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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凯敏:《庐山恋》没有续集,是因为……

孙佳音 新演艺 2021-01-25

新闻追踪

郭凯敏:下次到上海我一定去看他


去年8月,谢则林老先生在晚报夜光杯发表了文章《再唤郭凯敏》,只为了将一笔1991年收到的70元稿酬,交还给郭凯敏。

谢则林老先生在夜光杯寻找郭凯敏

这份诚挚、这份诚信,辗转地通过新民APP上一篇《郭凯敏,你在哪里?80岁老人在找你》的文章,转到了郭凯敏手中。

2018年的除夕夜,郭凯敏在夜光杯上回信给谢老先生,他为这份难能可贵的“诚“打动,他说要把这微不足道的70元稿酬作为一个诚信文化基金的发起,他说“有时间到上海我来拜访您”。不过拍摄连轴转,郭凯敏一直没能到上海,见上这个陌生的“老朋友”。

郭凯敏的回信


上个周末,晚报记者在横店遇到郭凯敏,“这周末横店忙完,下周一就要去山东临沂,继续拍《苦菜花》。”郭凯敏有些“抱歉”自己一直没有时间兑现对老先生的承诺,他认真地说,“麻烦给他带个好,下次到上海,我一定要去看谢老。”

郭凯敏给晚报读者的题词


来不及回到上海,便给谢则林转达了郭凯敏的问候。老先生在电话里激动地说:“我一直在等他呢。不过既然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一下,总会见到的。”对于再相逢,谢则林说,首先要把一直小心保存的《家庭教育》杂志和70元稿费,当面交还给郭凯敏,“这么多年,一次次搬迁,很多东西都不在了,但这两样,一直跟着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一分不取。”老先生认真地琢磨了下,说他还要跟郭凯敏好好说说“文化基金”的事儿,“他的回信我反复地看了,很感动。诚信文化基金的点子特别好,得好好商量一下。”(孙佳音、史佳林)



郭凯敏


人物专访

郭凯敏:对艺术,我很执着


周五的夜晚,剧组和游客,交织出一个灯火辉煌的横店。人来人往的咖啡厅一角,郭凯敏穿一件普通的条纹T恤,搭配更普通的蓝色休闲长裤,并不太起眼。

大多数咖啡厅的顾客,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他们并不了解,这个如今在电视剧里熟脸的爸爸、岳父、爷爷,三十八年前是红透半边天的中国第一小生;他们也不了解,《庐山恋》寄托着整整一代人的爱情旗帜与情怀,是中国电影史上一个永远的传奇。

郭凯敏的成名作《庐山恋》

近年来郭凯敏出演了《虎妈猫爸》《产科男医生》等剧


《庐山恋》,没有续集

“上映第二天,我想买张票自己看一下,看看观众的具体反应,哪里好哪里不好,下一部戏好改进自己的表演。没想到骑车到电影院门口,已经排上队了。”

四十年过去,《庐山恋》仍是郭凯敏最为重要和代表的作品,没有之一。但他说,那年的一夜成名,是完全意料之外的。“1979年,这个本子放在那儿,很新鲜,很新奇,但是一开始真没人碰它。我们拍的时候,也没觉得它能火。”

《庐山恋》剧照


因为不是厂里的重点项目,也没有人特别看好,自然不可能有预算给华侨周筠置装,“刚上映那会儿,大家没有讨论吻戏,也还来不及关注庐山的风光,最早都在说张瑜的那四十几套衣服。那个年代,特别震撼。但我偷偷告诉你,这些衣服都是在广州‘捡垃圾’捡来的。”

《庐山恋》剧组在工作中,右一为郭凯敏

白色大翻领马甲配上白色长裤、桃红色毛衣加黑色喇叭裤、白底紫花小洋装配泡泡袖搭白色太阳帽、A字形的裙摆的无袖娃娃装,还有猎装式套装和同色系的贝雷帽,这些搭配几乎是一代人关于时髦和洋气的记忆,但郭凯敏却“一语道破天机”,“很多人说是剧组去香港采购的,当年一没有钱,二去香港也很不方便。这些衣服,都是剧组的服装师,到广州花了十五块钱,捧回来的‘一堆垃圾’,然后根据张瑜的身材,挑选、搭配,真的一件名牌也没有。”

张瑜在片中的打扮


尽管如此,周筠这个自小生长在海外,对祖国怀有赤子之心的阳光少女,还是深深印刻在一代观众的心尖上。

《庐山恋》至今仍是庐山电影院的招牌菜,仍在循环放映,郭凯敏也曾带着儿子上庐山,重温过40年前的纯真爱情。

江西庐山恋影院至今只放映《庐山恋》一部电影

但关于被问了很多年、也很多遍的《庐山恋》何时再拍续集,郭凯敏认真地回答说:“《庐山恋》,没有续集。至少我对此,非常谨慎。”他解释说,“周筠和耿桦,他们的爱情,他们青春的样子,已经定格在观众的记忆里,不要用两个‘老头老太’去破坏这份美好。”

