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学子首次亮相广州大剧院：与你一起寻找“乌布” | 中青报道

中青记者：胡纯一 李绮雯

责任编辑：姜清越

身着银色长裙的女孩以纸盒为船，在舞台的一端漂流。蓝色绸缎做成的长长的河从船里流出来，这片海显得宁静而孤单。长途跋涉，船上的女孩表情痛苦。舞台另一端，一位穿着同样的银色长裙的女孩正在捕鱼。她天真地与鱼儿对话，犹豫着要不要把鱼儿放生。同一个舞台上存在着一明一暗两个世界，两位主角置身于同一片海，相隔两端却又紧紧相连。

这是话剧《一条流向乌布的河》（以下简称《乌布》）中的片段。

正如广州市戏剧家协会主席王筱頔所言，《乌布》所讲述的故事是一段充满“浓郁的文学气息”的“唯美而忧伤的生命探寻之旅”。

在一片很多人砍树的森林里，甲河子为了去乌布唱歌，不停砍树以造一艘坚固的船。一天，她遇见了乙河子，但谁都无法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河子。虽然她们很不一样，但她们都想去乌布唱歌。同时因为怯懦，她们迟迟没有出发，只是日复一日地砍树、造船。直到有一天小偷偷走了斧子，她们才被迫鼓起勇气，前往乌布。两个河子和小偷一起登上了去乌布的船。旅途中有无尽的争吵、挑战，人人都面临着残酷的生死选择。去往乌布的路上充满了致命的未知，终点究竟能否到达？

《一条流向乌布的河》剧照

自2018年10月开始演出以来，《乌布》先后获得了首届粤港澳大湾区大文艺季戏剧板块最佳剧作、导演、剧本等八大奖项和广州大学生戏剧节优秀非职业戏剧人、综合表现力演出奖，更被众多知名职业戏剧导演、剧评人评价为极具“创造力” “充满诗意和力量”的优秀剧场作品。

这部先锋话剧的背后，是一群来自中山大学话剧社的“非职业戏剧人”：剧本的创作者陈慕芸、导演兼“甲河子”邱倩、“乙河子”张鑫、“小偷”王芃然，还有群演、舞美等成员。在U13剧场、大学生戏剧节等舞台的演出过后，这群“非职业戏剧人”将于2019年5月27日把《乌布》搬上广州大剧院的实验剧场。这也是中山大学学生在广州大剧院的首次亮相。

创作与再创作

《乌布》的创作是个有些“不约而同”的浪漫过程。

编剧陈慕芸一开始就想创作一部话剧，创作的想法来了，一切都十分顺利。完成《乌布》的初稿，陈慕芸只用了两天。“你写到哪个地方，它会自己走下去，也不是很听我的话。”她说《乌布》中两个“河子”实为一体的设计让角色本身有了更多的选择和表现空间，创作者不必施加过多的想法。

导演邱倩形容这篇初稿“简洁有力”“尽管还不完善，但具有初生一般的力量。”

从导演邱倩一年前作品——微电影《后遗》中，陈慕芸获得了最初的灵感来源。《后遗》的结局里，想去海边唱歌的女主人公最终来到了海边。通过对结局的意象的延伸，“去海边唱歌”成为了《乌布》的雏形。在创作时，陈慕芸将目的地“大海”变更为“乌布”。在这里，“乌布”作为现实存在的意义被抹去了，成为一个意象、一个符号。同样，剧中的主角“河子”也是抽象的，她（们）的性格、行动像是一条河流，不断地流动，看似拥有终点，但又让观者产生对隐藏在她身上的徒劳的感知与探寻。

《一条流向乌布的河》剧照

在所有抽象的符号背后，“隐喻”成为陈慕芸创作《乌布》的一个重要手段。从开始创作《乌布》，她便试图赋予具象化的物体以更高的“象征意义”。但对“隐喻”蜻蜓点水般的解释使剧本显得晦涩，这导致初次接触剧本的人都有点“懵”。在呈现剧本时，陈慕芸收到的最多的反馈就是“看不懂”。在解答邱倩和演员们的问题时，她也会随时发现问题并对剧本作出相应的修改。

