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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阔离别重 与君隔九原 | 送别吴山明先生

美术报 2021-03-22

        庄严、肃穆,殡仪馆内挽联高悬,花圈绕护,哀乐低回。2021年2月6日9时30分,著名美术家、美术教育家,当代中国画坛重要领军者、浙派人物画杰出代表、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吴山明先生的告别仪式在杭州市殡仪馆天下第一殿举行。美院师生、艺术家,以及来自社会各界的人士自发地前往送别。大家身着深色外套,胸前佩戴一朵小白花,神情肃穆,向吴山明先生的遗体作最后的告别,寄托哀思。


吴山明先生告别会 

        

        浦江县人民政府县长戴翀代表吴山明先生的家乡党委政府及人民,对吴山明先生因病辞世表示沉痛的哀悼,向全体孝眷、亲友表示诚挚的问候,向前来参加吊唁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表示衷心的感谢。

        他回顾了先生几十年来心系家乡父老、心系家乡建设,为浦江的书画事业做出的贡献,倾力推动浦江书画文化和书画产业发展,尽心培育浦江书画后人,山明美术院建院26年以来,有三千余人在这里接受了书画培训,其中有三百多人考上各类艺术院校,对浦江书画人才队伍建设和书画事业蓬勃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他表示,家乡的山明美术院扩建工程正在紧张施工当中,建成之日先生不能亲临,实在痛惜。他们将绝不辜负先生所托,确保年内建成投用,并努力将其打造成一流的书画场馆,让更多的人能够亲身感受吴山明先生的艺术造诣和人格魅力。



        一幅幅代表作品在眼前闪过,一句句深情怀念的话语在耳畔回响,吴山明老师的音容笑貌仿佛在眼前。

        下午1点半,“体素照神——吴山明先生追思会”在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南苑报告厅举行,吴先生曾经的同学、同事、同行等参加追思会,由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沈浩主持。

        每个人的发言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每一句发自肺腑的言语,都深深感动了我们。好多位老师讲着讲着,情到深处,又一次情不自禁地落泪。大家回忆与吴山明老师的相处故事,从吴老师的为人、为艺、为师、为政等多方面表达了对吴老师的怀念。


吴山明先生追思会

 

        中国美术学院党委书记金一斌回忆道:“2月1日,我还去看望了吴山明先生,音容笑貌犹今在。”他表示,吴山明15岁到中国美院学习,渡过了66载的生涯,成为当代有代表性的美术教育家,成为当代中国画教育的领军者,浙派人物画的杰出代表,多年来坚守三尺讲堂,他的学生中有的成为了名画家、教授,出版界的翘楚,有的成为了高校的领导者,学科的领军者。如今中国美院中国画教育的老师大多数都是他培养的学生,他是漫漫教学路上的哲匠,是当之无愧的教书育人的楷模。


        作为吴山明的同辈人和志同道合者,杭州国画院院长、一级美术师金鉴才在讲述和吴山明的过往时,情不自禁地落泪:“我和吴山明年龄相差不多,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他回忆道,吴山明是一个好人,对我们是全身心的帮助,“我在义乌工作的时候,一般都是在他家吃。我一个人生病了他们全家来照顾我。”“今天召开追思会,我希望通过这个追思会让浙江的中国画走上一个新的路程,成为全国的旗帜。这确实是老一辈的愿望,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浙江省文联二级巡视员、省美协副主席骆献跃表示,吴老师是一位中国美术界高峰地位的艺术家,不仅是浙江,也是全国美术界的高峰。他能成为艺术大家,在于他严谨的创作态度。2015年和2016年,吴老师花了非常多的精力和时间创作了两件巨幅作品《文学巨擘》和《陈胜吴广起义》,作品得到全国美术家充分的肯定,“创作《陈胜吴广起义》时他摔了一下,带伤完成创作,他跟我千万嘱咐不要交代出去。”

 

