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栀子花、白兰花”,到阿婆的花摊上,寻一缕记忆中的上海香气

徐佳和 朱光 新演艺 2021-03-25

“色空荣落处,香醉往来人。”是诗人刘长卿笔下的白兰花。

而上海街巷中的白兰花清香,在一声声“栀子花、白兰花,五分洋钿买一朵”的叫卖声里悠长不绝。





81岁的王慰音阿婆

81岁的王慰音阿婆熟练地翻起随身小推车上的泡沫箱盖子,掏出几个方形收纳盒一一打开,娇嫩纤长的白兰花瓣就从包裹着的湿毛巾里微微地露出了星星点点,缕缕清香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流散在空气里。“王阿婆花摊”又营业了。

昨天,花摊头一回跨越浦江,从淮海中路思南路路口来到浦东东方路上的九六广场。


01



与年轻人“打照面”



这一次,王阿婆并不孤单,她的身边还有69岁的丁阿婆、65岁的马阿婆、陆阿婆和62岁的李阿婆。

摆花摊的阿婆们

因为一场名为“城市香气”的主题活动,分散在城市各处的她们难得聚集,带着记忆里的芬芳与年轻一代“打照面”。


“栀子花、白兰花,五分洋钿买一朵……”

小时候

只要听到这样的叫卖声

就晓得夏天即将来临。


如今叫卖声渐渐隐匿,

偶尔,

在地铁通道里、繁华商圈内、人行天桥上,

看到两鬓苍苍的老人家坐在矮凳上兜售,

面前的竹篮上垫着蓝布,

白兰花、茉莉花摆放整齐。


“祝你好运!”



亲手给买花者戴好花,王慰音阿婆总不忘认真地用普通话送上这句“标配祝福语”。

她发现记者的上衣没有纽扣可以安顿花朵,手灵巧地一翻,花上的细铅丝就拗成了一个钩子,正好牢牢地搭在衣领上。


02



给过路者以清香


五位阿婆中王慰音的年龄最大,卖花的时间也最长。


自从五十岁从上海无线电三十六厂磨工岗位退休后,王慰音就寻思着干点什么。老伴去世后,一人在家的她颇感寂寞,又不想介入三个子女的生活,于是,喜欢花的她索性卖起了花, “一开始,我卖的是大花——苍兰啊,玫瑰啊,可是它们太大啦,我年纪上去了,慢慢的,就搬不动了。”




王慰音说,

“卖白兰花好,不与人相争。”

一晃,她的“卖花工龄”已有二十余年。


白兰花

花季里,风雨无阻,每天一早8点出头,王慰音就带着小板凳坐到淮海路思南路口。到晚上7点多收摊,一天能卖一斤花,差不多80余朵。

拖着小推车出摊的王慰音

王慰音细心,经过她调理保存的花,即使没有卖掉,到了次日,还能依旧洁白,散发着清香。但是,她几乎不留花朵过夜。

“卖不掉,与其枯萎,就送掉吧。”

于是,淮海路上,南来北往的人,在暮色将尽时,是有可能在思南路口被赠予一身清香的。


03



买花者形形色色


买花者的故事,不胜枚举,买花者的身份,形形色色。


三年前,王慰音在国泰电影院门口卖花,来了一位中年人,对着正在摆弄花摊的她拍照。

三年后,她搬到了思南路口,这位摄影师又来了一次,问她是否还记得自己,并带给阿婆一首自己写的小诗。


王慰音喜欢白兰花,也喜欢那些买花者,她说,以前,佩戴白兰花的女子都是文文雅雅有身份的人家,教师、医务人员、银行职员,她们把白兰花别在纽扣里面,用衣襟遮住。男子也有戴白兰花的,他们把花插在领带的反面,不使人瞧见,却有暗香袭人。

爱花的老先生

现在,王慰音卖的白兰花可以改装一下,成为女孩子们的耳环,在耳边招摇着香气,与身边人分享。

年轻女孩们将花环戴在头上




实际上,王慰音居住在马当路,拥有价值不菲的房产,还是个“资深股民”,对她来说,卖花绝不是为了生活,而是在做“一辈子最快乐的事情。”卖花的所得,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地都被她捐献给了红十字会。

“我可以卖花,就不想不开心的事情了,虽然有时候辛苦一点,但是只要开心,我就不会生病躺在床上,不会成为国家的负担。”




从昨天至9月6日,将有两千朵出自卖花阿婆之手的白兰花在九六广场赠予市民。



市民赵小姐刚接过两朵用铁丝和白棉线穿插捆绑在一起的白兰花饰品,就迫不及待挂在肩背帆布包上。不仅如此,她还专门发了条朋友圈并附上图文“上海小囡的白兰花情结,这种香味是任何香水无法替代的。”

上海小囡对白兰花有着特殊的情结


04



马上评:花香,让“非遗”成为“日常”


外婆病入膏肓时躺在床上,时而意识模糊时而意识清醒,外公来看她时带了几朵白兰花,很认真得给她别在病号服的纽扣上。外婆嗔怪道:“花这点铜钿做啥”,表情里既有些生气也有些欢喜。这是上海老一辈人的日常,这也是发生在20年前的一幕。现在想来,全上海会卖栀子花、白兰花的婆婆奶奶真的只剩下十几个的话,这样温情动人的画面,会“绝迹”。


如今上海的卖花人们


现在文艺青年的日常,是去学日本插花“某某流”——听起来好高级的样子,无非就是“某某流派”的意思。或者,去上日本茶道课——那似乎也是沿袭自我们的唐代传统。走过路过南京西路、淮海中路——原先这里时常出现摆两个篮子,篮底铺上块蓝印花布,花布上摆着栀子花、白兰花的婆婆奶奶。如今,这样的画面的确已经几乎看不到了。我们偶尔还可以“听”到它——“栀子花,白兰花,五分洋钿买一朵……”——在沪语童瑶里,在吴侬软语的“叫卖吆喝”里。在苏州,“姑苏吆喝”作为非遗项目包容了“栀子花、白兰花”的记忆。

李阿婆正在给小朋友戴花环


“非遗”的全称是“非物质文化遗产”;“遗产”的意思也有两层,一层是指老祖宗留下的家底,我们供着护着,是“死的”;另一层是指精神财富,我们把这份财富融入日常生活,创造出基于祖物但顺应当下的新物,是“活的”。


卖花阿婆帮女孩佩戴白兰花


栀子花、白兰花如何串成手环之类的“技艺”,在难度上确实远不能与“石库门营造技艺”相比——后者是国家级非遗项目。因而,兴师动众地去“培养栀子花、白兰花非遗项目传承人”倒也未必。但是,车水马龙的闹市街边,静静地坐着一位面前摆着两个栀子花、白兰花篮子的老妪,已经是融入上海整座城市发展进程中不可磨灭的记忆和气息。最好的方式,是把“非遗”变为“日常”,让这样美好的画面,依然出现在街角。城市发展,并不仅仅是带来更多的咖啡香,而是有更多城市人民的集体记忆和气息。




新演艺工作室

作者:徐佳和 朱光

编辑:吴旭颖

图片:主办方提供

©新民晚报文化部



近期推荐


▶ 当“小冰”和朱婧汐一起“乘风破浪”,未来作曲还需要人吗?

▶ 在沪剧舞台的“早春”里,遇见那段柔似水坚如石的英雄人生

▶ 这一对新CP,也太好嗑了吧!

▶ 夜深了,你想去“故事门市部”讲故事吗?能换一首歌的那种!

▶ 七夕夜,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用一场“闺Show”唱诗词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