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孩子到我这里来——从耶稣的恼怒谈儿童事工(赵孝菁)
本文原刊于《举目》官网2018.04.04
对于儿童事工，我们常有许多迷思，影响着我们对儿童灵命教育的态度。
迷思1：儿童事工是成人事工的副产品，它存在的目的只是要让成人崇拜能顺利进行不受干扰；
迷思2：儿童所知有限，因此不太懂圣经的人也可以教儿童主日学；
迷思3：儿童对属灵道理的理解能力有限，因此只能听“掺了水”的福音与教导；
迷思4：只有大小孩（或等到长大时）才能对属灵的教导有回应；
迷思5：来日方长，我们不需急着教导孩子们如何将属灵的道理应用在生活中。
事实是什么？本文尝试着从生活实例、儿童认知发展、及脑神经科学的证据来勾勒出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儿童事工的真实面貌。
实例1：这是成人慕道班的问题吗？
“我们为什么看不见上帝？”
“我怎么知道上帝是真实的？”
“上帝创造人，那么谁创造了上帝？”
“一个不认识耶稣的好人，死后会上天堂吗？”
“上帝为什么不阻止撒旦？撒旦会悔改吗？”
“耶稣为什么要拣选犹大？”
以上这些问题，是成人慕道班中大人的提问吗？不是的！这是儿童主日学里孩子们的疑问。提问的孩子年纪从5到12岁不等。从孩子们的提问中，我们看到了什么？
我们还会认为孩子还小，不懂属灵的事，儿童主日学差不多就是儿童看顾，只要有人看着他们，带带游戏、做做手工、玩玩游戏，不打搅成人活动就好了？
实例2：一个和上帝擦身而过的孩子
一位目前在大学任教的教授，年幼时曾参加儿童主日学，那时他感觉到上帝非常爱他，小学五六年级时曾向父母表示想要受浸，但因父母反对，认为他太小长大再说而作罢。长大后，他受到各样人文思潮的洗礼，又因人生种种际遇，终于远离了上帝，时至中年，成了一位不可知论者。
请问从这个实例中，我们看到了什么？
我们还会认为儿童还小，无能为自己的救恩做出决定，来日方长，信主的事等他们长大再说？
儿童事工的真实到底是什么？在回答这个问题前，让我们先回到两千年前的一个场景。
01
耶稣的恼怒
这一天，在耶稣忙碌的传道行程中，发生了一个插曲，“有人带着小孩子来见耶稣，要耶稣摸他们，门徒便责备那些人。”（《可》10:13）
大人带着孩童寻求属灵领袖或教师的祝福是犹太人的习俗。然而神国大业当前，耶稣哪有时间浪费在一些毫无社经地位、又不懂事的孩子身上？门徒不耐烦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
令人惊讶的是耶稣不寻常的反应。“耶稣看见就恼怒，对门徒说：‘让小孩子到我这里来，不要禁止他们；因为在神国的，正是这样的人。我实在告诉你们，凡要承受神国的，若不像小孩子，断不能进去。’于是抱着小孩子，给他们按手，为他们祝福。”（《可》10:14-16）
耶稣生气了！神是不轻易发怒的，会令耶稣发怒之事，必定有重要的属灵意涵。而耶稣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是令人费解，能进神国的竟是这样一群被大人所轻视的孩子？更有甚者，耶稣还要大人回转像小孩子，否则无法进入神的国？到底小孩子有何特殊之处，会让耶稣被门徒的态度所激怒？
02
天生信有神
近半世纪来，认知心理学及脑神经科学的研究，使我们对儿童期的发展有着几近革命性的改观。儿童不再被认为是蒙昧无知，脑袋空无一物，像个等着被填塞的容器。相反地，科学家们逐渐认识到专司人类知觉、语言、记忆、判断、决策、情感等心智活动的大脑，有着许多与生俱来的能力，而后天的经验，尤其儿童期的经历与先天能力的交互作用，将对人一生的发展产生极深远的影响。
研究指出，人类自胎儿期就已开始在学习。此时脑神经以每分钟25万个细胞的速度快速地成长，出生时已达10兆个脑细胞。（注1）这些脑细胞间彼此连结的神经通路使学习成为可能（每秒一百万个连结形成）。常用的神经连结将被保留，不常用的将被修剪，甚至永久性地失去功能。（注2）因此，儿时的经验就像个雕塑家般在塑形着我们的大脑。
虽然大脑极具可塑性，但它也有许多与生俱来的倾向（natural tendencies），这些天生的倾向定义着我们的人性，对人类的生存至关重要。举例来说，人类的道德感是天生的（built in），5个月大的婴儿已有分辨是非对错的表现（注3）；婴儿一生下来数小时内就具有辨识人脸的能力。到了成人，一个人可以辨识记忆至上千个不同的人脸（注4）; 相反地，乘法计算并非人类天生而是后天学习而来的能力。但对计算机而言，道德判断及人脸辨识极其困难，而乘法计算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相信有超自然的存在体”恰恰就是人脑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这种能力有些类似语言，行走的能力，是人类普遍性的能力。一个健康的孩子，时候到了，就会说话，走路。近年来有关宗教认知科学的研究发现，3、4岁的孩子天生相信属灵的事，他们相信有神，天使，魔鬼等超自然的存在体；他们也相信这个世界并非人类所能创造，而是由超自然的神祗所精心设计，并被赋予目的。当然，这种天生的能力像种子般，需要有外在属灵环境的启动使它成长，不同的宗教信仰环境将为孩子建构不同的信仰观。（注5）这并不是说孩子天生相信基督信仰所启示的上帝，而是说人类心灵的宗教性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现象。
有趣的是，并非所有的信仰或世界观对儿童而言都同样“自然”。事实上，没有孩子天生是无神论者。一个没有设计者，没有动机（unintentional），没有目的的演化论观点对儿童来说难以接受。这种情况严重到认知发展学会的科学家们必须齐聚一堂，来讨论该如何教导，才能有效地使儿童接受演化论的世界观。（注6）
03
儿童事工的真实
上帝创造人，是为了要人认识祂并且与祂建立亲密的关系（《弗》1:5）。这种关系建立的重要性超乎一切之上，因为它决定了一个人灵魂永恒的归宿。上帝造人的时候，已将这样属灵的预备安置在人心（也就是人脑）（参《传》3:11），而儿童期是传福音与品格塑造的黄金时间。
犹如等待春耕的沃土，孩子们一出生就已经“准备”好要认识超自然的造物主（这是大脑先天的倾向），在脑神经的布线期撒下上帝真道的种子，此阶段的耕耘将事半功倍（基于大脑的可塑性）。错过了这段心灵的沃土期，世界的教育体系及现今触手可及的3C产品，将日复一日地“门训”孩子，把世界的价值观塑形在孩子心中，将来要传福音，免不了要做拔出，拆毁，重建的工作，这将事倍而功半啊!
