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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黄金眼,民生节目破圈的代表?

文化产业评论作者团 文化产业评论 2021-07-27
第2954期文化产业评论

“记者在你身边,新闻因你而动。”这是1818黄金眼的介绍。新媒体时代越来越多的记者早已习惯通过网络手段来获取各类讯息,2004年起在大街小巷发掘民生新闻的黄金眼接了地气,多了真实。2018年遭遇天价理发店的小吴把黄金眼带出了圈,“沙雕”“好笑”开始逐渐成为这档民生节目的标签,而标签之下,一地鸡毛还待收场。


作者 | 曹学燕、李对桃(文化产业评论作者)
编辑 | 艾瑞斯
来源 | 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5199字 | 预计阅读时间13分钟

 

#小张这么帅怎么可以受伤#的微博热搜一度冲上榜首,在榜时间超过一天。在一些人还没有弄明白小张是谁?小张有多帅?小张怎么受伤的?三个问题的答案,小张走红,小张回应否认炒作,1818黄金眼回应等多个话题却相继霸占热搜榜单。

 


过亿浏览,微博抖音百万搜索量,一夜之间热度直逼一线明星的小张到底是谁?

 

素人小张是浙江电视台6频道《1818黄金眼》栏目组9月21日报道的主人公。他在洗完澡之后因浴室玻璃门突然自爆,双手被割伤,希望通过1818黄金眼来维权,获得医药费等赔偿。

 

这样一条民生新闻,在还未最终明确处理结果的时候,热评第一就被“小张真的帅!”承包。顶得住新闻节目的镜头,封面帅得宛如精修,颜值被大众盖章出道水平的小张凭借颜值出圈,当条微博285万次点赞,13万条评论,12万次转发,热搜话题阅读量亿次级别。

 

1818黄金眼设置的“小张被浴室玻璃门割伤手你认为谁该对此事负责?”投票更是吸引了36万人参与,其中26万人投给了透露出调侃意味的“不太清楚,反正不能让小张负责。”

 

究其原因,一来小张本身就是受害者,二来则是小张的高颜值俘获了受众的心,短短几天甚至有迷妹成立后援会。

 

小张的爆红也让他更多的信息曝光在公众面前,尤其是服装品牌主播的职业身份迅速让舆论滑向了另一个极端:是炒作吗?

 

小张主播微博目前已有28万粉丝,其所在的太平鸟店铺或成最大赢家,并且借此热度在店铺中设置了 “亲亲:小张是我们家男主播,目前单身,感谢各位的关心,小张主播正在家里休养哦”的回复。

 

1818黄金眼也没有逃脱被扒皮的命运,今年1月成立的“黄金眼MCN”浮出水面,让人怀疑这是一出双方获利的“表演”。


△小张本人出面回应

至此,早期维权的声音早已无人在乎,小张回应否认炒作、1818回应否认炒作……俨然向着娱乐新闻的方向发展。传统媒体出身的1818黄金眼,自“捧红”理发店小吴之后展现出了“造星”的潜质,比起事件本身,主人公往往引起意料之外的梗和讨论。

 

1818男团何时出道?


借着小张的出圈,有网友还梳理出了1818黄金眼上出现过的颜值逆天路人,送上了1818男团的称号,目前新浪话题阅读量已过4亿。

 

1号嘉宾自然是上文提到的浴室玻璃割破手的小张,接下来是网友盘点出的“素人明星”

 

宠妻小刘

 

 

在1818黄金眼的杭州“最贵月嫂”节目中,刘先生和妻子遭遇天价不专业月嫂,在与所属公司“爱的果实“进行协调时,刘先生一句“趁着我家没有男人在的时候就往我家跑”加上怒摔物品,霸道宠妻人设让人深信。

 

口罩小李

 

杭州的李先生使用德邦快递运送价值一千元的货物,运费结算出500多元。按照体积,不提前报价等快递服务的漏洞被曝光出来。

 

男模晴天

 

晴天是男性工作人员的化名,他KTV陪酒的过程中开了两瓶很贵的酒,使得王女士账单超过了4万元。整个视频晴天虽然没有露出正脸,但王女士在其采访中提及,晴天长得很像吴亦凡

 

被冒用照片的微商小陈

 

小陈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整形前后对比图被重庆艺星医院盗用,在1818黄金眼进行维权,自信谈论整容的小陈赢得了观众的点赞,还有人在评论区发问“做得很自然,请问是在哪里做的?”

