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ceX载人龙飞船发射成功，马斯克的火星梦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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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21日，肯尼迪航天中心，迎着第一抹晨曦，阿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完成了自己的绝唱之旅平安着陆。那一天，美国30年的航天梦也一并按下了暂停键。彼时，阿特兰蒂斯号的指令长克里斯·弗格森称，“今日，诸多情感上心头，但有一点不容置疑——美国不会停止太空探索。”
5月30日， 载人版“龙”飞船搭乘“猎鹰9”火箭从美国佛罗里达州肯尼迪航天中心39A发射台升空。（图片来源：新华社）
时光流转。将近十年之后，还是肯尼迪航天中心，“前浪”阿特兰蒂斯号的这一棒，终于交到了“后浪”SpaceX的龙飞船手中。2020年5月30日，比原计划推迟两天之后，载着两名NASA宇航员，在自己的“地盘”上，SpaceX龙飞船一飞冲天，任务代号DEMO-2。
私营航天企业的时代正式到来，而马斯克也离自己的火星梦更进了一步。
01
12分10秒
“5，4，3，2，1，0，点火！”当地时间30日下午3点32分，肯尼迪航天中心的LC-39A发射台上，伴随着一阵欢呼声，SpaceX的火箭顺利升空，在千万人的关注之下，一道火焰划过长空，人类的航天新时代也随之到来。“一个奇迹被发射了！”直播中出现了这样一声激动的呼喊。
钢铁侠马斯克再次创造了历史。这次，SpaceX成功发射了一枚搭载有龙飞船的猎鹰9号运载火箭，而在龙飞船内，还载着NASA的两名宇航员，道格·赫利和鲍勃·本肯。前者曾在9年前，从同一座发射台出发，完成了美国航天飞机的“谢幕演出”。这意味着，自2011年阿特兰蒂斯号退役以来，美国本土第一次完成了载人航天任务，而完成这次任务的火箭及飞船，均出自SpaceX的自主研发，换句话说，这也是美国载人航天任务第一次由一家私营航天公司完成。
在全球瞩目之下，载人龙飞船在升空约 2 分钟后完成一级火箭分离，9 分半钟后一级火箭成功降落海上平台着陆回收。大约12分钟10秒后，成功按计划与火箭二级分离，至此，商业载人飞船第一次测试一切顺利。“这是一个新的时代，航天飞行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NASA主管Jim Bridenstine如此说道。
和往常一样，这座龙飞船里还藏着马斯克式的浪漫情怀。尽管这次的龙飞船没有完全按照马斯克式的创新去落地，但船舱内的零重力指示器变成了一只精致的紫色小恐龙。
如果一切顺利，两位宇航员将在龙飞船内完成19小时的绕地球环行，在北京时间5月31日22:30与空间站对接，与近两个月来一直在那里工作和生活的三位宇航员会合。对接完成之后，执行这次任务的宇航员，将会在空间站停留30-119天左右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可以参与空间站正在进行的科学实验。至于到底何时返回，NASA和SpaceX在此前的信息披露中表示，将看龙飞船的状态。而在确定返程日期之后，龙飞船将会从国际空间站脱离，之后其将在太空中自由飞行2天时间，进一步测试相关的系统和程序。
按照原计划，此次发射本应在5月27日下午4点33分在肯尼迪航天中心举行，但出于对飞船和机组人员的安全以及最近南卡沿海地区恶劣天气状况的谨慎考虑，发射被推迟到今天进行。
这短短的几十秒无论对NASA还是SpaceX来说，都是里程碑式的时刻。自从阿特兰蒂斯退役之后，美国宇航员就过上了彻底依靠俄罗斯联盟号的日子。九年时间里，“船票”越来越贵，美国心里越来越急。
