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案8000万！“中国赌石第一案”将开庭，赌石里到底有多少“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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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赌石第一案”将于4月20日开庭的消息日前登上微博热搜。根据报道，案件涉及一笔高达8000万元的翡翠原石交易即将于近期正式开庭。究竟是欺诈还是交易“传统”，成为原告与被告双方的争议所在。此次事件也将以赌石市场推进公众视野。一直以来，翡翠原石交易当中的不确定风险和猫腻就备受争议，流传着各种“一刀穷，一刀富”的耸动传闻。北京商报记者调查时看到，近期翡翠原料市场存量减少，价格水涨船高；同时线上直播间赌石交易风头正劲，规模不断扩大。在业界人士看来，很多年轻人正怀着开盲盒的心态入局，但如果缺乏真眼力，踏入的或许是接连的坑。
涉案8000万元的纷争
据有关媒体消息，4月20日，河北霸州市人民法院将开庭审理一桩翡翠原石交易案件。该案件被称为“中国赌石第一案”，备受收藏界关注。
据报道，2019年云南玉石商人张有省在中间人的促成下，将一块翡翠原石以8000万元的价格卖给河北省某知名钢铁企业董事长马某波。马某波将翡翠原石切开后，发现价值不如预期，于是以“愿意再出几个亿买高档货”为由，让张有省、张晓林到缅甸再次收购原石与其交易，但是当他们将第二块原石带到马某波公司时，对方却要求退还第一块原石货款，还扣下了第二块原石。
马某波认为，张有省等人虚构翡翠原石的原产地，属于诈骗。因为协商退款无果，他选择报警。2019年12月张有省因涉嫌诈骗罪被刑事拘留，于2020年1月被逮捕。起诉书显示，张有省伙同张晓林、陶德军，将一块翡翠玉石虚构产地为缅甸木那坑口，骗取马某波信任后，以8000万元的成交。经检测，该玉石实际产地为危地马拉，市场价值不高于436.97万元。
被告张有省的亲属则公开表示：“赌石不是诈骗，赌石在我们老家是一种传统，希望父亲遇到的这种事情不要再出现。”被告代理律师辩称：“成立诈骗罪必须具备这样一个前提：木那坑口的石头必然切涨，不是木那坑口的石头必然切垮。但是这种假定，违反翡翠原石与场口关系常识，是不成立的。货主张有省出售的是一块没有人工造假的翡翠原石，他不具有‘明知交易的翡翠必然切垮’从而发生危害社会的结果的认知能力，不符合诈骗罪。”
伴随着“中国赌石第一案将开庭”的话题登上微博热搜，也将赌石市场再次推进公众视野。所谓赌石也称开石、猜石，是对可能藏有翡翠玉石的原石进行交易，交易各方凭借经验，通过对于原石的皮壳外表、纹理以及形状、重量等进行猜测和判断，并以估算的价格进行买卖。可以看到，赌石市场既包含专门的原石投资炒作者，也有翡翠商的常规进货。
多位翡翠商家告诉北京商报记者，翡翠可以说是一个以“赌”开局的行业。“黄金有价玉无价。面对一块原石，要考量石头大小、外部表现、场口，推测能出多少成品，参照其他市面价格，来综合判断原石价格。目前还没有仪器能够测出原石内部的成色、裂隙，只能靠人的经验。”谈及其中的运气成分，翡翠商裴航表示，即便是资深内行，对原石价格的准确把控也就在三成左右。
直播间“开石”成风
正因为有许多灰色地带，赌石市场的猫腻早已不是新闻。强光手电照射在原石表面，无数人红着眼希望等到“满绿”，市场却更多只有“灯下黑”。
“针对人们的投机心理，内行人往往把很多瑕疵明显或不确定因素的石头以高价卖给外行，明显值钱的原石当然会自己留着做成品赚钱。‘三平三涨四垮’的说法还过于乐观，外行在盲区里开出一分涨都堪称奇迹。”翡翠商王先生表示，在原石表面做假皮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在北京观妙律师事务所骆慧超也告诉北京商报记者，一直以来，大大小小的赌石类案件频发，常被不法分子利用，“我国目前还没有针对赌石行为作出明确的法律规范，通常是参照民法中有关买卖合同的规定执行。”
