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评论丨致青春：勇者的风景与版图
邬大勇，1977年出生于中国江苏南京，2003年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硕士毕业并留校任教至今，现为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博士、绘画艺术学院副院长，作品曾在国内外展览，并被国内重要美术馆和机构收藏，出版画册画集多本。
想写写邬大勇的创作由来已久，理想的规划是选择在5月4日与朋友分享，可一个青年节过去、另一个青年节即将到来时，我依然在电脑前一筹莫展，细数一寸光阴一寸金。另一边，大勇已走过永恒之城托莱多和托莱多的桥，与列宾、苏里科夫和库尔贝“意外相逢”，并且在重拾“民国客厅”的腔调与温暖后，经由1919年昂扬激越的“青年中国”，进入到“后疫情时期”的“新浙里”。
大勇作品雨后春笋般的创造疯长，彰显了他青春的智慧与能量，而他所绘就的，也正是一件件唯美或充满强度的“致青春”作品。习惯了挑战重大压力的年轻人戏谑说，deadline(截止日期）是生产力，大勇也总是在“时间之前”一次次从容将作品完满收官。也许我们不知道他身处团队之中或一个人时所历经的那些鏖战与冲突，而他的确已完成，并且在每一次超乎预期的理想呈现后，依然对自己说本可以做得更好。
大勇早期的作品，多画青春中的女孩，他崇尚唯美，并把那悠长的情绪带到他的创作中。他的青春肖像，多凸显女性个体的生命情状。起初，他以古典写实的造型办法，来描绘他用心看到的美好，不断精进的技艺和画面的沉积感，让他爱的形象在岁月的包浆里华滋耀眼。而在往后持续的倾注中，他将油画的本体语言运用得更为娴熟，并在对美的感悟和挥洒中，自觉不自觉地融入一些现代美学的内涵与特点。
《画室中的女孩》
《画室中的女孩》成长于国美的大勇，对学校注重艺术形式和纯粹性的传统有深刻的认知，并且一直浸淫其中。大勇是个年轻的画家，他戴鸭舌帽开特斯拉看大片周末陪儿子玩沉浸式电竞游戏，要说大勇是时尚的，毋宁说他就是时尚本身。他的青春肖像中有丰富的流行文化元素，它们来自当下，与我们如此切近如此日常。透过流行的表象，是作品内里的严肃和自然流露的古典气质。在这一系列的作品中，画家以多少带有“闯入者”意味的视角，既现实又超现实的神秘空间氛围，渲染出一个个精心营造的微妙的青春情境。期待、慵懒、孤独、凝神注目或思考着的女孩形象，伴随反复出现在画面中的欧式家具、口红、高跟鞋、动物标本和大开本书籍，仿佛构成以情绪和情境言说的寓言。他点到为止，语焉不详，注重作品的整体感觉。相较于画面的叙事性，大勇更看重画面的形式意味；相较于过往对于古典的痴迷执着，他同时传递与再造现代世界的精神气息。
“以《90后有约》为例，大勇对色层厚薄和笔法、松紧度的处理均达到一个恰当的状态，他也因此成为国美两次获全国青年美展最高奖殊荣的青年画家。”常青老师说。
《90后有约》
时光把我们带回多年前全国美展的那件《勇者有约》前，大勇的作品和老师崔小冬《温暖的日子》挂在一起，许江院长按捺不住欣喜的解读，络绎不绝人头攒动的观者，宣告了成长就是那么简单那么勇往直前。那一年，一起展出的还有何红舟老师后来风靡艺术界的《桥上的风景》，以及常青老师我行我素带有实验性质的《小河直街》。在那个被不同的眼睛读出十字路口、街景和火车站的青春驿站，《勇者有约》以其冷金属质地般的画面构成与色调、清新果敢的形象塑造和摄人心魄的精气神，给观者留下持久的震撼。
《勇者有约》
而大勇早已平静，在同学朋友还深深记得的时刻，先一步采取了“扬弃”的态度，一如《勇者有约》中怀抱中国梦背起新行囊的青年，他，搭上一列名叫生活的火车，轰隆隆重新出发了。火车驶过之处，沐浴希腊和希伯来文明灿烂的光华，满载西伯利亚凌厉的风，还把意大利、西班牙、巴黎和柏林那些命运交叉的城堡风情尽收眼底。正是在这个行走的过程中，大勇汲取了全山石老师（中国美院油画谱系中师祖级人物）油画高级创研班的教学精髓，并忙中偷闲一气呵成他关于“十九世纪法国、俄罗斯情节性绘画比较研究”的博士论文。
《暖阳》
《城堡》之一
《城堡》之二
《城堡》之三
《山城托莱多》
“努力忘掉什么东西跟从不知道这种东西，这两者有天壤之别”，读千卷书行万里路的大勇，浮想百年前的人文荟萃艺事风流，不禁百感交集。在之后与柯罗、塞尚、莫兰迪、委拉斯贵兹、戈雅和格列柯的一次次对话后，大勇直接用形状、色域和笔划快速画下他称之为“世间罕见的丰盈与真实”的沿途风景。
《旧桥》系列
《旧桥》系列
《圣天使桥》
同一时期，大勇开始着手《民国客厅》的创作。“从青春肖像转换到历史画，画什么，这中间需要费一些思量。大勇透过历史的尘烟，寻找年纪相仿的一代人，描绘他们青春时的模样。”在这里，何红舟老师所说“年纪相仿的一代人”，正是寄寓了大勇审美理想的民国文人和知识分子。
