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荐 | 倪明：序诗
以下文章来源于空降小尼玛的日常 ，作者空降小尼玛
我觉得奇妙 因为频频被荒诞袭扰
不再善良是我的初心 因为我见识过无数的疯狂 无数
我看着 他们如何从脆弱 到病态 到失去为人的资格
我觉得 我有一日会如他们一样 我觉得我已经选好了病床
要么我躺在那儿做个病人 要么我躺在那儿做个死人
怎么都行
我想 我还年轻吧 对理想花光了身上的一文不值与满身疲惫
我还年轻吧 劝导自己别看莎士比亚 一本不看 尤其仲夏夜之梦
我还年轻吧 总有一天 我会给自己买个医保 社保 加上个商保
让所有的 该来的 不该来的 意外的 绝非意外的 都来访我的命运
怎么都行
我想 别安慰人 更别安慰自己 让自己活着 带着一如既往的负罪感
我想 混乱的丛林是寂静的 而寂静在我身上 更像是那林子里的一只啄木鸟
我想 也该救救自己 时候到了 也不能再错过了 我要留下点什么
所以 我想 在二十岁 给自己印一本诗集 当做遗产或者礼物
怎么都行
我想 我 还不是值得爱的 你知道的 我即使不承认 这世界 也给我标了价码
我已经忘了是在哪儿 哪个地方 什么时候 见到了她 也是够该死的
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在犯错 却阻止不了 也是够该死的
她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我竟然对自己说 她是个好姑娘 一直都是
该死 真他妈该死
我就觉得 你已经被时钟掐准 在错误的时间 你总像个傻帽一样遇到对的人
那时 你看世界的方式都他妈的不同了 你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 他妈 这个诗人 那个诗
你他妈 就像是个诗人 一个被困在祖国教室的孩子 他们总是对你训导
而你他妈一节课也他妈不听 在教室里 你只做一件蠢事 你他妈就盯着窗户
琢磨着这扇窗户外的世界 有时窗户是阳光 有时窗户是雨水 而更多的时候
你希望得到眷顾 有一只麻雀 或一只布谷 降落在这窗沿 你将是天真的
天真于 自己总是对被他人弃绝的美 怀有一如既往的惊喜
该死 真他妈该死
我也怀疑 我想做个诗人 诗人是个职业 是个荣耀 还是单纯的一坨屎
我更怀疑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安稳的 我还怀疑 这世界难道不就是个绞肉机吗
也许曾经的人们不会想到 现在的人们 已经放弃了野蛮最为暴力的一面
他们给野蛮戴上了文明的情趣内衣 让他美了 不再是口径 而是尺寸了
我们回到家面对三十二寸高清 我们上班 就得和楼下楼上那些人一样
对着一块发光的屏幕 从白天用手在键盘上敲打到晚 十层楼里有一百个屏幕
以此类推将有至少一百五十人 一天到晚对着屏幕 脑子里排满了日程表
该死 真他妈该死
这可能都是反社会弧线的象征手法 我是个该死的边缘人
我写被别人嗤之以鼻的诗 他们说这不押韵 这一长一短没文采 这诗写的初级
他们的身份比我高贵 我当然是以乞丐的身份去瞧不起
看看他们 后现代的不行 有的人人脉广阔 有的人左右逢源 有的人捞钱好手
他们说他们写诗都比我好 他们同样义正辞严 对着绞刑架说审判书
我若给他们讲笑话 他们也照样会笑 我也会笑
我说 当然 你的诗很美 美的像一首诗 恐怕
我与很多人的笑点不同吧
至于我的哭点 我这几日是比以往好哭许多 我是个傻子
当然 爱也从来都是不挑食的 她让我觉得爱
我心的味蕾总是偏好咸湿 有的时候 也会沾点苦涩
最好在于 我心常常会醉 因为甜蜜总是最为润滑的
浓度高的话 我甚至会不自觉的觉得 天啦 又辣又呛
我有点爱福楼拜了 你知道吗 他写出了我的触觉
这是个奇妙的感觉 奇妙的可感知而不可言语
我从她手上接过书 我摸到她柔软的手心和指尖小小的摩擦
我突然觉得我可以为她写很多吧 为这些小小的细节
我的心比夏天的风 都更接近宇宙的维度
那时 我会常怀感恩 我会理解 从逝去的好友言语中得知
也许 我们从来都是离真理最近的
像过去那些爱好真理的数学家一般
当他们仰望 仰望天上数不尽星辰之时
上帝就为他们敞开了真理的门
我至今仍记得你说的这句 虽然对你知之甚少
你也早已用自杀了结生命 但或许我该记住你