一度上演“疯狂的石头”的赌石交易，当下也呈现出新的风向：受原产地缅甸的政策影响，翡翠价格水涨船高，而直播业态的兴起，让线上赌石风头正劲。
据行业人士介绍，自2018年起缅甸当局就不再批准新的玉石开采区，已到期的开采区也不予延期，今年缅甸多个矿场共500多个区块的开采权即将到期。同时，受疫情影响，多个矿场、批发市场因安全原因陆续被关闭。“从缅甸来的原料通关进入国内的量在减少，周期拉长。使得终端市场货品存量不断减少，货主惜售，原料价格也在上涨。”据裴航介绍，近期广东平洲翡翠公盘显示，翡翠价格上涨了40%-60%。
正因稀缺紧俏，赌石市场涌动显现。一份《2019-2020中国翡翠行业消费白皮书》显示，2020年翡翠线上GMV总额高达2300亿元，远超同年线下市场的500亿元规模。翡翠商纷纷表示，线上赌石市场及影响力正在迅速扩大。北京商报记者看到，文玩电商平台以及各个主流视频网站上，翡翠商家现场“开石”成为最主要的引流方式。“看到翡翠饰品越发稀贵，也想通过买低价的赌石试试运气，还有种开盲盒的乐趣。”“95后”消费者小张表示。
王先生告诉北京商报记者，自己线下翡翠店兼营原石加工，有越来越多的人拿着从直播间买来的原石进行开石验货。“可以说，我遇到的99%以上的线上赌石都会切垮，达不到购买价格。”对于线上赌石，王先生持保留态度，“翡翠的成色，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冰阳绿、帝王绿，很多同行面对实物都界定不清楚，何况是在直播间里的打光和滤镜下，更难断料子好坏。”
北京商报记者看到，有消费者在网上发布维权案例称，买到的原石表面有肉眼可见的贯穿裂，但在直播间看不出，主播也有意隐瞒。
无漏可捡的市场
据骆慧超介绍，国内出现过不少线上赌石的案件，通常是团伙作案，涉及无料销售、盗图拼接、一石多卖、假切割、假磨皮、谎称统一代销、销售人员充当合买、寄残次品等手段，逐步诱导客户购买翡翠原石。他提示消费者应增强风险防范意识，注意留存交易证据，并且购买资金上也应该有风险承受能力。
“目前来店中询问赌石的，有八成以上都是新手小白，其中多半都是年轻人。”对于赌石市场在线上线下的兴起，王先生难言乐观：“随着市场的火热和直播的兴起，很多人开始认识了解赌石。以前只是道听途说，现在人们通过互联网，能够更直观地感受到赌石的乐趣。有人确实获得了知识，也迈进文玩爱好者的圈子，市场在不断扩大。但更值得关注的是，不负责任的商家也越来越多，为了赚快钱不惜搅乱市场秩序，让市场走向畸形。”有商家透露，100元堆里的石头在直播间里以10万元的价格售出，也在上个月真实发生过。
谈及对新买家的建议，裴航表示：“从出发点来看，如果是新手小白想体验一下开盲盒的乐趣，建议购买百元左右的价格便宜的原石即可，重在参与和体验。如果真是对珠宝玉石文化感兴趣，建议先学习理论常识，再去线下实体店观察。等积累一定经验，起码对场口能有几分判断了解，再下手购买。”
在业内人士看来，“一刀穷，一刀富”，或者从贫民开出百万富翁的故事，已是天方夜谭。虽然赌石有运气成分，但早已无漏可捡。有翡翠商表示，市场也细分为高中低端，高等级的赌石一直是行业的“奢侈品”，精品赌石其实都不轻易曝光，行家想看一眼都难，更别说在网上曝光了。
由于文玩行业“非标”的、难以定价的特殊性，除了赌石以外，赌青皮（文玩核桃）、赌黄花梨木等都是常见的交易形式。对此，业内人士提示称：“投机心理不可取，有人觉得自己捡到漏的时候，其实往往都是成为了别人的漏。”
记者丨胡晓钰
编辑丨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