大勇也许不知道，何老师画过一张林徽因的“太太客厅”，并不知何故亲手将它封存雪藏；但大勇一定曾经遭遇，在崔老师的《不期而至》中，出现在画面右侧的林徽因、陆小曼、孟小冬和张爱玲等民国才女。现在，当他和他的老师战友们一样，被那个棕旧色温、“入画”的历史存影所浸渍，被造型整体又有变化、腔调独特的“入画”年代所深深吸引，他该如何另辟蹊径，用属于他自己的思考画出那一代人的青春和奋斗呢？！
《民国客厅》
在以冷褐为基调的二联画中，大勇打破以中心人物为延展的稳定构图方式，大胆尝试平面的锐利感觉，并不惜为此承担冒险的代价。他刻画了钱钟书、杨绛，傅雷、朱梅馥，梁思成、林徽因三对民国大师夫妇以及独行侠金岳霖齐聚一室的意向与情境，而把同样敢爱敢恨的张爱玲和徐志摩重构在一起。从《宋家客厅》的灵感激发到最终成型的《民国客厅》，大勇在拓展作品更多可能性的同时，也从逻辑真实的限制中解放出来，并借助色彩、色块和“黑白”的位置经营获得更进一步的表达自由。
由此，大勇以简洁概括的绘画语言，来描绘那些感动他的民国先生和民国才女的青春肖像，在重温他们的青春往事中，凭借单纯的室内空间完成对阔大历史场景的诗性重构。值得留意的是，那个在爱情面前“低到尘埃里”又“从尘埃里开出花”的张爱玲，已经完全从她那似乎是唯一的、固化了的老照片形象（拍摄于老上海兰心照相馆的代表图片）里跳脱出来，竟有些邻家女孩和生活的烟火气息了。大勇在成功保持油画本体语言传统语汇的同时，有意识地融入他切身体会到的、绘画在当下的感觉。
多年来，大勇创作的另一条线索，是坚持合作或独立完成历史主题绘画。从最初参与《南京·残日》，到紧接着的《菜市口》，至今已先后完成了《天地悠悠——文天祥过伶仃洋》《浙大西迁》《国美春秋·清明》《全球家园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海岛女民兵》《五四运动》《回信》《共和国勋章》等一系列国家、部委和浙江省指定的大型主题绘画。历经如此多频次高强度的磨合与实践，大勇越来越显示出他在处理大结构大关系上的非凡能力。
《全球家园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
《1919 青年中国》是大勇在两张历史画的间隙独立完成的作品，既为与许院长和孙景刚老师合作的《五四运动》热身，也为在国展的大舞台上一展身手。为了将激越昂扬的氛围推到极点，大勇有些破天荒地让人物满当当地占据整个画面，并传递出队伍连绵不绝的强烈讯息。热血青年振臂高呼，为探求真理、国家兴亡舍生请命。被青年的先锋精神和磅礴气势震撼，孙老师对大勇说：“应该叫《觉醒·青年中国》，因为，‘五四运动’的核心，就是中国一代青年知识分子的‘觉醒’，进而唤起中华民族的振兴。”
《1919 青年中国》
“大勇十分注意绘画的平面结构，黑白灰的概括非常有力度。因此，他的写实油画不满足于对物质形态的描摹，而是具有一种精神性的古典品质”，以《艺术的故事》在13届全国美展获最好成绩的封治国老师不吝赞叹。
2019年，封治国与邬大勇代表国美摘下了全国美展油画类的前两项大奖。
大勇深知，真正的艺术家，懂得为时代和人民而歌。因此在极不平凡的2020年，和注定同样不平凡的2021年，继与何红舟老师合作抗疫主题绘画《回信》后，大勇再次画下回肠荡气的《浙里抗疫——新生》。
《浙里抗疫——新生》
《新生》讲述的，是疫情阴霾下一个关于希望和光芒的故事。2020年2月8日上午，浙大一院之江院区的医护人员，与一位感染新冠病毒、怀孕35周的母亲一道，迎来了一名男婴的诞生。因当日为元宵节，孩子爸爸给儿子取名小汤圆。下午5点，经科学细致的检测，确认小汤圆并未感染新冠病毒。不久，“元宵宝宝”出院与已经治愈的父母团聚。
当大勇把这个真实的故事演绎到画布上，我们看到医院党员活动室内，处在中心位置的“小汤圆”被医护怀抱，内圈环绕着欣喜端详和小心逗弄呵护孩子的医生护士，外圈是欢呼雀跃的医护人员。为了向奋战在抗疫一线的医护人员致敬，大勇不惜与常识相悖，取下几位医护人员的防护面罩和口罩，只因他想让我们看看英雄的笑脸，看看他们无畏无悔的青春。
流转的光阴似乎在言说，青春是芳华绝代，青春也是一场永不懈怠的长跑。这世上有些风景只有勇者才能看见，有些传奇惟有勇者才能创造。愿大勇在自己悉心开拓的艺术版图，守正创新，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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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丨ZYJ
来源丨天目新闻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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