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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回族方言》二、西安回族方言的特点

2016-12-17 白剑波 马 斌 西安回坊
二、西安回族方言的特点


二、     西安回族方言的特点

         

        西安回族方言的主要特点是保留了阿拉伯语、波斯语、古汉语、维吾尔语等大量词汇,其词汇量约占西安回族日常用语词汇的百分之二十。这些词汇活跃在西安回族群众口头,构成了现代西安回族一大特色。

 

          回族是全民性信奉伊斯兰教的民族,中国回族的形成,伊斯兰教起了主要凝聚作用。伊斯兰教经典《古兰经》的语言是阿拉伯语,故此,伊斯兰教传播到哪里,阿语便在哪里普及,如索马里、埃及、阿尔及利亚等西亚北非一些国家和地区,都是信奉伊斯兰教后接受了阿语,因为凡是信仰伊斯兰教的人,即便不是阿拉伯人,也要学习一点阿语,最少也要能背诵《古兰经》中的一些较短的章节,以满足自己宗教生活需要。中国、伊朗、阿富汗等国的情况都是如此。西安回族方言中的阿拉伯语词汇,除世代因袭的一部分外,大部分是《古兰经》、《圣训》词汇逐渐转为生活用语的。例如:

            伊玛目(教长)、哈吉(朝觐者)、满拉(学员)、太格瓦(敬畏、虔诚)、库夫勒(迷信)、讨白(忏悔)、尔扎卜(刑罚、痛苦)、卧尔祖(劝诫)、都尔(祈祷)、开孜卜(说谎)、买克柔海(可恶的)、伊不劣斯(魔鬼)等。
        阿语词汇在西安回族人民生活中运用极广。回族群众见面,喜欢互贺传统问候语:“艾色俩目尔来依库目!”(真主赐您平安!)“窝尔来依库闷色俩目!”(真主亦赐您平安!)。家长教育儿童要珍惜粮食,常说:“不敢糟蹋尼尔买梯(食品)”。经商者把“获利”说成“法依岱”(益处)。下面是回族群众中使用频率较高的一些词汇:
叶给尼(确信)、阿林(知识分子)、海帖(礼品)、拜俩(灾难)、哈拉目(非法的、禁止的)疏迷(凶兆)、毛梯(逝世)、埋体(尸体)、舍依团尼(魔鬼)等。

          这里,我们有必要谈谈“卡菲勒”一词,西安回族方言历史习惯称汉族为“卡菲勒”,有些汉族同志不理解此词的意思,以为是辱骂性词汇,而一些回族人只知道使用也不懂这个词的含义,作不出相应的解释,致使一些汉族同志因此而产生矛盾。查《阿拉伯语汉语词典》即知, “卡菲勒” 是“无神论者,非伊斯兰教徒”的意思,没有什么意义,如同汉族同志称回族为“穆斯林”(顺从者、信仰伊斯兰教者)一样,也没有什么贬义。不仅如此,阿拉伯人、波斯人及我国新疆维吾尔族等都把“非伊斯兰教徒”称为“卡菲勒”。理解了“卡菲勒”一词的意思,一些回、汉族同志由此产生的误解自然也就冰释了。


          如前所述,由于阿拉伯曾经统治于波斯,波斯人采用阿拉伯语字母拼写波斯语,并吸收了大量阿语词汇,故此西安回族方言中大部分阿语词汇也是波斯语词汇。例如:
尔德(节日)、若哈(灵魂)、叶梯目(孤儿)、尔卜(缺点)、勒拔(利息)、颇腮(接吻)、艾哲立(期限)、尔麻(瞎子)、买知努尼(疯子)等。

          宋及元初,又有大批波斯商人、学者、宗教家、来到长安,同时携入了大量波斯文伊斯兰教书籍,及用波斯语注释的《古兰经》、《圣训》的教典,如哲理散文《古力斯坦》,哲学著作《米尔萨德》,注解圣训的《艾尔白欧》和经注学著作《侯赛尼》等。长安穆斯林学习伊斯兰教知识,一般都要学习这些重要的波斯文宗教著作,所以,长安穆斯林向来还有学习波斯语的习惯。元代长安伊斯兰教中,波斯宗教家有相当的优势,长安穆斯林礼拜时默念“尼叶梯”(举意、意向)绝大部分使用波斯语。现在西安穆斯林称呼一日五次拜功时间的名称,仍用波斯语,例如:

      邦目搭(晨礼)、撇什尼(晌礼)、底盖尔(晡礼) “沙目”(昏礼)、“胡夫坦”(宵礼)。

        西安回族方言中的波斯语词汇,大致可分两部分,一部分为宗教词汇逐渐转为日常生活词汇,例如:
    阿訇(教长、经堂教师)、乃玛孜(礼拜)、呼实(满意)、扫干梯(发誓)、阿卜代斯(小净)、开凡(殓衣)、代斯它勒(缠头巾)、迭乌(魔鬼)、古拿哈(罪过)、多灾海(地狱)等。