        中国美术学院原副院长王赞从中国人物画教学、艺术创作各方面取得的成绩与大家分享。“他的《山水情》动画片第一个将中国水墨画进入到动画片,开中国动画片先锋之河,并且赢得了国际的赞誉,获得了金奖,这是了不起的一大跨越,也是中国水墨走向世界的重要的一笔。第二,在许江院长提出以美术学学科作为博士生招生,是开创了中国高等美术学院美术学科博士招生的先河,吴山明老师就是招生导师组之一,他也为中国美术学院在学科建设领域走在全国第一做出了贡献。第三,他是我们学校第一次获得国家级重大课题的项目主持人,这个第一为我们学校的学科建设,科学研究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大爱为生,深情为教。他是用他自己的艺术创作践行着中国艺术创作的实践者。他把艺术创作,把表达人民,表达我们对社会的发展作为他人生创作的主线。”


吴山明 祥云 96×94cm 1995

 

        杭州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出版局局长应雪林表示:“吴山明先生不仅是中国美院的瑰宝,他对杭州市来说也非常的重要,我们一直把吴山明当做是杭州市的一个宝贝。”他与我们分享了吴老师对杭州的文化文艺事业作出的几件代表的事:吴老师是G20峰会宾馆陈设的专家组的组长,当时他的手刚好是骨折,绑了一个石膏,但还是一个一个宾馆去看陈设、去检查。杭州市要建美术馆,这是吴老师一直在呼吁的,浙江美术馆的建成也是跟吴老师有关系,是吴老师呼吁的结果。

 

        省文史研究馆专职副馆长姜玉峰说:“和吴老师相处如沐春风,回想起他都是笑眯眯的,喜乐精神,非常打动我”,他回忆道,2019年10月17日他陪吴老师到宁波去参加新书的发布会,吴老师一路聊了两个多小时,说这本书不够,只是他的经验探索,谦逊地说这本书没有写好。“他始终以一种创新的品格,开放的姿态来对待学问的,对我们年轻人也是一种鼓励。”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吴宪生表示他是吴老师的老学生,1977年吴老师第一次给他们上课。一转眼40多年过去了,感慨很深。自1977年接受吴老师的教育之后,一直跟着他的身后学习,吴老师一直是我们的榜样,他在教育、创作上,在艺术上的所作所为一直是我的榜样。“我们国画系有这个传统,老一辈的老师对年轻的老师非常的关心,从方老师、宋老师、顾老师下来一直有这样的传统,从吴老师身上尤为突出,甚至我们毕业之后到校外,凡是有事找到吴老师的,他会以他的影响力为我们学生排忧解难。有一段时间毕业的时候,吴老师为很多的学生牵线搭桥,安排他们的工作。这些事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吴山明 《重返单纯》题字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任道斌表示,“吴山明老师去世之后,各方面的媒体报道非常的及时,发了各方面的专家对吴老师的推荐评价,反应之快,48小时不到,从一个侧面证明吴老师的领军影响力。”任道斌和吴山明两人可以说是开创了美术学学科招博士生的先河,“我们是没有先例可寻,在这个过程中吴老师是非常的尊重导师,导师班的几位导师都非常的好,齐心协力的把学生带好。我们有什么意见,大家互相商量,吴老师是非常的客气,非常尊重别人,所以这一点是仁者之风。在这个工程中,他起了很大的作用,使得我们成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他表示,黄宾虹先生认为人的自然生命是有限的,但是人的精神可以长存,吴山明老师对美术界的贡献,以及他作为一个教育家,作为一个社会的贤达,作为一个敦厚的长者,他一定会永存。

 

        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与书法学院原院长尉晓榕从吴山明的绘画本体的角度进行了梳理。“他现在的绘画状态是一个形成体系化的东西,体系得有一个大点或者说紧缩一点,但是他的绘画感受到了多组的对立矛盾,正因为矛盾激化,所以很难,走的是险中求的路线。”他表示:从速写到硬笔速写再到国画的创作,既欢乐清晰,又一气呵成,是很自然的,中间为了转国画,吸收了花鸟,花鸟同时再画一些动物,最后又整到山水,意见是以花鸟为基础做的木刻画,形成一种肌理激的效果,在人物上会用一种线网进行叠加。吴老师用淡墨也是非常的有成就,很典型的一点就是既不是用笔,又不是用墨,而是用技,这是他很大的形式趣味,他是把很多素描的关系,这个要全方面的提升,要多点提升以后才能达到那样的境界,这是很难的,我要慢慢的来整理这些内容。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张捷表示自己和吴老师算是邻居,吴老师在生病中也不忘中国画的发展:“吴老师跟我说,中国画还要继续的发展,永乐宫的壁画,敦煌壁画都是国粹,你们一定要坚守。”“吴老师用一生的生命体验和真挚的情感创作了许许多多讴歌这个时代的精品力作,也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学生,所以他融合了时代性,写意性,融合性的相结合,对当代中国人物画的变法和改良,成为中国当代现实人物画创作的新的典范。”