走你曾走过的那条路 以一个好友的心态
去理解你不被世界理解的那一面
祝你在天堂安好 阿门 做离我最近的那颗 或者最远
我觉得奇妙 因打扰我的不是公式 而是诗
体内错乱的河流 都掺杂着祖国的土壤
我曾记得马克思恩格斯所言 他们说
世界最终为一体 民族 宇宙都为一体
民族的文学会被打破 与之取代的是世界的文学
兴许他们说对了 然而 我不能全认同
距离是有的 四季是有的 风雷电都是有的
然而我不知黑色的土地 自然也不能畅饮过早的寒冬
但曼德尔施塔姆可以 他是世界的 但也是民族的
敬曼德尔施塔姆 你让我明白 诗 与 美
也许诗歌抵挡不了死刑 死刑仍然可以用日历计算
日历仍旧有领袖们的昨日 昨日却没有为任何人留下永恒
你的思想 你的美 却一直都在我心里
也敬马雅可夫斯基 我每每看你诗 就能看到你挥舞的手
你手上是你的诗 你的诗也将是苏联的诗 社会主义的诗
但 我更愿意说 你的诗很有趣 你让我感到
一个年轻人 在诗歌中 应该保留的 只有爱 只有激情
你们两位 一个将成为我的明天
我沉迷 我固执 我宁愿与死神擦擦肩 也不会与权力玩扑克
一个将是我的初心
我仍将书写 写洒脱 写自由 写一切不标准的答案
也许这世间的一切都值得我去被安慰
诚如我遇到的一位老编辑所言
当时她劝导我 这是我一生中听到最合适于我的安慰
她说 小伙子 你还年轻 以后还有很多不确定的苦要吃
好好活着
我感谢她 比起其他人的过度关怀 我更喜欢你的安慰
祝您长命百岁
也许某一日 麦子还在成长 月亮还在高头
我的脚下已经平坦的如一座荒凉的博物馆
没有石头 没有脚印 只有一场小小的雪
在昭示着我的回归 我将衰老 记性不好
年轻的人或许还记得我 或许不记得
当他们翻开我的诗 他们可能会认真看 可能也会认为措辞老掉牙
而我 一个因诗歌存在 而又使诗歌存在的人 一个不沾酒的活化石
躺在沙发上 空调吹着二十几度 回想起起伏伏 回想某段爱情
将我孤独的记忆 与我在角落哭的记忆 同样理解为痛楚
哪怕不是因为一个缘由 甚至没有缘由
仍将一些与她有关的摩擦 当作懊悔
仍将一些与她有别的日子 做足了猜想
她可能不是我理解里的爱人 情书里的爱人 甚至是一日三餐桌子那边的爱人
我会知道她的种种不好 她也会看透我的种种不好 说看透我了 然后我会回嘴
哪怕我明白人生来自私 她可能不爱我 就像沈从文和张兆和
她的举止 也像极了我情书里所写的反义词 我爱的不过是自己幻想中的那个她
但 我不会说如果可以 或者早知道如此 因为她 已经是了 不止于时间 更在于生命
也许 我说了很多话吧 最后的时日 可能近 也可能远
但我希望 如果你拿到我这本诗集 我会笃定你会看一个男孩的成长
一个男孩曾经所想的世界 对一切过往的回顾 以及爱
这是我四年青春 我也相信 与我缘浅的人不会看我
你拿到且翻开 是我主的降恩 哪怕我们身上常有罪恶之血
甚至代代延续 但 好好活着 学会忏悔 对一切都保持怜悯
学会怀疑 学会美 反对自然与教条 不要活在任何他者给你的标准答案里
希望彼此在人生路上 有短暂交际 也祝福各位在未来日子里 做自己
人生就像是南京这座城市的公交站 理想的你与现在的你 就在公交两头
你和你以后命运的走向 只隔着一条不宽的道路
相信自己 也不要太顾忌命运的不公
你也许坐错了 你也许过站了 你有时间下来
重新选择 也许是一条不宽的道路 也许是下一班车
我想 人啊 活在这世上 是多么有幸 无论乱世还是盛世
都有那么一些人会站出来 我想 希望与神恩 罪恶与重负
都在他们身上得以体现 也许悲剧寿命长于史诗 也有可能史诗承载悲剧
但 我 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 一个写诗的傻帽
我想我是有羽毛的灵魂 长尾巴的肉体
我想 我会生活 生活在喧嚣中 或睡在窗帘下
我知道我是一个生命 我更知道我有灵魂
我将写下去 读下去 以及对一切予以或细微或间接的观察
最终 像再狂烈的风暴只会回到一座港湾 再高的雄鹰也只会葬在一片厚土
我想我会失去生命 甚至灵魂 埋在家乡那块干土里
但风暴散架后 会拆解为更细微的风 吹在后世的人脸上
雄鹰不会因为一次跌落 而彻底灭绝 还会有更多的雄鹰盘在此时的天空
选自作者自印诗集《彼岸的云：倪明的诗》
倪明，1999年生，现居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