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每平方英里都有一千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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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平方英里都有一千个悲剧”，这句话出自《群山回唱》，说的是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作者为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塞尼。阿富汗有多少战乱，胡塞尼笔下就有多少苦难，炮火与枪声、贫穷与饥饿、生死与离别。
阿富汗黎明电视台8月16日发布的一段视频显示，在首都喀布尔瓦齐尔·阿克巴尔汗地区，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的国旗已降下。
图片来源：CGTN记者团微博视频截图
随着塔利班一声令下，持续20年之久的阿富汗战争落幕。出逃的旧政权也好，掌权的新势力也罢，战争面前，没有人真正是赢家，因为这片土地已经布满苦难的印记。
当地时间2021年8月15日，塔利班武装人员乘车在阿富汗坎大哈街头巡逻。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塔利班控制总统府
阿富汗“变天”了，塔利班长驱直入冲进总统府，外界瞠目结舌。当地时间8月15日晚，阿富汗总统加尼通过其社交网站主页宣布，自己已离开阿富汗。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据悉，加尼在和塔利班代表举行会晤之后，于当天晚间飞往塔吉克斯坦，新的过渡政府即将成立。滞留在阿富汗的最后几批美国军事人员以及外国侨民将在未来几天经喀布尔国际机场撤离。
图片来源：央视财经截图
同一天，阿富汗塔利班（以下简称“阿塔”）通过社交媒体发表声明，称已控制阿富汗总统府，武装人员已进入该国首都喀布尔，塔利班领导层返回喀布尔的工作正在进行中，“在阿富汗的战争已结束，政权形式等很快就会明朗”。
根据塔利班发言人穆贾希德的说法，他们正在喀布尔与阿政府商讨“和平移交权力”。与此同时，阿富汗代理内政部长阿卜杜勒·萨塔尔·米尔扎夸勒也证实，政府将会把权力移交给过渡政府。
对于新政府的组建，塔利班另一名发言人苏海尔·沙欣（Sohail Shaheen）则告诉CNN，塔利班建立的阿富汗新政府将包含非塔利班的阿富汗人，“我们已经达到了我们所寻求的目标，即我们国家的自由和我们人民的独立，我们不会允许任何人使用我们的土地来针对任何人，我们也不想伤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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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外交方面，塔利班则通过媒体和社交平台对外界表示，阿富汗战争结束，呼吁与国际社会建立和平关系，并承诺将对与西方国家政府和军队合作的阿富汗人实施大赦；塔利班方面表示，驻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的大使馆、外交使团和外国公民不会受到威胁，并承诺将维护全国各地的安全。
大量民众当日早晨涌入机场希望登上飞机逃离喀布尔。当地时间16日的最新画面显示，有大批阿富汗民众被困在喀布尔机场，现场一片混乱，已造成至少5人丧生，另有多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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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枯拉朽之势
就在几天前，美国情报机构还预测，阿塔将在30天内包围喀布尔，90天内“接管”这座城市。但“一觉醒来，发现塔利班的旗帜已挂在街头”，法新社援引阿富汗民众的话表示。
“纵观阿塔夺权的全过程，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在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董漫远看来，塔利班之所以如此快速掌控阿富汗，不是偶然的。先是特朗普政府与阿塔签订撤军协议，之后拜登政府加快撤军，使阿富汗局势出现关键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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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漫远分析称，与政府方面相比，阿塔优势比较明显。从执政操守到是否为民服务等多个方面，阿富汗政府都被阿塔抓住了软肋，被贴上不利的政治标签。另外在处理国内问题和外交事务以及军事战略上，阿塔的举措也频频奏效。
塔利班自己也没想到，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赢得对阿富汗的控制权。这距离美国宣布撤兵刚刚4个月，距离美国与阿塔达成协议也不过18个月。
去年2月底，美国政府与塔利班签署协议，美方承诺分阶段撤军，2021年5月1日前全部撤出。拜登入主白宫后，于今年4月宣布驻阿美军将于今年9月11日前全部撤出。
