平,当然这里面一个最大的动能是医保基金的支持,从这个意义上讲,习近平总书记说,全民医保是中国卫生的基础。我觉得主要的问题是两个:中国卫生资源配置机制不配合。比如医院的规划,医疗资源技术的培植,医疗服务的补偿,全科医生职业路径还是按照临床医生去做,我国的全科医生永远做不出来,因为它是不同的技术培训体系,不同的利益形成机制。政府在这个过程中,应该做资源配置的设计和市场所不能解决的职业技术的支持,在这方面充分体现了它的公益性。另外,利益机制没解决。所有发生的问题,都好像是医院的驱利,我一直反对,把驱利的东西当成一个罪恶的东西,我认为社会发展的动力,无论是个人追求他的职业,还是企业追求它的利润,资本追求它的增值,都源自于基本的人类发展的力量。如果说500多万的医务人员,几万家的医药企业,包括医药企业的新药开发,医院新技术的开发,医生追求价值的体现,如果抽取了利益的动能核,是没有希望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平衡好利益,是政府的一个利益规则的设置,而不是政府直接决定它的利益,这完全是两个概念。而我们现在恰恰做的是,你驱利了,做坏事了,我不允许你驱利,你的工资由我来定,工资的传统定价方式就是参照法,你不能高于郑老师多少,可以高于顾老师多少,跟他的价值体系有什么关系。我坚决反对参照性的定价机制。在这个过程中,要处理好公益性问题,公益性也是需要深入研究的,我们公益性往往是指社会发展的目标所需要的,而社会所不能提供,所以需要政府来扶植,而不是指这个本身的公益性,一定是在实现这个事的过程中通过公益性的方法去实现,如果这个事本身是公益性,这是传统的思维模式。如果政府做这个事情,其他的不能做,必须采取政府扶植的方式。还有几个命题,比如基本卫生体系的公益性,基本卫生体系是不是都要公益性机构来做。如果这些基本的问题解决不好,很多重大改革措施是没有走向正确路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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