吴山明 道法自然 125×125cm 2014

 

        浙江画院副院长池沙鸿表示,吴老师是师恩如山,爱生如子。“大学二三年级时,吴老师带领我们做了8周的写生,最后两周他要求我们不用碳笔打底,直接用墨。我们心里是慌的,但是他要求我们必须跨出舒适区。在两周的时间里面,我们都做到了造型严谨,笔墨也非常好看。但是吴老师说,这只是一步,我希望你们最后达到的是默写,因为古人画画是不打稿子的。他说你要画一个现实的人物,必须随手画,你要背下来,产生了从慢写、速写到融合的过程。所以我在画很多大画的时候,有的东西看照片就是默写,而且可以把笔墨搞的很好。”另外让池沙鸿受益的是和美术报共同主办的名家班,“第一届的班叫人物画创作研究班,第二届吴老师提出来改名叫中国画创研班,这提出一个全科教学概念。吴老师要求人物山水花鸟都是主课,书法和文学、篆刻也都得学。我们教学就要希望让学生成为一个全科画家,然后在精专自己的单科。”池沙鸿回忆道,2018年,吴老师还带班到太行山,2017年时他自己知道已经是晚期了,在2019年他还完成了大画《巍巍太行》。他最后的思维不是仅仅的是人物画,他要为中国画开创一个大道。

 

        周澍双眼通红,“至今在情感上还不能接受”,作为杭州外事办(港澳办)主任,她向大家讲述了吴山明老师带病带领学生创作大型作品《良渚古国》的故事,“在第二届的进口博览会上,该作品呈现于美丽中国展区的良渚遗址单元。进博会前吴老师带着董教授、池教授、孟祥军一起创作了《良渚古国》,那时候他已经生病了,但他的创作一直没有停过,即使在他身心疲乏的时候,他依然用艺术的力量和信念在支撑着自己。”周澍表示,吴老师作为一名老师,他始终以敞开的姿态来对待他的学生和艺术,“我是吴老师接收的最后一名,可能也是最初一名来自非高校的访问学者,吴老师告诉我,如果你想为文化做点事,你可以画画、著书,如果你都做不到,你还可以为文化奔走相告。”

 

        “世上少了一位喊我小应的人,也少了一位我尊称为吴老师的先生。我今年49岁,认识吴老师24年,半辈子。”浙江音乐学院纪委书记应达伟表示,中国的美术教育和音乐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有惊人的相似。“从美院的创建和中国音乐学院的创建来看,我们都是在文化不那么自信的时候创建的这些高校,基本上的方法有很大的层面上是西为中用,以西为主,所以中国画和浙音的国乐系面临的问题和困难是一样的。我们现在的文化自信如何用中国画的方法去画中国画?如何用中国音乐的方法去创作、演奏中国音乐?这是我们音乐和美术共同的面对的问题。吴老师一生的意义就在于回答这个侧面者的问题,他是完全用自己的中国的语言去做中国画,创作中国画,探索中国画。在以后的道路上,在以后的美术史上,艺术史上,这是吴老师进入美术史的意义和本质。”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徐家昌与大家分享了温馨片段:两人相识60年,他是1961年进校的那时吴山明是三年级。“他是我的学长也是老师,我1966年毕业,因为历史原因,1966年没有毕业,到1968年之前,有一年多的时间和吴山明老师接触比较多,我们在学校里面没有事干,就跟他一起,他给我们画头像、水墨画,非常的平易近人。”他还与大家分享了当年他们结婚的场景,两人分别1967年底、1968年初成家,婚礼在楼外楼办,十多个人参加,每人出2元的份子钱,由一个同学负责收,吃一顿饭。“他在生活上没有享受,一直在艺术上孜孜以求,也许是太累了。吴山明永远是活在我们的心中。”

 