随后撤军开始，阿塔则加大攻势，连续攻占多个省市。7月21日，塔利班控制阿富汗全国大约一半地区。从阿富汗第二大城市坎大哈、第三大城市赫拉特、第五大城市贾拉拉巴德，到扎布尔省、巴德吉斯省、赫尔曼德省等地的省会城市，截至8月15日，阿塔攻占全国34个省会城市中的30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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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驻阿美军的撤军进度已完成95%以上。美国已从美国驻阿使馆接送了约500名工作人员离开阿富汗。据两名国防部官员表示，大约4000名美国大使馆工作人员还将乘飞机离开阿富汗，其中包括在使馆工作的美国公民和阿富汗公民。就在15日，美军动用了多架次直升机从驻阿使馆撤离人员。
拜登曾表示，在近20年的阿富汗战争中，美国投资近1万亿美元训练超过30万名阿富汗军人和警察，并配备最先进的军事装备。“如果阿富汗军队不能或不愿守住自己的国家，美军再多驻留一年或五年也无济于事。”
董漫远坦言，当初美国很快就推翻了塔利班政权，想要把阿富汗作为改造伊斯兰世界的样本，以为可以将美式制度、模式、价值观复制到世界任何地方，但这一套在伊斯兰世界水土不服，这是美军败退的根本原因。
20年血与泪
20年前的9月11日，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见证了最灰暗的一天，轰然坍塌的是美式政治安全感。而远在亚洲中部的阿富汗，则再一次步入了漫长的战乱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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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漫远指出，无论是当时发动战争，还是如今的撤军，美国都给阿富汗以及阿富汗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并不是要为阿富汗人民谋福祉，而是要清缴基地组织。这20年间，美军以反恐为名，发动多次袭击，造成包括妇女儿童在内的阿富汗人民大量伤亡，践踏了阿富汗人民的人权。
“美国控制阿富汗20年后，阿富汗经济依然凋敝，阿富汗依然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人民的生活依然苦不堪言，这也给塔利班开展反政府活动提供了理由。”董漫远坦言。
数据显示，20年来，阿富汗有24.1万人因战乱死亡，其中7.1万人为平民，平均每天250伤亡；270万阿富汗人逃亡海外，1100万平民沦为难民，350万儿童失学。目前，阿富汗人均GDP位居世界第213位，失业率超过50%，贫困率达到72%，平均寿命只有53.25岁，位居世界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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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战争的美国和北约也伤亡惨重，据美联社援引哈佛大学学者的统计数据，截至4月，在阿富汗丧生的美国军人有2448人，美国承包商有3846人，包括其他北约成员国在内的其他盟军军人有1144人。截至2020年，美国通过举债为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的直接成本进行融资，估计高达2万亿美元。到2050年，估计利息成本高达6.5万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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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冷的数字背后，阿富汗早已支离破碎。由于自身战略通道的特殊性，自18世纪末期以来，这个山地之国饱受帝国入侵的折磨，也一次次地埋葬了外界的征服野心。如今，外部势力的压力开始退去，但对于3220万阿富汗民众来说，命运仍不明朗，本土势力主导下的冲突或许只是隐而未发。
纪录片《风中之城喀布尔》的导演阿米尼曾说，“我自以为了解这个国家的内外冲突，以为能认清敌友。但是我错了。回到阿富汗才发现，没有人知道敌人是谁，所有人都在与所有人为敌”。
当地时间2021年8月15日，阿富汗喀布尔，当地民众收拾行李离开城市。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在这里，但没有人知道，战乱的结束会不会只是回到起点。联合国新闻处发布消息称，秘书长古特雷斯呼吁塔利班和阿富汗所有其他各方，表现出最大程度的克制。俄罗斯外交部官员扎米尔·卡布洛夫15日透露称，俄罗斯正与其他国家合作，就阿富汗问题召开联合国安理会紧急会议。
在16日的例行记者会上，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说，中方注意到昨天阿富汗塔利班方面表示，阿富汗战争业已结束，将协商建立开放包容的伊斯兰政府，并采取负责任行动，确保阿富汗公民和外国驻阿使团安全。中方期待这些表态能够得到落实，确保阿富汗局势实现平稳过渡，遏制各类恐怖主义和犯罪行径，让阿富汗人民能够远离战乱，重建美好家园。
记者丨汤艺甜
编辑丨张雅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