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青年亚文化的收编真相—嘻哈已倒台,中国将再无喊麦?
第1883期文化产业评论
2018年伊始,随着嘻哈音乐下架、MC喊麦被严控等接连不断的新闻,在经历过去年集中的娱乐狂欢后不久,“青年亚文化”再次被提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其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边缘性、颠覆性和批判性,我们既是当事人又是圈外者,好像一时间难以平衡两者间的微妙关系。而主流文化的发展过程就是解决社会问题的过程,如何使其良性发展就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严肃问题。
作者 | 赵荣进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近日,YY官方通过微信等社交平台给各大主播和公会发布了紧急通知:所有主播昵称和直播标题都不允许带MC、喊麦等,而喊麦向来就是YY直播的一种特色,直接捧红了以喊麦为主要业务的一批个性主播。这次YY语音的业务危机,也一定程度上预示着直播行业对于亚文化内容的监管将进一步趋严。
据笔者了解到,凭借《一人我饮酒醉》迅速蹿红也是喊麦界身价最高最受人关注的天佑,微博名目前已从“MC天佑吖”改名为“天佑吖”,可以说是相当乖巧了。为了不局限于直播,天佑走红后开始拍电影、开演唱会、上综艺节目……试图用各种方式将自己在线上累积的人气转到线下,完成向主流靠拢的完美过渡。这就让我们想起了前不久嘻哈歌手GAI的改名,大家不得不感慨:社会大哥是要准备集体“从良”了吗?
前后对比图:大哥→大哥哥!
因“三俗”被打压,亚文化抱团取暖难
作为一度大热的全民娱乐形式,喊麦从诞生起就遭受着许多非议,因为其主要是在网上下载一些伴奏,套用一些古诗词,用伴奏带着伴奏对着麦喊而已,用金星老师的话讲就是:“没啥技术含量”。据统计,直播平台上喊麦有80%的听众都是21—30岁左右的男性,泛90后居多,60%的听众一言不合就打赏。
这意味着有大量的资本流向喊麦及直播平台中去,也意味着有大量的小青年将迷茫叛逆的内心寄托其中。然而在喊麦MC们名利双收的背后,内容空洞、强行带入、尴尬低俗也成了主流社会批评的集中点。
喊麦者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制约职业未来发展的关键点,便尝试着要向“主流”平台靠拢转型,毕竟他们需要获得更大的曝光机会以及观众认可就必须借助主流媒体。
去年暑期,MC南夕去《中国有嘻哈》喊麦,惨遭吴亦凡淘汰,制作人认为她喊麦的表演形式“不像Rap”。南夕对此颇有情绪,在连麦中她跟师父天佑吐槽诉苦,而这位直播界巨星的那句“我给他一个大嘴巴子”就成为了当时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事件,也是这时,“喊麦是国粹,说唱是崇洋媚外”的论调出现了,这句话一出便落得众多网友群嘲,进一步强调了喊麦的没文化与粗俗。
MC南夕《嘻哈》挑战失败
看来亚文化之间并不能抱团取暖,当喊麦网红跳出喊麦界,在“主流语境”面前展现他们自以为豪的喊麦时,却惊讶的发现喊麦其实处于社会鄙视链的最底层,眼看着隔壁小青年唱着“哟~哟~切克闹~”登上主流舞台即将熬出头时,他们也只好以“技艺一身却无伯乐赏识”的心态来安慰自己,通过小小的直播间向那些尚未被潮流带跑的粉丝们发泄一下傲娇小情绪。而已经成功搬上台面的嘻哈对喊麦自然更加挑剔,生怕和对方扯上一丁点关系降低了自己的调性。
喊麦网红们或许在想:熬了这么多年,嘻哈终于从地下搞到地上了,那我们喊麦的什么时候就能从几平米的小屋里走到大场面上的直播了呢?
正当吃瓜群众纷纷以看戏姿态预料孰赢孰败时,2018开年即给他们先后泼了盆冷水。一个是国外进口的嘻哈音乐,一个是土生土长的MC喊麦,在政策严控引导面前谁也都别笑话谁,之前骂过的人发过的愤也都是要统一清还的。至此,红花会全部歌曲集体下架、77首喊麦歌曲被定位禁曲、39979名主播面临“去MC化”改名……
由摇滚及喊麦,看亚文化节奏的快速迭代
当亚文化被如此规模管控之时,我们不禁想:以前也是这样吗?笔者以喊麦为线索倒退回顾其发展的时候,不禁感慨其流行速度之快,迭代频率之繁。八九十年代,摇滚唤起了热血青年的疯狂追捧、新世纪,伴随互联网的高速发展则相继流行了非主流文化、二次元文化、嘻哈喊麦文化等等,均代表了个性张扬的人设标签。
以曾盛极一时的非主流来说,大概于2005年随QQ空间的发布而兴起,我们经历或者看到过不少暗色调、四十五度斜拍、配以诸如“寂寞”、“忘了爱”等无病呻吟的语句,充分表达了每一个“草根”用户以虚拟身份带来的个性宣言,而现在随着朋友圈逐渐代替了QQ空间的功能,再回首时也成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非主流空间画风
无论是平面视觉还是表演形式,存在即可能。既然说管控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引导青少年正确的价值观,那青少年和亚文化间的关系又该怎样客观看待并且平稳过渡呢?