        西安美院中国画系主任刘西杰洁说着,一度哽咽。“他们告诉我吴老师走了,我说我还没有接到正式官方的消息,在我的心里,吴老师是没有走的。昨天我在吴老师的家里和几个研究生在看吴老师的画册,翻他画册的过程中,我认为他不单单是一个画家、教育家,我认为吴老师的精神和中国的整体文化是一脉相承的,在当今,在当下这样一个传道授业着,文化传承推动者,自己的意识形态和生态展示着中方的审美画家,我认为吴老师还在这里。”他表示,吴老师思考的还是东方的整个文化的系统问题。1999年,他们跟随吴老师在去华山写生,一路上讲了家乡,讲了当时对绘画之乡的那种情感以及绘画作为文化的概念等问题,让他们思考绘画应该去承载什么东西。吴老师的精神和他所有的一切为教育事业、为文化事业所去做的一系列的东西都感染了后学和后辈。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徐默谈了一些与吴老师相处的一些小事,“记得我当年留校的时候,有一年的春节大年三十,吴老师师母喊我跟另外一位老师到家里吃年夜饭,席间师母给我们发了红包,吴老师拿我们当孩子一样,这让我们感到很温暖,难以忘记。”另一件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在他刚进大学的时候,吴老师还三十几岁,风华正茂,第一次在国画系看到吴老师,“当时想这就是我们当时学画时看到画册临摹他画的一位老师,在我心中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吴山明 百草园 128×62cm 1981

 

        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浙江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常青表示,特别荣幸中国美术学院有吴老师这样的前辈,他虽然跟吴老师有直接的师生之缘,但在他还没有拿宣纸画画时就跟吴老师有一些交集,对他很是崇拜,认为吴老师是教科书一般的量级。“吴老师那时候跟我说你能否找一些油画的材料,他想尝试用油画画画,吴老师是一个很开明的人。”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卢勇回忆道,因为父辈的原因,和吴老师两家邻居十几年,说到吴老师三天三夜说不完,太多了。“父亲和吴老师是好朋友,他说吴老师的专业非常的强,他的线条厚而活,有中国画的味道,别人跟不上。吴山明画人物画都是从线条上开始的,可见线条的重要性,所以有很多专业性的事。”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胡寿荣表示,吴老师的为人,就用四个字:心胸宽广。心胸之宽广可以海纳百川,他无论是在艺术、教育、社会、活动方面都是很出众的。“吴老师跟我们说,我们要做就要做实事。每次有哪里发生赈灾、扶贫,对贫困孩子的扶持各方面,他经常跟我探讨,我们一定要做并且要做的更好。”在生活和事业上,吴老师也是对他关怀备至。“我结婚的时候,是在吴老师家办的,他请夫人为我们烧了一桌子的菜;1997年我在杭州美术馆做了一个展览,当时吴老师把所有的老先生都叫来,那时候对我的成长非常的关心,做了一个很好的研讨会。”他表示,“绘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值得我们学习。我们作为国画系的弟子,化悲痛为力量,以他为榜样,相信我们的国画系将来会有好的新气象。”

 

        中国书画名家馆联会秘书长卢忻表示,“吴老师外在很温和,但是他的思想是很深邃的,我和他谈到教学和艺术上的问题,他虽然形容词不是很多,但是很准确。谈问题、看法很坚定。”他认为吴山明先生的本职工作是教师和画家,他一直以来将传统绘画的特点发扬光大、学校的整体发展作为自己最大的目标,远远高于其个人创作上的成就。他是浙江的骄傲,是中国美院的骄傲,也是中国的骄傲。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艺术鉴藏系主任何士扬表示,吴山明老师的胸怀是我们常人难以企及的,他永远思考如何更多更好地创作艺术作品奉献给大家,如何更好地培养学生,如何为我们学校多做一些事。他回忆2017年和吴老师到印度,两人聊天聊到凌晨两点多,吴老师很关心学校、社会的很多工作,当时他还怪吴老师不注意身体。“十月份我去医院里面看吴老师,我就发现他已很虚弱,当时就知道他晚期比较久了。后来到前天晚上师母说实际上2010年已经晚期了。”


