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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龙致利科的一封信

2017-06-05 杨嘉彦 六点图书






艾玛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


保罗·利科(Paul Ricoeur)



 [按] 2017年5月16日,法国《世界报》刊登了法国新当选总统艾玛纽埃尔·马克龙于1999年7月15日写给哲学家保罗·利科的一封信。自当年5月起,年仅24岁的马克龙作为助手帮助利科完成《记忆,历史,遗忘》一书的编辑工作,该书于2000年在瑟伊出版社出版。这封未刊登过的信,藏于巴黎新教神学院图书馆中的利科档案馆,这五页信不仅见证了青年马克龙的学识与才华、利科与马克龙之间亲密的合作关系,从中也不难看出一位年轻学生对于这位知名哲学家的仰慕和感激之情。


 

 

艾玛纽埃尔•马克龙                 


巴黎,7月15日                            

46,rue de la Santé


75014,巴黎

  

亲爱的保罗•利科,

 

请您原谅我这么迟才给您写信,一方面,我想多花点时间仔细地阅读第三章,另一方面,按照约定,给您寄去皮埃尔•比塞[1]关于记忆所写的东西。遗憾的是,我没能拿到这本书并把它附在这封信里,但是我已经复印了您感兴趣的章节。

 

连同这封信,我还给您寄了我之前跟您提起过的斯塔罗宾斯基(Jean Starobinski)的书(在这本书中有他对《天鹅》的研究)[2]。


斯塔罗宾斯基,《镜中的忧郁:关于波德莱尔的三篇阐释》


最后,我还给您寄去了我对第一章最后部分(从第59页开始)以及第二、三章的修改笔记。非常抱歉的是,我只能给您一份——严格意义上的——手稿,而不是一份“打印稿”;在巴黎的时候,我的电脑突然坏了,使我不能打出这些笔记。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我的字迹是清晰的。您但凡有一点点疑问的话,可以打我手机。

 

我将在8月2日晚上回到巴黎。如果您希望我们在8月份见面的话,您可以通知我。另外,我一回到巴黎,就会给您普雷菲莱的家[3]打电话,以便把我的传真号告诉您。

 

既然这些“技术”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我就可以同您更自由地交谈了。实际上,我一直在思考,在7月5日星期一我们见面时,您对我所说的关于您研究中的“不足”:它在于位(position)和像(image)之间的衔接困难。

 

从一开始,您的每一个论证都是为了要完成分离记忆和想象这一方案。两种根本的区别进而显现了出来:

——参照上的区别:记忆旨在“已然所是”(ce qui a été),而想象则涉及虚构(fiction)。

——在与时间之关系上的区别:记忆是对过去的记忆,它所处于的时间线,来自真实的、被实际经历的时间。

 

然而,我认为,您的反思的堂奥所在——位和像构成其两面——也就呈现在了这种区别的核心处。记忆是对过去的记忆,但它是一张像(image),是对“已然所是”的一种书写(eikon/graphie),这书写处于时间之中。

 

所以,记忆也就是以“情境中”的表象(représentation)为其对象:这种表象就是位与像。实际上,当我看到这只鸟在湖边,并试图回忆起它的名字的时候,那么首先我要辨认出它。我估量的是这个像与一个“已经见过”(déjà vu)的心理表象的一致性。在这种表象背后,存在着我要寻找的一种书写(此例中是与这个像对应的名字)。如此,通过这种回想,我捕捉那些其中我看见这种鸟或者有人跟我提到了它的境况……所以,回忆总是一个表象(représentation/eikon),同样也是其背后一个处于实际经历之时间中的被书写过的(graphé)像,这个像被镶嵌在了真实时间之线的一种或多种的情境之中。

 

书信原件


您让我成为您的第一位读者,对于这里所饱含的信任,我不知该如何感谢。我也不知道怎样对您倾吐在与您交往中我所收获的喜悦、欢乐与兴奋。

 

盼望不久能见到您,请您相信我最诚挚的感情。


友好地,

艾玛纽埃尔



[1] Pierre Buser ,1921—2013,巴黎第六大学神经科学荣休教授,神经生物学家,利科参考了他的《自己的头脑,他人的头脑》[Le cerveau de soi, le cerveau de l’autre,Paris,Odile Jacob,1998年]。——译注

[2]该书为斯塔罗宾斯基《镜中的忧郁:关于波德莱尔的三篇阐释》(La  mélancolie  au  miroir. Trois lectures de Baudelaire, Paris,Julliard,1989年),中文版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于2012年出版,《天鹅》为波德莱尔所写的题献给雨果的一首诗。——译注

[3] Préfailles,法国卢瓦尔—大西洋省的一个小镇,利科在此拥有一处住所,周末或是假期利科会在此度过。——译注

[4]出自诗人勒内·夏尔所著诗集《愤怒与神秘》(Fureur et mystère,Pairs,Gallimard,1948年)中名为“修普诺斯的纸笺”(Feuillets d’Hypnos,1946年)的散文诗的第197段。——译注



翻译:杨嘉彦

校对:曹伟嘉

图文排版:小雪

保罗·利科@六点


记忆、历史、遗忘

保罗·利科著  李彦岑 陈颖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即出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记忆问题受到越来越多历史学家和哲学家的关注。在《记忆,历史,遗忘》一书中,利科在细致研读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笛卡尔、康德、哈布瓦赫与诺拉等诸多重要思想家的基础上,考察了记忆、历史与遗忘三个主题之间的关系。第一部分以现象学方法来处理历史与记忆之术的关系。第二部分通过重新讨论历史知识的本质及其真理问题来评述史学家最近撰述的著作。第三部分探讨的是在历史条件下,把遗忘作为记忆的一种情形的必要性,以及思考是否可能存在着与快乐记忆相平行的快乐遗忘。





从文本到行动

保罗·利科著  夏小燕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504.pp


《从文本到行动》汇集了利科在20世纪70—80年代发表的重要系列论文,这些文本代表了利科研究诠释学的一个重要阶段:从现象学到诠释学,从文本诠释到行动诠释;对话语和叙事作出反思,并对意识形态与处于城邦核心的人的行动进行追问的同时,利科强调了介入这两者之间的诸种关系。


在《从文本到行动》中,利科逐渐摆脱了要在其他学科面前捍卫诠释学的焦虑,他从胡塞尔现象学与诠释学的关系以及诠释学自身的历史看到了自己研究的独特角度和价值:立足于文本理论建构一种超越施莱尔马赫、狄尔泰、海德格尔甚至伽达默尔的诠释学,并且将之应用于解释人的行动、社会意识形态,从而建立新的政治和伦理。




爱与公正

保罗·利科著  韩梅译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176.pp


爱与公正是关于世界的两个永恒追求,既涉及到神学和政治学层面,也涵盖日常生活领域,如何实现爱与公正,一直是人类社会面临的难题。


在本书收录的三篇文章中,利科从神学和政治学方面思考爱与公正的问题,并在对爱与公正的反思中对自身进行解释与重构,体现了其哲学思维的主要路线之一:连接文本与行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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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在现代汉语表达方式中是省略号,她象征着无限和绝对; 

六点,时间上平分钟表盘,不偏不倚,蕴含“时中”之意; 

六点,军事术语中即原点思想的战场风雨变幻,我自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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