 

长相酷似刘德华的男顾客

 

这名男子也没有在新闻报道中露出真容,但他吃饭唱歌不花钱全靠蹭,第一次见面就能把为自己服务的女性洗脚师约出去,可见其颜值能打度。

 

租车吴先生

 

杭州吴先生在“摩范出行“租借北汽新能源汽车,开出去就遇到故障,难以使用,而联系到的工作人员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等待时间和处理方案,吴先生因饭局就先行离开,由于沟通失误两方产生了纠纷。

 

以上七位便是网友总结出的1818男团成员,同时他们出镜的新闻报道观众网络互动率也是较高,评论区也多为“颜值观光团”。深入分析网友pick的1818男团,基本门槛就是颜值不输明星,另一方面也有着深层原因。

 

第一类1818素人明星是典型的“又帅又惨”代表,当帅哥们以受害者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或委屈或暴躁地诉说着自己日常生活中的种种遭遇,观众们会在一种反差中窥见高颜值人群的真实,也更易获得共鸣;

 

 

第二类1818素人明星则是“既帅又坏”,如KTV“吴亦凡”与蹭饭“刘德华”,尽管他们在新闻事件中呈现出来负面的带有欺骗性的行为,但依然会因其颜值而得到观众的宽容。

 

△护妻小刘的妻子


其中最显著的特点是出圈的基本为男性,漂亮的女性不少但并未大面积出圈,其遭遇最贵月嫂的刘先生妻子就被评论颜好,但波澜不大。这一方面和新媒体社交平台用户中女性更加活跃有关,同时也透露出饭圈文化“进入”新闻节目的趋势,朱一龙、胡一天也被细心的网友找出曾在1818黄金眼中出现过。

 

人的力量,大于事件的力量。

 

1818并不只是造星工厂

 

或许1818栏目组都不会想到,在新媒体时代视频等媒介的助力下,新闻事件主人公的颜值光环会带来如此强大的流量和热度。只是观众们在为颜值喝彩的同时,新闻曝光的初衷逐渐被淡化。

 

而1818黄金眼也顺势而为,注册MCN公司进行网红孵化,但回看1818黄金眼过往的新闻作品,沙雕搞笑背后都是生活的真相

 


小到发伤感朋友圈被前男友误解有轻生想法,报警请求帮助;大到揭露网上风靡的动辄上万的直播课程陷阱……从生活情感,到财产纠纷,1818黄金眼的新闻选题围绕民生,事无巨细,可能有些新闻报道出来有着猎奇、搞笑的成分存在,但不变的底色是和每个人息息相关的真实。


△记者调查燃料油事件

 

1818黄金眼的记者素质及应变能力也是一大亮点,其中一期关于假燃料油的报道被网友评价为现实版谍中谍。记者打入制假团队内部,加微信、跟车等一系列操作让真相大白,观众直呼过瘾。

 

记者们的灵魂拷问以及摄影的各种操作更是成为自带鬼畜的素材。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难得工作人员这么用心。”做好民生节目,或许这是1818工作人员的秘诀,民生无小事,悲喜要相通。

 

携带广电基因的1818黄金眼专业背景过硬,并于04年早期就走出了、走好了属于自己的现场采访路子。豆瓣的分类下,《1818黄金眼》被归入了脱口秀的类别,每集70分钟的长度,全程高能,9.5分的高分和“比电视剧还好看,根本停不下来”的评价完美相配。

 

靠着把一地鸡毛捡起来,再一根根数清楚,1818黄金眼在新媒体时代迎来了一次次的出圈,它自己也处于不断转型之中,以B站、抖音等方式向着年轻的后浪进军。

 


不是造星工厂的1818,为何捧红了一大批网红?


作为一种节目类型,民生栏目曾有过自己的辉煌岁月。一方面,公众需要反映切身问题,解决生活难题的渠道,另一方面,民生栏目其实也或明或暗地满足了公众看热闹、“吃瓜不嫌事大”的心理,让大家在茶余饭后,打开电视品一品新鲜的家长里短。但在今天,维权渠道越发多样,微博,豆瓣也成为了吃瓜群众的新瓜田。然而,1818黄金眼非但没有就此衰微,反而依托网络生产了无数迷因,如天德池、“眉有办法”……借互联网东风扶摇而上,成为最广为人知的民生节目,网民口中的“民生朋克”

 

在我看来,《黄金眼》的走红主要源于其节目风格与网络流行文化的高度契合。可以说,《黄金眼》的每一步,几乎都踩在了流行文化和亚文化的兴奋点上。其中尤以两大文化在气质上与《黄金眼》最为合拍——“看脸”文化与沙雕文化。

 

对这一节目有所关注的网友,想必也不会对《黄金眼》的“旗下男团”感到陌生。在上文中我们已经梳理了男团的几大种子选手,除了有过整容黑历史的整容小哥,其他几大选手无不颜值过硬,其中一些还拥有讨喜的人设。如“宠妻狂魔”刘先生,他颜值养眼,且平时温文尔雅,但一涉及妻子,就犹如被触动逆的猛兽,不惜怒怼欺负他妻子的月嫂公司。

 