吴山明 绿曲草原138×68cm 1980


        胡钟华表示,吴山明先生对后辈关爱和提携不仅表现在对学生和艺术,也表现在对学校的党务干部。“在做统战工作时,吴老师对我鼓励有加,肯定有加,在多个场合支持我的工作,他是我们学校党外知识分子,民主党派代表人士的一面旗帜。”吴山明老师也是我们学校完美贯彻“双百”方针的典范,是完美处理好继承和创新关系的典范。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他继承了传统师德的精神,同时又是一个敢于创新,敢为人先的艺术家,对浙派人物画的传承、创新和发展都起到了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吴老师有博大的胸怀,开阔的眼界,强烈的社会感和历史使命,他曾担任民进的省委副组委,全国人大代表,省政府参事等,他的关注点不局限于艺术的创作,而是面向社会、国家和人民。吴老师的人格艺行,风范永存,我们永远怀念吴老师。

 

        余旭红代表省文联和陈瑶书记本人对吴山明逝世表示沉痛的悼念。吴老师的逝世是浙江文艺界的重大的损失,在他6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心怀文化自信,扎根生活大地,写像乡里乡亲。作为浙派人物画的领军人物,留给我们很多的传世之作,不朽之作。2014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吴先生从艺60年的中国画艺术展上,展现浙江中国画在全国的旗帜性的影响,2016年G20期间,吴老师左手受伤创作精品,向国际展现中国艺术的魅力,也忘不了他为家乡浦江金华捐赠作品,繁荣地方文艺,推进社会的美誉。以大爱之心向社会捐作捐款,为浙江文化大省建设,为浙江文艺百花齐放,人才辈出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他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古代书画鉴定专家吴敢表示:吴山明老师是我太公这一辈的,也是我父亲相交十几年的挚友,一直以来,他给予了我们很多关爱和提携。在为人上,吴老师是公认的好好先生,在我看来他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曾经说过,绘画是非常有味道的,只要把握住这一点,人生就够了。我觉得吴老师真正的达到了寄我于画的境界。我是教古代书画鉴定的,我认为当代的很多中国人物画作是无法用传统中国书画笔墨的价值取向来衡量的,但是吴老师的作品例外,即使从我们这个专业的角度来看,其水准都是相当高的,可以说吴老师代表了中国画教学的高度。永远怀念吴老师。

 

        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院长管怀宾表示,“作为吴老师的学生,是很幸运的。我觉得美院有这样的大先生,也是幸运的。如果说中国美院今天在国内国际有这么大的影响,跟中国画从建院以来的大山高峰是有非常大的关系。而吴老师是50多年这么大山峰上上下下穿行的一位大先生,我们在各种场合都可以看到他的场景。”他回忆道,美院进行教学评估,作为晚辈跟在吴老师这样的大先生后面,他们的发言通常是非常简要,但点到要害,“这种梳理,在山上上上下下的梳理,他把浙派的人物画创造的起点灌输到教学的系统中,这种东西是涓涓溪流,对我们晚辈永远是滋养的。吴老师给我的财富对艺术的真意,对人的真情,这是我这一辈子永远要向吴老师学习的地方。”

 

吴山明 苏比依 46×35cm 1975 

 

意笔高境 浙派领军

——吴山明老师追思会发言

许江

 

        吴山明老师仙逝的消息传来,虽早几日已在病重的听说,但仍感猝厉。大师艺道,仁师开缘,仍在眼目前徘徊。老师众般的好,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深夜无寐。前天夜里北京来电,要我简要评价吴山明老师,我脱口而出:新一代浙派人物画的旗帜,美院中国人物画教学半个多世纪的领军者,宽厚大度的哲匠仁师。