正如嘻哈源于美国社会底层的黑人贫民区,喊麦同样也源于中国青年的草根阶层,由于生活背景低落,与上流社会存在很大距离隔阂,生来即带着逆反、个性、张扬的基因,比如喊麦歌词常常呼喊着和兄弟一起打天下,拥江山,称帝王的故事,尽管描述的梦想很宏大,但表现出来的却经常是底层人物不甘心且不切实际的臆想。
屌丝青年
因此,其生于斯、长于斯的文化和精神状态是有理有据地存在并成长着的,但存在不代表被肯定。现在的喊麦也许还停留在少数年轻人的猎奇行为阶段,但谁也无法预料这帮青年之后会怎么样,也许被时间淡忘也许被新的潮流重新替代。就像前不久被大众再次提起的“杀马特创始人从良”一事,引发网友们那些年“谁的青春还没有个杀马特”的集体感慨。
这位曾经靠着非主流造型在QQ群里“号令族员”的风云人物如今已剪去长发,靠开理发店给人剪发谋生。只是这次登上热搜的已不是他那个性肆意的造型,仅仅是个朴素的人一件朴素的事而已。而此时,“杀马特”似乎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作为曾经的创始人,罗福兴的身上也早已没有了什么杀马特痕迹,只有隐约可见的纹身、胸前的骷髅头坠链、肩上的钻石铆钉包算是在追忆他曾经的“辉煌岁月”了吧。
而曾经顶着爆炸头的80后、90后现在也应该都长大结婚了,00后则和“杀马特”基本无缘,他们追捧的是去年大热的那些嘻哈明星们,只是随着开年严控令的下达,那股热情已淡入平静期,大家随时会被下一个更燃更爆的亚文化风口事件拐走,比如2018即将火爆荧屏的街舞明星们。
杀马特创始人:罗福兴
于此,“杀马特”也悄然从青少年眼中的“时尚流行”文化定格为一部分人的怀旧记忆,旧的追捧已经过去,新的追捧尚在路上,就像现在嘻哈和喊麦的处境。可见,亚文化的受众迭代基本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态势。
道德恐慌和商业收编一直以来是亚文化的宿命
说完亚文化的迭代,那它的最终走向会怎样呢?无问好坏,唯有从容。
互联网时代,在忙碌的工作之外我们的碎片化时间也在增加。在这样的背景下,人群是追求个性化的,为了吸引别人注意而标新立异。这种对个性化的不断追求背后是焦虑和叛逆在驱动,所以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三俗内容,误导了正确的价值方向引起父辈者们的道德恐慌,有追捧的同时自然也会伴随着关于价值观取向的争议,这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那么如何能换一种方式更好的生存呢?
商业收编!
当这群人有机会碰上主流认可的平台时,他们便不再持有当初的那份倔强,尝试低姿态地寻求真善美融合,就像GAI一样,在走红之后改掉不入流的名字、参加主流综艺,登上大众舞台,并以真名周延的身份面对社会。人们纷纷质疑那个社会大哥GAI爷哪里去了呢?面对众多声音,他只回答了一句话:我想挣钱,这个理由够吗?
GAI参加《我要上春晚》
这可谓说出了多少亚文化底层青年的真实感受,因此,他们不是想单纯的靠这种文化反抗主流社会,而是他们没有看到能够靠近的机会,只好通过这种为之信仰的亚文化来告诉自己还真实的存在这个世上,而一旦有机会跨越当下境况,他们便会积极改变自己,以更高姿态的方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难道不是更好吗?所以商业收编对亚文化的良性发展来说是有一定积极意义的。
当事人的问题解决了,那他背后成千上万的青少年粉丝呢?让我们再回到喊麦和嘻哈的问题上来,拿《嘻哈》去年的线上线下投票收入以及YY主播打赏的可观数据来说,我们能看到两者背后的青少年消费力是极大的,这意味着有大量的年轻人将无处安放的青春寄托其中,如果这种情绪处理不好就极容易出问题,也就不会客观看待当下乃至未来更多的新鲜事物。
因此,控制亚文化健康发展的导向就变得尤为重要。一种新鲜事物刚出生即死的一刀切状态已不是现在人们所希望看到的处理方式,只能是在出现病变时及时遏制,允许生存发展并不代表以洒脱自由为名就能够肆意张扬的资本。
在重视人的基础下,对于青年亚文化中那些宣扬负面的部分,中国娱乐业须予以坚决抵制,勿让目前“见效果就收”的亚文化商业收编模式忘掉其肆意张狂时所留下的社会后遗症。
总结
当我们尝试拿着放大镜去观察亚文化追逐者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有好有坏有血有肉,他们在很用力地生活、表达、争取,只是偶尔用力过度出现一些负面问题,而主流文化的发展过程就是解决社会问题的过程,所以亚文化发展在这个角度上来说也会促进社会的发展,不排斥不纵容,也许是我们能够让它自然且良性发展的最好方式吧。
最近有媒体报道,《中国有嘻哈2》已经进入低调海选阶段,要求是选手不能够有黑历史,在戾气大大减弱的招募背景下,这也预示着嘻哈正在朝着一个健康有序的行业发展,而其他亚文化从业者也希望能借此契机调整自身,毕竟粉丝也是会成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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