“颜即正义”,这句口号虽然不无戏谑的成分,但也折射出一个属于“看脸时代”的客观现实——“磕颜”。这也确实已经成为一种互联网上的普遍倾向与乐趣,乃至于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文化。最初,对颜值的迷恋往往还是针对小说中的虚拟人物或明星偶像,对于他们,人们往往会采取一种自动带入立场,自动脑补情节,自动提供辩护的态度,认为他们做的都是对的,即便犯错也是事出有因。

 

但眼下,这种态度也逐步被推广到了现实的人物身上。网友们对几位男团成员的看法便很好地体现了上述的“三个自动”:例如,在小张的维权案例中,网友们果断地把关注点从权益问题转移到了颜值问题上,高声呐喊“小张这么帅怎么可以让他受伤;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小张;幸好小张的脸没事……”,还有网友自动地带入到与小张的亲密关系当中,去“脑补”恋爱结婚生孩子的剧情;除此之外还有网友开始大开脑洞,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小张已经有了女朋友”,或是脑补出了一场发生在浴室的激情大戏。

 


除了“看脸时代”的加持,沙雕文化是捧红这个节目的另一只推手。

 

沙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新京报书评周刊认为,“沙雕”指的是互联网上那些不需动脑、有违常态、琐碎日常的傻乐文化。而从铺天盖地的“沙雕表情包”和“沙雕段子”来看,“沙雕文化”也兼具搞笑属性,与浮夸、俗套等特点。

 

正统的民生节目与“沙雕”大抵是无缘的,它们聚焦民生,致力于发现并解决严肃的民生问题。但在1818黄金眼中,许多维权主角和入镜嘉宾都“活成了段子”,而且他们的沙雕表现在节目中也被完整的保留。

 

以闻名全网的修眉小吴为例,事件起因是:“青年小吴在美容店理发,被对方告知可以体验免费项目。小吴对眉毛和发际线做了修整,而最后对方要价三万九千多元。”整件事情原本十分严肃,但《黄金眼》却给了小吴的面部,尤其是花费了将近四万元的眉毛一个长达五秒的特写,其表情之精彩令人忍俊不禁。

 


更有甚者,《黄金眼》的记者还会有意无意地制造笑料,博人眼球。例如,某期节目的维权主人公是“沈女士”,她丈夫的堂弟花八千块办了一张美发店的会员卡。沈女士为堂弟鸣不平,觉得理发店坑钱骗人,但记者却给出灵魂一问:“那他晚饭在哪吃的?

 

 

有网友总结了1818黄金眼的几大“名场面”:“天德池、人工智能学习机二蛋、开学后父母开始报复性消费、父亲拍女儿赖床视频发家庭群里、小伙骑车逆行被拦后爆发称压力好大……”

 

由此,《黄金眼》与沙雕文化达成了一种隐秘的合谋关系。有自媒体总结道:“看似无聊却极具张力的镜头、记者古怪刁钻的兴趣点、文案的神来之笔,使得1818黄金眼具有了其他民生节目所没有的吸引力。”

 

然而,这种思路带来的问题也十分明显,那就是民生新闻的“失焦”——即是说,《黄金眼》纵然具备了传统民生节目所没有的趣味性,但其“看脸”又“沙雕”的特征却也将观众们的注意力引到了网络迷因本身之上,进而导致了一种本末倒置——作为民生节目之旨归的民生问题,反而遭到了冷落。

 

事实上,喜剧的内涵总是悲剧,几乎每一个沙雕人物背后,都有一个令人无奈或心酸的维权故事。帅气的小张遭遇玻璃爆炸,其危险性自不必说,而修眉小吴被敲诈天价费用,内心的焦虑也不难想见。然而,随着一场场关于沙雕与磕颜的狂欢甚嚣尘上,人们的注意力也从民生问题是否得到解决转移到了表情包和段子上。

 

所以,对于传统的电视文化如何融入新时代,1818黄金眼给出的答案很漂亮,不过观众和新闻栏目在流量面前,都无意识地少了一份追问:

 

曝光出的事情,最终结果如何?恐怕不会有人记得,修眉被骗的小吴,最后是否维护了自己的权利;产出了人力鬼畜vocal的天德池事件,最终是如何收尾;宠妻狂魔刘先生,是否与月嫂公司达成了和解,他的妻子又能否获得真正的安全感。

 

在本次“小张事件”当中,这种思路最终对《黄金眼》自己形成了反噬。有网友翻出,运营《黄金眼》的浙江黄金眼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旗下还有一家专门打造红人,业务涵盖网红直播培训、短视频定制、电商直播的公司——“黄金眼MCN”。由此,《黄金眼》是否以民生之名,行造星之实,便成为了一件颇可怀疑的事。



尽管后续有过澄清,在黄金眼MCN的旗下红人中,并没有小张的名字,网上也没有出现小张隶属于黄金眼MCN旗下的证据,但这无疑也为《黄金眼》敲响了一记警钟:徒有流量,忘却民生,对于一档民生节目来说只能是舍本逐末。民生节目的破圈,恐怕还需另寻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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