        新一代浙派人物画的旗帜,吴老师当之无愧。一年多之前,方增先先生去世,那是创建浙派人物画的一代旗帜。萧萧落叶,漏雨苍茫,现在又一代巨星陨落。两代其人均为我们的师者,其艺术代表一代画艺的最高水准。但他们的艺风有何殊异呢?我想吴老师最大的特点即是意笔的自觉。方先生一代人创造性地运用中国画的笔法来解决当代人物的造型问题,并赋予独特的形神兼备的语言方式,又在长期的磨洗中,凝练折叙之笔与大块渲染之间跳匿转换的风飚狂蹈式的表现方法。吴山明老师后出十年,有较好的造型基础的跬积,有人物画笔法的广泛积累。明漪绝底,奇花初绽。他很早就专注到墨的情趣,墨既是中华历史上的高贵之物,又是笔墨表现的最具风神、最含情趣的核心部分。这是一种天赋的自觉,吴老师从这里发现了宿墨,在人物画这一造型要求很强的田园里,展开意笔人物的长期的探索。宿墨者,隔夜之墨。吴老师肯定对随着时间变化而呈现的墨色之变给予特殊且旷日持久的关注,并孜孜不倦地将之画物人物的刻画和意笔用意之中,将笔与墨之间的互动共生演化为有情有意的东方式的意味和韵致。从江南水乡的淋漓写生,到雪域高原的人物写照,从延安遵义领袖的刻画,到文化先贤名师的肖像,笔运墨,墨生笔,吴老师笔墨挥洒,风云使转,创造了中国人物画的原发意韵。这种意韵,妙造自然,塑造了我们这个时代特有的人物风神。如风潇洒,如灼其华,劳动者、思考者们的形象被笔意墨韵生动地点亮。这种意韵,放拓凝心,一边是水光波波,意笔漂洒,风日流丽,另一边是暮沉韵厚,墨色凝重,深雄苍桑,如是亦苍亦润,浑厚华滋,达到与古为新的境界。这种意韵,生气远出,将屋漏痕、石苍苔的中国美感提升到人物风神的层面,提升到意笔诗境的层面,让中国人的草木山水化的审美在这里与人性的品格相会,塑造出人物绘画山水般的风韵与博大。得契机于洞明之中,启湍迹于暗迹之外。吴山明先生以他60年的艺术磨炼,以他卓越的笔墨自觉,以他深邃的人性洞察,以他壮若潮水般的创造激情,鋳炼了他的人物绘画的风神,提升了浙派人物画的艺术高度。他的艺术既是现代浙派的旗帜,也是中国当代的人物绘画的一座高峰。

        国美中国画教学的领军者,吴老师亦当之无愧,从艺六十余年,任教五十六年,这在艺术界是少有的,而且他担任中国画的学术领军时间亦长。他最为倾注心血的是意笔人物画的教学,早在1985年,吴老师就借“全国中国画教学座谈会”之机,主持中国画系正式将“意笔线描”列入教学大纲。1986年出版《意笔人物画技法》,1987年在央视举行“意笔人物画”讲座,并远赴德国汉堡美院讲学,其宿墨渍墨的作品大受欢迎。1991年,吴老师主持修订《中国画系教学大纲》,《意笔人物画技法》第二版发行并获奖。当年,吴老师还主持出版《吴山明意笔人物线描集》。1993年《美术》连续发表《中国意笔人物线描简论》。意笔,总是意笔。《文赋》有言:意不称物,文不逮意。在物与文之间,“意”是中介,在中国人的充满想象的艺术中,“意”是得以精神自由的依据。吴山明老师很早就把握住了中国绘画的“意之大者”,并将“意”的形神兼备,富有远见地接入了线描的训练。在他大量的意笔渍墨探索的同时,卓有远见地进行线描和技法的梳理,反反复复地在教学中深化线描的训练,孜孜不倦地向全社会推荐意笔内涵和线描方法。这种线描的关注和重视,对于克服素描蔽凋泛化之病十分重要。线之描既含变化无穷之工,又最擅表示言之不尽之意,既抓住了中国绘画的根源,又把握住了塑神写心的机契。吴老师对意笔的运用和积累,对于国美中国画的教学贡献是卓越的,如是灵心卓法,诚如《文赋》所言:采千载之遗韵,启夕秀于未振。作为领军者,吴老师是以卓越的知行,开辟新路,标示高点,引领方向,影响众人,他杰出的实践和理论成果是值得我们不断地,长久地领受教诲,珍怀铭记的。

        吴老师还是一位仁心厚道的师者。他的面容泰然,慈眉善目,惠风和畅。美院上上下下没有不感受到他的和颜慈心,乐意助人的。我在香港最早的展览、1993年一画廊的个展,就得益于他的穿引介绍。他的身上有一种诚心善意的圆满,他的绘画能有那样,他的教学能够那样收摄生徒的心都与他自在的圆满有关。这份诚善的圆满,犹如惠风,荏苒在衣,是一份厚朴的真性情,当我们站在他的遗像下的时候,倍感怀念。

        在今天上午的告别仪式上,我的挽联是:陶钧墨韵,澡雪神情,一甲子铸就中华意笔高境;慈爱树德,师道立心,半世纪养成现代浙派领军。此刻,我仍然以此联献给吴山明老师,献给他意笔万仞,蕴味悠长的艺者人生。

 

2009年,吴山明老师创作国家重大题材作品《遵义之春》 

 

幽淡苍茫中决出光华

——对吴山明老师的一点理解

高世名


        大家对吴山明先生的艺术、教学、成就、事迹和人格做了非常真诚、非常深刻的阐述,表达了对吴老师的敬爱、哀思和怀念。我代表中国美院感谢大家!

