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红经纪人的江湖：还有没有下一个柴智屏？
文化产业评论：曾几何时，陈家瑛和王菲、柴智屏和F4、李小婉和周迅，是华人娱乐史和流行史中难以企及的高峰。她们和她们旗下的明星一样搅动着华人娱乐圈近二十年的风云，是时代符号性的存在。然而时下，随着媒介形式和受众喜好的改变，快速的催生着这个行业从“经典时代”迈出走向新时代。直播、网红、小鲜肉，大量网生机制下生产的新型娱乐圈产物，网红经纪人亦应运而生。新的时代也必然会诞生新的一批“风光的经纪人”，不确定的是——他们将会在这个行业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们能存活多久，以及，他们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新的江湖里，还会有下一个柴智屏吗？
作者：宋笛
来源：经济观察网
编辑：王洋
曾在一家大型演艺经济公司、从事艺人经纪人职业长达4年的彦生（化名）在一年前从公司离职。跳出体制的彦生并未踏入前辈们惯常的套路——成立独立工作室——他创建了一家以网剧拍摄为主业的影视公司。这并不是传统经纪人曾经有过的选择。
前辈们同样未曾有过的，是苡菲（艺名）的职业选择。微信中，她自称“网红经纪人”，抛开传统意义上的艺人，她所负责的艺人以“网红”为主，用她的话来形容，就是直播平台的热门主播。
媒介形式和受众喜好的改变，快速的催生着这个行业从“经典时代”迈出。在过去，一位知名艺人的身后可能会长年累月地出现同一个经纪人的面孔，而在彦生看来，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在苡菲的眼中，传统经纪人行业就像一个手工作坊，而现在，她的工作更像是一个流水线。大量的网红流水般的被遴选出来，又有可能迅速的退潮，白马过隙，对经纪人更是如此。
此前亦不乏功成名就的老牌经纪人。陈家瑛、柴智屏等，连同她们的艺人，已经成为流行史中某种难以略过的符号。她们的成名或有可借鉴之处，但彦生和苡菲面临的却是一套全新的规则，一个洪波涌起的全新的江湖。新的疑问也逐渐浮出水面，是昙花一现还是大势所趋？新的江湖里，还会有下一个柴智屏吗？
新江湖的新“自由”
彦生已经跳出经纪人这个框架，想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目前手头的各项资源成熟了，开始做网剧、拍电影，算是实现自己的一个小梦想吧。”彦生说道。
他入行已有五六年个年头，曾经就职于国内排名前十的某家演艺经纪公司。初出茅庐的新人，大多是从艺人助理或者宣传人员做起，积累了一定商务资源和行业经验后，一步步走向经纪人的位置，彦生的此前职业生涯正是如此。
这也是一条很多人都走过的路。但是有更多的人正在走其他的路，对苡菲而言正是如此。
苡菲在7年前就考取了正规的演艺经纪人资格证，但真正成为网红经纪人是今年年初。“当下最热的就是直播、网剧、小鲜肉。”这成了她进入网红经纪人的契机。
过去的6年里，她做过艺人、主播和直播，也陆续在电视台、公关公司工作过，积累了一部分网红直播资源。目前，她正利用企业资源，与网红资源对接，从中收取佣金。“传统经纪对接的是明星，我们对接的是草根。更多的是跟网红合作，而非签约，网红相对比较自由。”
这种自由在上一个时代并不常见，“知名度高的艺人，工作会比较满。艺人的商演、跑通告，观众在电视上看到的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节目，而我们从出发、化妆、录制到结束可能就占用一天的时间。这一天的时间里，艺人休息也好、录节目也好，经纪人是没有事情可以做的。能做的就只有陪伴。”彦生这样形容传统经纪人与艺人之间的关系。
也并不仅仅是陪伴。在传统的演艺市场，经纪人与其合作的艺人之间有着紧密的纽带，公司签约的经纪人也是如此。这种繁琐、复杂和密不可分的关系，使得许多大牌艺人都会选择亲朋好友来担任经纪人的工作，比如赵薇的嫂子陈蓉、李冰冰的妹妹李雪、章子怡的哥哥章子男、李小璐的父亲李丹宁等。“艺人的知名度高了之后，工作会自己找上门来，这时候选择一个信得过的经纪人更重要，童星找自己家长做经纪人的例子也比较多。”彦生说。
而在苡菲所接触的网红艺人中，尽管也有一些关系要好的网红会亲热的称她为“姐姐”，但更多的情况是，她与手下的网红艺人并不常见面，甚至只在商家的活动现场才偶有接触。