《庐山恋》中石破天惊的泳装戏和吻戏


七个镜头,练足仨月

《庐山恋》,让傻气憨直的耿桦走红全国。但郭凯敏说,《第二个春天》里那个海军小战士奠定了他这一生。

《第二个春天》

如果不足够仔细,大概很难在这部电影里寻到郭凯敏的身影,因为这个海军小战士只有七个镜头。“就这七个镜头,拍了三个月。不对,是我练了三个月,拍了一上午。”郭凯敏回忆说,自己1975年4月28日正式进入上影演员剧团,6月就幸运地拿到了第一个剧本,“最早说,让我演于洋老师身边的一个青年工人,那时候都还不懂分集剧本,就哗哗地把剧本翻了一遍,反正有于洋,就有我嘛,兴奋得不行。结果,没几天,桑弧导演说,让我演个小战士,一共才七个镜头。一开始真的特别不能接受,但现在想想,这个小战士奠定了我的一生。”

郭凯敏在《第二个春天》里


见记者狐疑,他进一步阐释道,“真的。摄制组拍了三个月,几乎我就练了三个月,主要就是一个上炮膛的动作。实拍的时候,不仅这个动作一气呵成,更重要的是,军舰开出大海,我站在甲板上,完全相信自己就是一个海军小战士,那份骄傲和自豪,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心里说,‘要是我外公还活着,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就好了。”

这份对人物的投入和相信,让桑狐导演也有些惊艳,他拍完这场戏,问旁边人,“那个小郭,他是哪的?”

郭凯敏说,导演的意外之喜,更坚定了他的创作态度,“这么多年,每次拍戏不管什么场合,我始终有当年七个镜头的影子。”


海南跌倒,“太浪漫了”

1976年参演《第二个春天》,1980年凭《庐山恋》红遍全国,而后又接连主演了《好事多磨》《小街》《逆光》《邮缘》等电影,郭凯敏却在1990年毅然离开了上影演员剧团,南下海南。


从最初没有编制,“流落街头”;到好不容易被安排进海南电视台做了主持人,却受人排挤;再到创办自己的“兆凯影业公司”,但在一片房地产热的特区,拍片办学诸事不顺……

用世俗的眼光,起点颇高、发展顺遂的郭凯敏,做了一个糟糕的决定。

但他自己却说,“那会儿,就是是太浪漫了。”原来他想要去海南建影视城,想要利用这块热土筑巢引凤,想要……但这些想法,都太超前了些,也太理想主义了些。

回看当年,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几年,郭凯敏笑着说,“如果我留在海南,说不定能当个台长,然后到厅里当个干部,但那不是我想要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我就走了。”


时光荏苒,忆起当年的选择和放弃,郭凯敏的语气仍似一个少年。

他说今年又是一个本命年,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自己这六十年,“就是‘执着’,我想干的事情,当年在海南没有干成,没关系,我到其他地方接着干。”


要当导演,拍一种“真”

郭凯敏最想干的事情,其实是导演。为此,他1985年搁下最火红的表演事业,脱产两年进修;为此,他今天仍在影视行业一线奋斗,虽然大多只是这样或者那样的父亲,但郭凯敏说自己很骄傲。

“一来,你要是仔细去看,我演的这些父亲每个都是不一样的。有非常年轻的小观众在机场认出我,说喜欢我演的爷爷和外公。作为演员,我真的很高兴。”郭凯敏的眼神里确有骄傲,单纯的、满足的,他继续说,“二么,虽然眼下的创作环境很糟糕,但我很骄傲,自己从来没有放弃。哪怕只有一场戏,其实我都要做功课,要给人物作小传。”


他相信头脑发热、急功近利,都只是市场的一个阶段,“可能很快就会过去,那时候,这个行业需要执着的、努力的人。”

而为何要执着、努力,为何要在片场做一个叫人害怕的严肃的郭导演,郭凯敏正色道:“我刚进上影的时候,张瑞芳团长、刘琼老师跟我们说,从事电影,从事艺术,是灵魂的工程师。那会儿太年轻,真的不懂。这些年走过来,我懂了,信了。”

郭凯敏(右一)在上影

他说,想起自己看过的,也演过的那一个个角色,对一代代人的影响,不敢在心底对艺术不敬畏,不爱惜。

他说,作为一个导演,就该把自己对生命的认识挖掘、呈现、表达,让观众欣赏、沉浸、感受、升华。

他说:“一个导演对生命认识,无非两个,一个生与死,一个真与假。我特别愿意讲的就是一种生,一种真。”郭凯敏顿了顿,“刻画一种真,这是我在骨子里,最想表达的。”

他说这话时候的眼神,真挚而恳切,叫人想起《庐山恋》里那个单纯而质朴的青年。

岁月悠悠,初心不改。


记者手记:父亲的忠告

郭凯敏的社交媒体封面,是儿子的照片。他平时更新状态,也大多与儿子有关。

看得出,对这个刚刚从美国学习戏剧理论归来的帅小伙,父亲郭凯敏很骄傲。

郭凯敏和儿子在庐山


虽然小郭也已经在剧组开始了表演的实践,但郭凯敏说,作为父亲,作为一个戏龄超过四十年的老演员,并“不敢”对年轻人指手画脚,“他有自己对表演和戏剧的认识,我们偶尔交流一下。”

但当我问他,如果一定要给儿子一句忠告,郭凯敏没有片刻迟疑,很认真地回答:“我已经跟他讲过,‘人物’最最重要。其他都是假的。你理解了、抓住了人物,观众就会相信、感动。”


那什么又是“其他”?郭凯敏说:“名啊利啊,风光啊,追捧啊,都会过去。只有经典的角色,会永远留在观众心中。”



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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