        今天中午,我重新翻阅吴老师的画册,就好象是在跟他聊天。有句话叫“当时只道是寻常”,吴老师从来都是宽厚随和,热情积极,以前我还是不够珍惜跟他的交流,现在非常后悔和惭愧,真是“闻道方知重,当时未觉恩”。现在我把今天中午我的感想和大家分享,同时也求教于吴老师行犹未远的在天之灵。

        人物画是中国绘画史上的第一个高峰,宋代以后山水花鸟蔚为大观,人物画却逐渐衰落。在二十世纪,随着社会主义革命,民学大兴,人物画重新走到了中国画舞台的中心,迸发出巨大的活力,形成了“徐蒋体系”和“浙派人物画”等具有高度创新性的现代风格。吴山明老师正是在这样一种时代氛围中开始学习人物画的。一方面,他从前辈那里继承了一种深扎现实的信念,一种对民众、对普通生活的热爱。另一方面,与他的前辈们相比,吴老师拥有更大的创作空间,更放松,更自由,更灵动。吴老师那辈人保持了一种基本的态度,无论是画藏区老人、苗疆姑娘还是绍兴艄公,他都表现出一种朴素的爱,平等而真诚。这种艺术的诚意,让我既感慨又感动。这是艺术家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又是今日艺术界最缺乏的东西。

        吴老师在教学中强调两点:

        一是强调意笔线描。美术学院讲的造型通常都是从素描来的,但是意笔线描所带出来的,却是是由笔墨生发的造形方式,是中国画自主的造形体系,跟西方素描成就的造型是不一样的。它跟笔墨的藴化联系在一起,随情而动,笔笔生发。

        二是强调水墨速写。用软的笔写硬的形,难度很大,目的是操练对笔墨的亲熟度与敏感性。从意笔线描到水墨速写,这正是中国画本体语言的自觉。

        吴老师在创作中强调两点:一是语言的“纯化”,二是风格的“极化”。纯化比较好理解,我谈一点极化。吴老师讲:要将风格推到极致,需要胆魄,要有狂气和狠劲,要“自作主张”、要“目中无人”。这是另外一个吴山明老师——在这个宽厚长者背后,是一个充满实验性和冒险精神的探索者。这种探索在1989—1990年代的笔墨实验中发挥到了极致。他在笔墨的开放中得法,特别的自由、特别的烂漫。他自己讲——“在可控不可控之间得其迹,于似是而非之中求其是”,这是他作为一个艺术家最好的状态,他何以能够进入这个状态?何以能够保持这种状态?我认为这是基于他对黄宾虹的长期研究。虽然吴老师只是在小学生时邂逅过一次晚年的宾翁,但是却终生与之对话。

       吴老师对宾翁的取法一望可知,一方面是笔墨同构,笔法即墨法,墨法即笔法;另一方面在于对宿墨法的探研。黄宾虹先生善用浓宿墨,取音乐中的高声段,于浓重中求灵性;吴山明老师善用淡宿墨,取音乐中的中低音部,于灵动中求厚重。黄宾虹是浑厚华兹,层层深秀,吴山明是虚淡晶莹、温润清新。

        从1996年《造化为师》的背景山水中,可见吴山明老师对宾翁的理解是非常到位的。这真是“国美之路”上最美妙的事情,对黄宾虹先生最推崇、最孜孜以求的是一位人物画家,吴老师从对宾翁山水画的研习中获得超越前辈的路径。

        吴山明老师说:以宿墨做画,虽有时偏离物象,但拓宽了感觉的领域,所谓“混沌中见形痕,朦胧中现灵性”。他强调用“大水大墨”做“水墨散文”,这个“散”的精神,是他一直在追求的东西,太朴一散,散而不乱,散逸冲淡,淡者愈真。他的宿墨松透灵动,有古淡之质,有鲜灵之韵。