        另一部分是当时进入长安的波斯人留下的口语词汇,由于长安穆斯林世代因袭而来。例如:
别麻儿(病)、买扎孜(虚假)、若也(脸)、尔失给(反复无常)、也切(一个)、森(打旽、微睡)、提子(屁)、干代(臭)、扎麻(衣服、外套)等。

           西安回族方言称呼星期时,也喜欢用波斯语,例如:
   也克陕比(星期日)独陕比(星期一)、斜门拜(星期二)、查尔陕比  (星期三)、盼陕比(星期四)、主麻儿(星期五)、星期六则不用波斯语称呼,而习惯说成一个波汉词组“主麻罢”。
             西安回族方言中还保留了一部分维吾尔语词汇。回族和维吾尔族有悠久的交往历史,据《旧唐书》卷一二○载,公元755年,唐王朝发生安禄山叛乱,公元757年,唐肃宗根据郭子仪的建议,调用维吾尔军队来长安帮助平定安禄山之乱,后来这些维吾尔士兵留居长安,维吾尔汗国与唐朝还有频繁的经济往来,当时来长安的维吾尔商人达数千人之多,有的经营货店,有的长途贩运,有的开设货栈。(见《白氏长庆集》卷四十)唐以后,长安虽不是国都,但仍是西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宋元时期,仍有大批信奉伊斯兰教的维吾尔商人来长安与穆斯林商人做生意,并有一批维吾尔人加入了形成中的回族,成为回族的一个组成部分。由于维吾尔人与长安穆斯林的密切交往,必定在语言上要相互影响,例如下列出自阿语的西安回族方言,在《维汉词典》中也能找到:


         阿不(水),多灾海(地狱),舒迷(倒霉),胡夫坦(宵礼),扎嘟(诅咒、说话),干兰(笔)、对亚(世界)、尔兰(宇宙)、哲麻立(美好、好)、艾麻尼(平安)、高目(民族)、勒亚(沽名钓誉)卡菲尔(无神论者)等。

         由于宋元时期长安穆斯林中波斯人占一定优势,维吾尔人也吸收了不少波斯语词汇。这里仅举一些同时也流传在西安回族中的词汇:


胡达(真主)、阿斯麻(天)、多斯梯(朋友)、阁失(肉)、扫达(商人、顾客)、扎嘟(嘟囔)等。

          西安回族也吸收了不少维吾尔语词汇,主要是学习运用了维吾尔族的称谓。例如:


巴巴(祖父)、娜娜(祖母)、达达(父亲)、娜儿(母亲)、娅娅(姨妈、阿姨)等。

           回族形成初期讲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为什么最后则采用维吾尔族称谓呢?原因有二:一是维吾尔语称谓相对稳定,不像阿拉伯语、波斯语称谓受语法影响而变格,例如:用阿语说“他的父亲”,由于语法地位不同,则发音也不同,主格是“艾卜乎”,宾格是“艾巴乎”,属格是“艾比嘿”,而维吾尔语与之相比则很少变化。二是维吾尔语称谓简单,用汉语音译后全为迭音,经过西安回族创造性吸收运用后,因首音多为声母,吐字清晰发音洪亮,符合西安回族的语言习惯。例如维语“祖母”的全称应是“琼阿娜”。“琼”表示“尊大的、长着”的意思。维族人称呼时一般都省略了“琼”音,只称“阿娜”,西安回族吸收该词后,汉译迭音为“娜娜”,简单顺口。


           其他维吾尔语词汇还有:丑(皮靴,鞋)、袷袢(外衣)、乎满岱(我不懂)、伊纳儿(偏要)、嘎扎子(滑头、无赖)、胡兰曼(不知道)等。

          很多古汉语词汇至今还流行在西安回族群众中,这部分词汇一般出自《周礼》、《礼运》、《宋史》、《赚荆通》、《真本金瓶梅》等古代文献和文艺作品中,古代穆斯林汉学家接受后,再普及于回族群众。例如:乡老、无常、干办、的实、走滚、亡人、恩典、殁、瓷实、倒下头等。

           还有一些词汇是古代长安穆斯林群众初学汉语时自己组织的。由于不能精通辨别词义,便出现一些自造词,例如:灾失(病)、高强(尊贵)、恕饶(饶恕)、习学(学习)、解明(注释)、端庄(正确)、认识(承认)等。

         另外,有些不常用的关中方言词汇,在西安回族方言中使用频率却很高,例如:蒇(chan 好)、洵(xun 很)、 儦(biao跑)、延和(chan huo)、縠觫(wu su 不适)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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