了解这个道理，就不难理解为何上帝要求父母无论在家，出外，站着，坐着，走着，躺着，都要殷勤教训儿女认识独一真神（参《申》6:4-9）；一个信仰根基良好的孩子，将更有可能一生持守信仰，并发挥影响力（例如圣经中的约瑟，大卫，撒母耳，提摩太)。
每个人的童年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门徒因无知而欲拦阻孩子进入神国，犹如暴殄天物般，耶稣怎能不恼怒？
所以，儿童事工的事实是什么？
事实1：儿童事工是大使命的一环，且是投资报酬率最高的一环。85%的基督徒在4到14岁之间决志信主（注7），教会需要积极主动地向儿童传福音带领儿童归主。（注8）
事实2：儿童天生对属灵的事情好奇，他们的提问直接而深刻，大人需要学习用孩童能够理解且符合圣经真理的方式教导他们，为他们建立良好的圣经基础。
事实3：上帝的福音简单到儿童都能理解并接受，福音的教导无需“美化”或“掺水”。
事实4：小小孩常比大小孩对属灵的教导更有回应，适龄的教导越早开始越好。（施洗约翰在母腹中已被圣灵充满，参《路》1:15）
事实5：儿童可塑性强，及早教导孩子将属灵道理应用在生活中，使其从小养成良好品格，终生受益。
04
儿童事工的愿景
国际事工执行长Larry Fowler Awana，根据圣经提出了8项检验儿童事工的标准(注9)，据此，笔者加上自己在一些华人教会中的观察，择要改写如下:
我们是否不看重（或不知道）儿童禾场的重要性与特殊性，以致儿童事工常在教会得到差别待遇？
我们是否不认为（或不知道）孩子真正的属灵教师是家长，因此教会欠缺对父母属灵亲子教育的装备？
我们是否不看重（或不知道）儿童的灵命教育，因此神学院及教会欠缺传道人这方面的通识教育，且投入极少资源培养儿童传道人？
我们是否不认为（或不知道）孩子能听懂福音并为自己的救恩做决定，因此我们不积极与之传福音并施浸？
我们是否不认为（或不知道）孩子能应用真理，因此我们也不从小培养他们参与各样的服事？
奥古斯丁的千古天问：“于我何处袮能来？我主我上帝，于我何处可容袮？”答案不在茫茫的风中，答案就在你我受造奇妙可畏的脑海里。而这辽阔过天，深邃过海的大脑，可塑性最强的时候就在儿童与青少年期。（注10）
儿童是可塑性最高，未受世俗污染，已准备好要认识上帝的人，是上帝给父母与教会的产业和责任!
注：
1.洪兰，(2015).大脑科学的教养常识:父母应该把握的幼儿发展关键.台北市:远流出版公司。
2.Center on the Developing Child，Harvard Univeristy，“Five numbers to remember about early childhood development,”2017,https://developingchild.harvard.edu/resources/five-numbers-to-remember-about-early-childhood-development/#cps
3.Bloom，P.(2014).Just babies：the originsof good and evil. New York,NY：Broadway Books.
4.Barrett，J. L. (2012). Born believers：thescience of children’s religious belief. New York，NY：Free Press.
5.同上。
6.同上。
7.Luis Bush 在2009年的宣教高峰会议中指出，85%的基督徒是在4到14岁之间决志信主的，他称之为4/14之窗。
8.笔者所在的教会，孩子们几乎都在小学毕业前(12岁)主动表示愿意信主，且经过面谈清楚得救，比例几达100%。
9.Fowler，L.(2004). Rock-solid kids。Minneapolis，MN：BethanyHouse.
10.青少年事工承接儿童事工，Fuller Youth Institute在一个为期4年的全国性跨宗派,种族,地区,及教会规模（采样超过250所教会）的研究指出，尽管过去十年美国基督徒人口在下降中，但重视青少年和年青人事工的教会却持续健康成长(Growing Young，Powell，Mulder & Griffin，2016)。
作者为UCLA心理学博士，Talbot School of Theology 基督教教育硕士，资深儿童传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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