        在吴老师1995年画的《大凉山之秋》中,三位老人在晒太阳,纯以淡宿墨的线条勾勒而成,就是他始终强调的拉长线,那线条如此丰富,浓淡干湿,力度节奏,变化万千,所以这三位老人的形象才会如老松,如巉岩,有一种浑茫沧桑之气。书法中讲究“始转见性灵,点划为情致”,在吴老师的作品中转化出无尽画意。他八十年代的《雪山之鹰》是真正的笔墨实验,拖泥带水,痛快淋漓,简直是宿墨湿笔与枯笔焦墨之间的精妙魔法。

        吴山明用他的“大水大墨”营造出满纸氤氲,用水晕墨章成就了一种中国式的光感。这种光感跟西方绘画中的光是全然不同的——光和影在西方绘画的观念中是对立的,而在中国画里,光和影是同一个东西,可以幻化相生,如同水与墨的关系。从他1980年代开始创作的一系列作品,如《阳光》《喇嘛》《备茶》《初雪》中,我们可以观照到他的追求,那是从水与墨的幽淡苍茫中幻化出的中国画独有的光华!这是他近40年的笔墨实验中多次触及到的伟大命题,在这个方向上,有他的未尽之业。

        各位同仁,吴山明老师离开了我们,但是他有这么多的作品传诸后世,他的为人、风范、师表永存世间。所以他没有走,他已经融入到我们这所学校的血脉里面,融入我们脚下这条永不磨灭的国美之路。他一定会陪伴着我们、伴随着这所学校一路前行,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吴山明先生 


吴高岚

       谢谢各位老师!刚才看的爸爸的照片,他总是那么的温柔、慈爱。我记忆中父亲没有跟我说过一句重话,遇到所有大问题都是跟你商量、你自己看,这是我的意见。

       印象中的爸爸每天都在画画。他作为父亲很慈爱,但是永远是很忙。他走了,我肝肠寸断。他说他是运气很好的人,同辈的画家有一些很聪明,他不算最有才华,而是笨鸟先飞。他说一个人一辈子能够做好一件事就可以了,不要想太多了。这句话他跟我说了很多遍,我现在才能够体会到他的智慧。

       他的动画片《山水情》,这种师业传导的故事讲的就是他自己的人生,情系山水、情系人间。我经常会跟他讨论一下艺术,我们在一起基本上讨论都是艺术,跟父亲在一起更多像师生关系。他教我艺术创作和做人一样,做人要给别人留空间,说话不要说的太满,说事要给别人留余地。有一次我们在看画册,他说你看这幅画画的太满了,看的人就没有情感了,也投入不进去,所以画画也应该要包容,给看的人一点空间。父亲是一个很纯真的人,所以他的画也很纯真的。

       我在看他画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画面有光、有空间、有时间、有情感、有痕迹的岁月、有心灵、有造化,加在一起就是生命,在山水之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的能量都给了艺术,把生命给了画,他的生命就在他的画里。 

       父亲曾经在临终前有一天意识很清醒,说他想画画,因为他已经半年没拿画笔了。从我记忆到现在从没有这么久他没有拿画笔的时候,我记忆中的父亲都是在画画。他说再给他两年的时间,他可以再登一个高峰,一个他想要到的高峰。我当时眼泪都留了出来,我说爸爸会的,一定会有时间的。

       前两天我在整理他的文稿时,看到他反复提及要拉长线,我过去不在意,现在回忆起来才有感觉,他说长线里面有形,有情,我现在感觉到他说的长线就是中国画的精髓,也是最包容的东西。

       父亲是一位很感恩的人,他一直跟我讲一句话,对人一定要想他的优点,哪怕他只有1%的优点,他从来不看别人的缺点,只看别人的优点,这对我的做人受到很大的启发。

       我想这大概就是父亲的整个人生:纯真、光亮。

       我先生在父亲辞世后写了一段话,他跟孩子们说:“外公一生喜乐,是因为他像阳光照顾周边所有的人,把自己融合在世界中,就像他的画一样,在亲友间,在笔墨间浩气长存,这种喜乐精神是我们家族最宝贵的财富。”

       谢谢在场的所有人对我父亲的喜爱。谢谢!


(本文根据现场录音速记整理)



 编丨俞越  厉亦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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