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荐|蛋蛋:五月过去了,终于过去了
胡境森 摄
1
端午一早,村里响起鞭炮声,很短促,三四秒,为什么将一卷鞭炮拆成短截,隔一会就燃起,和他们为什么经常做一些大如面盆的红白馒头,却晒在院子里一样,不得而知。
他们搬出方几,摆上水果肉类,点上香烛,手捧香朝东拜三下,正午来前撤走方几,巷子底一滩滩殷红的鞭炮屑。
这是同一个地理位置的两个村子,他们的村子,我们的村子。
2
云影在山上缓缓移动,掉下去的树叶全长回来了,树冠铺满山,知了使劲地叫,声音响亮。
这时的植物最慷慨,给鸟歇息成家,让知了日夜长鸣,毛毛虫趴在树叶上大口吞食,经过树下,花香从头顶垂直而下。
盛夏来了。
3
风从南方来,打开门窗,风鼓满屋子,把窗帘扎成热气球的样子,风再一使劲,房子就能飞上天。
风是从五月下旬开始转向的,之前从北面来,北面的山高,风是冲下来的,怒气凛凛,北风一来,猫都不敢去阳台。
南面的山不高,像两只手掌半合拢着,捧着一湾海。海有很多种颜色,深蓝如黑炭,浅灰如薄雾,轮船从海上站起来,打望山。风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只要是从海上来的风,都值得停下手上所有的事,打开门窗,让风进来,随风而动,像一片树叶一样。
4
夜里,衣柜发出轻微的“啪”声,像我一样,睡前摇一摇脖子,听到“啪”声再躺下,卧室的门也会“嘭”一声,猫如果用肉垫叩门也是这样的声音,不过虎皮从来用指甲挠门,是“滋”的声音,直到我骂“滚”才罢休。
我从来没有在门响的时候起身去看,我把它当成神灵的一种护佑,是他们的村子与我们的村子沟通的时刻。
5
五月过得不太好,我归咎于天气,前半始终阴雨、雾,小咬飞到七楼,吸我脚踝处的血,这一截是灾难地,年幼时被蚊子、小咬、蚂蝗反复叮过,溃烂到全腿浮肿,愈合把病毒囚禁在这里,一旦被叮,病毒应声而出,阔别多年的老友相见,“呀,原来你还在。”溃烂、发烧、闭汗。
这不是最大的难。然而,说不定这些都不是“去到尽”,说不定还有更多在底下等着,到时想起这个五月,嗯,还是蛮不错的。
每天都想看书,没有输入的身体变成一座空村,每天都没看没写,空村渐成废墟,眼看就要在衰老来临前死去。
不管怎么样,十月之前,还有四个月,南风、树冠如云、云影移动。
预读/校对:zzj
执编:郑春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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