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本 | 我永远爱你吗？
我的父母像大多数他们的同龄人一样，是羞于表达感情的人。从小到大，我爸爸妈妈绝少说爱我。妈妈喜欢拉着我的手看，然后感慨：你的手指怎么这么细呢？爸爸则总是关心我钱够不够花，然后不管我如何抗议，都给我的钱包里塞上钱。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觉得说“我爱你”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直到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夜里挣扎起来给小娃喂奶，早上打仗一般送大娃上幼儿园，中午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手机恶补新闻，下午下班前就惦记着接上大娃之后晚饭做什么。有时候夜深人静，听着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我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会忽然想起：好久没有对他们说“我爱你”了。
那天给团团讲《我永远爱你》这本书的时候，我觉得这不过又是一个甜得发腻的“爱你，最爱你，永远爱你，比你爱我还爱你”的故事。其实，甜还是甜的，不过，故事里的味道有点复杂呢。
这是一只小熊和他的妈妈的故事。小熊阿力很爱他的妈妈，要给妈妈做一顿烤面包、抹蜂蜜的早餐。清早的厨房明亮整洁，温柔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像金色的细屑，弥散在空气里。
可是小熊很快犯了个错误。（当然，孩子不犯错误那还叫孩子吗？）砰！妈妈最喜欢的碗摔成了九块碎瓷片。阿力本想做早餐让妈妈高兴，却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怎么办？
阿力沮丧地去找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她：“妈妈，是不是只有我乖乖的，你才爱我呀？”
“我永远爱你呀。”妈妈笑着说。
“要是我做了坏事呢？”阿力问。
“我还是一样爱你。”妈妈说，“真的，不骗你。”
阿力不是不相信妈妈的爱，可是他还是有点没把握：
“那如果我跟乔乔用枕头打仗，弄得里面的羽毛满天飞，你还爱我吗？”
“我永远爱你。不过，你们得把羽毛收拾起来。”
“那如果我把画画的颜料洒在妹妹身上，弄得她红一块、绿一块、蓝一块的，你还爱我吗？”
“我永远爱你。不过，你得负责给妹妹洗澡。”
“那如果我忘了关冰箱门，妹妹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拽了出来，你还爱我吗？”
“我永远爱你。不过，那样咱们就没有点心吃了。”
“那如果我把姥姥做的麦片粥扣在头上，你还爱我吗？”
“我会永远爱你的。不过，那样你就得再吃一碗。”
阿力想啊想啊，想出无数捣乱的方式来追问妈妈，可是妈妈总是说，“我永远爱你”。直到阿力和妈妈一起去了厨房。阿力最害怕的一幕发生了。
“啊，不会吧！”看到地上的九块碎瓷片，妈妈惊呼起来，“阿力，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碗！”
《我永远爱你》这本书的画风非常轻松而温暖，即便是在故事的最高潮，一脸震惊的妈妈和惴惴不安的阿力的神情也有一种漫画般的喜剧效果。故事当然没有在这里结束；不过我想在这里卖个关子：如果你是阿力的妈妈，会怎么做？如果阿力是你的孩子，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三岁半的团团很喜欢这个故事。自从听了两遍这个故事，他时不时地就会在睡觉前发起这样的对话：
“妈妈，如果我干了坏事儿，你还爱我吗？” 小脑袋挨过来，靠着我的脸。
“当然，我永远爱你。” 小手摸索着找到我的大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接下来，他会绞尽脑汁想一些情景来考验我：
“如果我摔坏了小火车，你还爱我吗？”
“如果……我不肯刷牙洗脸，你还爱我吗？”
“如果……如果……我打了弟弟的头，你还爱我吗？”
“如果……如果……”
三岁半小朋友能想到的所有的坏事，在大人眼里都不值一提。每一次到最后，等他穷尽了所有“最坏的事”，就会总结说：“妈妈，我永远爱你。”
孩子匀净的呼吸声响起，他睡熟了。我忍不住在心里悄悄问他：“孩子，真的吗？我不让你看动画片的时候，你也爱我吗？我逼着你学中文的时候，你也爱我吗？我心情不好发脾气的时候，你也爱我吗？当你十五岁发现我悄悄进了你的房间动了你的东西的时候，你还会爱我吗？当你想学的专业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我认可的时候，你还会爱我吗？当你发现我再也跟不上你的思路回答不了你的问题的时候，你还会爱我吗？”
这样一想，顿时睡不着了。辗转半夜，最后，我悄悄地问自己：“当孩子再也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还会爱他吗？”
夜已深，孩子的呼吸安宁匀净。有那么多“如果”都还没有发生，真是太好了。
对了，想知道故事的结尾吗？
“妈妈，对不起。”阿力哭着说，“可是你说过会永远爱我的……”
“我当然爱你！”妈妈紧紧地搂住阿力。
阿力想啊想，想出来一个好主意。他给妈妈做了一个新碗。“这个碗的名字叫‘阿力爱妈妈’。小心啊，妈妈，上面的颜料还没干呢。”
“我会非常小心的。”妈妈笑着说，“现在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碗！”
小井有话说：《我永远爱你》是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的聪明豆绘本系列第二辑中的一册。聪明豆绘本系列开本大，字也大，有外研社的配乐音频可以下载。物美价廉，在当当上经常打折。如果家长觉得绘本太多不知道从何下手，这是很值得入的一套绘本。第一、二辑尤其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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