阿特兰蒂斯退役那年，美国宇航员搭乘联盟号的费用是每人6300万美元，且每次只能送一人。但现在，NASA需要为每个前往国际空间站的座位支付大约8000万美元。今年2月，美国副总统迈克·彭斯还承诺，“在夏天到来之前，美国将在本国境内用美制火箭把美国宇航员送回太空。我们要从美国回去太空。”
而对SpaceX来说，这样的意义更是非凡，私营航天企业的时代正式到来，很幸运，SpaceX走在了第一个。从2012年开始，SpaceX便一直借用货运龙飞船，为NASA将货物运送到空间站，至今已进行16次任务。
但要知道，载人飞行从一开始就是SpaceX乃至马斯克的初衷，别忘了，马斯克的终极目标是火星。马斯克今年1月还曾提到，SpaceX有能力在2050年之前将100万人送上火星。他提出了每年建造100艘星际飞船的目标，每当地球和火星轨道同步时，就把大约10万人从地球送到火星。
02
9年
SpaceX的这一飞，飞出了美国航天史的前世今生。美国航天发展始于美苏争霸，最终阿波罗登月计划的成功让美国成了冷战时期太空赛上的最后赢家。沉迷于这种激情，1981年，NASA发射了首个航天飞机哥伦比亚号，由此开启了美国长达30年的太空探索，在这期间，NASA的哥伦比亚号、挑战者号、发现号、亚特兰蒂斯号和奋进号航天飞机先后共执行了135次任务。在这期间，国际空间站问世，人类也有了最远“探头”哈勃望远镜。
但维持航天领域的光鲜亮丽是要付出代价的。一来，持续30年的烧钱让美国政府越发吃不消了。数据显示，30年间，航天飞机总计烧掉美国政府1960亿美元，每一次点火动作，意味着14.5亿美元飞往太空。另一方面，始终存在的安全隐患也让NASA心有余悸。1986年和2003年，美国航天飞机发生两次重大事故，共造成14名宇航员遇难。高昂的发射维护成本和技术风险的阴影之下，2011年，阿特兰蒂斯亲手为美国航天梦画上了休止符。
那么9年间，美国在做什么？事实证明，可以将其他国家远远甩在后面的先进技术，美国是不可能放弃的。一方面，NASA开始研究更新型的可复用载人飞船和新型火箭，也就是目前外界所知的“猎户座”载人飞船和正在研制中的“太空发射系统”火箭。两者正是美国“阿耳忒弥斯”重返月球计划的关键，按照时间表，美国航天局将利用“猎户座”飞船及正在研制中的“太空发射系统”火箭在几年内实现载人登月。今年3月，NASA位于俄亥俄州桑达斯基的普拉姆布鲁克站还举办了“猎户座”的揭幕仪式。
当NASA朝着更高难度的目标而去，近地轨道空间的载人航天市场自然就交给了“后浪”——私营航天企业。而在对私人航天企业的支持上，美国似乎很早就在下一盘超大的棋。1982年，美国国会立法将航天分为军用航天和商用航天，两年之后，《空间商业发射法案》通过，放开火箭发射业务给商业公司，至此美国商业航天历史上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在那个时候，火箭发射领域的名单里，出现了波音的名字。21世纪初，随着法案的逐步成熟，美国商业航天的名单越来越丰富，SpaceX、蓝色起源等开始出现在历史的点名册上。
具体到那关键的9年，就是SpaceX的崛起之路了。一个可以加上高光的时间点是2018年，那一年的2月，SpaceX“猎鹰重型火箭”在肯尼迪航天中心首飞成功，携带着一辆红色特斯拉汽车和一位假人航天员飞往天空。至此，人类现役最强运载火箭第一次由一家私人企业设计并制造。而SpaceX的逻辑就在于重复使用开打价格战，当时，马斯克称，可重复使用的火箭费用将只需要6000万美元的火箭和20万-30万美元的燃料。一年之后，即2019年3月2日，SpaceX又完成了首次载人龙飞船的无人验证飞行，为今天的载人飞船铺平了道路。
如今看来，马斯克实现的重复使用所来带的省钱效应，也正应了当年NASA退场的初衷，开放市场，打开竞争，降低价格。
03
41个月
5月30日，在美国佛罗里达州肯尼迪航天中心，美国总统特朗普（右）和美国副总统彭斯（中）等观看载人版“龙”飞船搭乘“猎鹰9”火箭升空。（图片来源：新华社）