这种关系的转变并非个人的性格所致。在苡菲看来，传统的经纪人模式就像是手工作坊，而新兴的模式更像是现代化流水线，基数的巨大决定了这种改变的必然性。“培养”的时间被压缩至最短，经纪人的主要工作变成了“挑选”，经纪人与网红之间的“双向挑选”成为常态。
在此之前，苡菲曾经合作过一位网红，不久后这位网红被另一家直播平台签中。这种更换并没有让苡菲感觉到不适，双方依然维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风光的经纪人
职业方向的更换并不代表脱离这个行业。用彦生的话来讲，积累了这么久的资源和经验，现在是从这个行业里面，去挑自己能hold得住的事情来做。
正在筹备拍摄网剧的彦生觉得自己面临了一个改朝换代的时刻。“中国娱乐行业的市场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是看脸的时代，演技相对来说不那么重要。时代不一样了，唱片界也好、影视行业也罢，以前大家认为演技好就行，可你看现在的热播剧，当下最流行的小鲜肉里，没几个是从专业院校毕业的。”
当然，颜值与演技之间的关联性，无法一言以蔽之。但“小鲜肉”在演艺市场中商业价值的突显，却可以从另一位代理经纪人余梓浩的描述中得到印证。他告诉经济观察网，一位国内的“鲜肉”演员，在一部热剧推出后，代言费能够迅速上涨200万到300万。
对于苡菲来讲，颜值同样不是唯一的标准。成为一个网红还需要具备其他的一些技能要求，“韩国有练习生的培养制度，10年才出来一个艺人，网红可能几个月就火了。对网红的要求，更多的是一种与草根沟通的能力，而艺人都是高高在上的感觉”，苡菲表示。
在如今变化快速的大环境下，苡菲并不满足于目前的网红运营模式。她正在尝试和合伙人打造一个创业公司，这个公司不仅仅局限于从海量的人群中挑选网红，更会花精力去打造这些网红，而这恰巧是传统经纪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所担当的角色。
“如果以企业类比，经纪人扮演的角色就像是一个公司的CCO或者CMO,一个好的经纪人不仅需要良好的沟通技巧、更需要有娱乐行业敏感度，他要有全局观和未来发展观，做任何事情、参加任何活动都是为艺人的未来铺路，并不是盲目的。”彦生向经济观察网表示。
彦生告诉经济观察网，艺人经纪人不仅需要为艺人安排各类工作，同时还要确定艺人的发展路线。此外，有些工作室会设置执行经纪人的职位，基本就是配合经纪人负责演艺活动执行，带艺人去上节目以及接受采访等。经纪人是围绕明星营销来做文章，不但要具备开发明星潜质、寻找明星机会的能力，更要有公关策划、市场开拓的能力。
至少在彦生看来，这些是非常复杂的工作。而且，“没有人会一生做这个事”。彦生坦言道：“对于现在80后、90后刚入行的人来说，尤其是那种公司里的经纪人，第一挣得少，第二是因为工作压力大、时间不规律，多数人都是亚健康。”
与艺人经纪人不同的是，代理经纪人并不需要固定的跟随某一个艺人，“一对一的模式鲜少出现了”，更多的是根据商家的需求寻找到合适的艺人。在这方面，余梓浩更擅长的是演艺商业的价值估算，他甚至还从整体经济环境中推导出商演代言市场的兴荣表。
简而言之，整体经济环境越不好，艺人代言的市场就越好。在糟糕的经济形势下还能维持运行的企业，都希望能够借助代言的效应推动品牌的销售。余梓浩一天的电话量大概在50通到100通之间，主要负责艺人的统筹，包括一些推广、影视拍摄、联系投资人和广告商等。他的工资是底薪加提成，提成的部分主要来自于业绩。
在传统经纪公司工作，经纪人与公司签合同，“拿的是死工资。”彦生说。“很多人可能会说经纪人比艺人还要赚，艺人全部都要听经纪人的，其实是外界的人不了解这个行业。事实上，一般行业拿多少，我们也差不多。公司体制外的艺人和经纪人的合作，可能会比较风光，挣得也多。但是能成为那样的经纪人，肯定在行业里熬了很久。”
在过去一个时代中，彦生口中“风光的经纪人”数量可谓凤毛麟角，更多的是彦生所描述的“拿死工资”的人。恰如每一个行业中，顶尖者与时代之间必然又偶然的关联，新的时代也必然会诞生新的一批“风光的经纪人”，不确定的是——他们将会在这个行业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们能存活多久，以及，他们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