在9年乃至30年的维度上，外界看到的是整个美国航天的纠结与起伏，以及美国商业航天的孕育与成型。但如果将时间聚焦到最近4年，一个更清晰的线索也将浮出水面，这条线索的关键词在于三个字——特朗普。事实上，在SpaceX27日的第一次发射中，特朗普就曾亲临现场，尽管失望而归，但在这次的发射现场，特朗普再次出现。
“不可思议，这样的技术，这样的力量”，“这次发射对于我们国家而言是一次重要的激励，我们做的很好，并将继续保持，明年经济将是最好的一年”，“现在我们又重回世界领军，而且这只是个开始，我们还会去火星，去月球”……在现场，特朗普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对特朗普来说，在因新冠肺炎疫情重创美国经济，因暴力执法带来的种族矛盾越发激化的背景之下，SpaceX的这一飞其象征意义不言而喻。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杨水清称，在商业航天方面，特朗普此前还曾发过相应的行政令，且每年对NASA的经费资助也在上升，甚至提到过要让商业航空到月球之类的说法，从整体上看，特朗普实际上非常肯定商用航空在美国国家竞争力方面的意义和价值。
在行政令方面，特朗普仿佛也在筹划一盘大棋。2017年12月12日，也就是特朗普上任即将满一年的时候，他签署了1号太空政策指令，宣布美国宇航员将重返月球表面，并最终前往火星。而在此前一个月，由副总统迈克·彭斯领导的美国国家空间委员会刚刚召开了自1993年解散以来的首次会议，值得注意的是，波音和SpaceX公司都是该委员会成员。2018年3月，特朗普政府又制定《国家航天战略》，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份“航天战略”。
这似乎才是重头戏的开始。2018年的5月24日和6月18日，特朗普又接连签署了“简化商业利用航天监管”的2号政策指令和“国家空间交通管理政策”的3号政策指令，前者意在对现有商业航天的政府管理机制及框架进行改革，后者则在太空交通管理方面为美国商业航天铺平道路。至此，特朗普发展商业航天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但事情到这还没完，2019年2月，特朗普又签署了第4号航天政策指令，旨在创建美军第六个军种“太空部队”，指向十分明确，即动用军队保护美国的空间利益。
发展商业航天，先从政策开始，这就是特朗普的逻辑。经济学博士后、法学博士刘安也提到，从目前技术发展水平及航天活动的特性等方面看，商业航天如果想要发展成功，一定是国家产业政策支持下尖端技术集大成者的一种商业实践，一定要有国家背景的支持。SpaceX发展得这么快也是因为它得到了NASA及美国军方的大力支持，要知道SpaceX本身的技术实力是不足以支撑其如此快地产品迭代的，例如运载火箭需要产业链非常集中，需要非常强的基础工业能力的整合，需要有很高的定价能力，像这种技术路径的研发，没有国家在基础科学方面的投入，没有天文数字的资金支持，不可能在实际的场景中开发出运载火箭。所以仅以商业航天当中一个重要的基础环节即运载工具或者说发射服务这个环节为例，一定要有国家的大力支持。
回到特朗普，早在其竞选时期，特朗普就曾主张鼓励商业航天发展，以提振美国经济发展和扩大国内就业，从其上台之后的一系列政策指令乃至出席SpaceX龙飞船的载人发射都可见其对商业航天的重视。而在NASA方面，特朗普批出的经费也是一年多过一年。
今年2月新公布的拟议财政预算显示，特朗普政府计划在2021年为NASA提供252亿美元的资金，相比之下，2020年的预算是226亿美元。而在2017年，特朗普刚一上任批给NASA的经费就达到了195亿美元，2016年这一数字为193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