“剧本本来就是需要靠大家重新创作的。”在将《乌布》搬上舞台时，陈慕芸肯定地说。文字的呈现与舞台效果必然存在巨大的差别。在舞台上，导演、舞美、演员的想象与演绎的叠加，会让文字的创作者产生“陌生感”，她深谙其道。在把握修改的“度”、不偏离大方向的前提下，通过不断的讨论与吸收，舞台上的《乌布》被打磨得更加立体、完善。

“大家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乌布》演员招募与往常的话剧招募有些不同。由于之前共同合作的话剧社成员们多退居幕后，“根据演员设计剧本”的模式被打破。这一次，陈慕芸和邱倩写完剧本，才开始招募演员。

饰演乙河子的张鑫是外国语学院大三的学生，大一时与邱倩同是话剧社的成员。看到朋友圈的招募信息时，她正忙于实习、备考。但看到邱倩的名字，她立刻决定试一试。试戏是她第一次接触到《乌布》的剧本。阅读时“玄妙高深的震撼感”让张鑫十分难忘。“读了开头，就决定选‘乙河子’这个角色，”张鑫说，“甲河子更严肃些，乙河子可能有更多和我性格相通的部分吧。”面试时，仅凭借一句台词，这位“乙河子”就获得了邱倩的肯定。陈慕芸评价张鑫“没有特别多技巧”，但给观众带来的真诚的、情绪上的感染力是无比强大的。

来自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大一的王芃然是地道的天津人，在《乌布》中饰演男主角小偷。与大多数演员相比，王芃然是个资深的“老戏骨”了。高中时期，他参加了央视纪录片《有个学校叫南开》的拍摄，在最后一集“本色出演”了一位话剧演员。演出前，剧组为他找到一位天津人艺的老师，在那里，他进行了专业的学习。

面对“为什么会获得这个角色”的问题，王芃然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可能导演在面试我之前没遇到太合适的，我的普通话还行，台词也还不错，比较合适，她就说让我试试。”而“台词”功底正与剧组最初招募演员的要求不谋而合——陈慕芸认为，话剧主要靠“说”，演员的声线、表演的感觉与角色本身的契合程度是十分重要的。但有些不同的是，王芃然并没有通过寻找“共同感”来演绎这个角色。在他的理解中，《乌布》里的“小偷”更像是一个符号，而非具体的、完整的人，甚至没有太多的情感。这样先锋的演绎方式对王芃然来说，也是一个新鲜的挑战。

排练中的《乌布》剧组

主要演员以外，舞美、音乐也是话剧不可或缺的成分。谈及加入《乌布》团队的原因，负责道具、舞美、音乐的李舒宁、蔡家纯和罗佳均表示“一下子就被剧本吸引了”。但在令人惊艳的效果被呈现之前，舞美的磨合经历了一段很长的“艰难时期”。舞美是一个需要前期敲定，排练过程中不断修改的工作。“就是一直推翻重建再构思。”李舒宁道。很多时候，看似完美的前期设计很难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被完全复原，当设计的预期与现实的效果出现较大的偏差，细节便需要被一遍遍修改。而“抽象”则成为了舞美设计的最大难关和最有乐趣之处——在这一部一切都依靠想象来构建的话剧中，如何更好地呈现每一个饱含隐喻的场景，都需要无数的火花与碰撞。舞台上“箱子”的运用便是一个绝佳的例子。“我们的箱子从头到尾都出现了。”李舒宁说。通过不同的堆叠方式，箱子可以表示树、主角的家和岛——选择用同样的元素来表现不同的事物，获得统一的美。《乌布》剧组将道具简单化，赋予观众更多想象的空间。

从抽象的剧本到实体的舞台，一部话剧的完整呈现需要导演、演员、舞美、音乐、灯光的不断磨合。2018年11月的广州大学生戏剧节上，《乌布》首次登台。为了呈现理想的舞台效果，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他们像是住在排练室一样。而同时作为导演和演员，邱倩调动积极性的能力受到了整个剧组的认可。张鑫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演丧尸”。“当时实在太累了，大家都不想练，然后邱导就组织我们一起演丧尸，十分搞笑。”正如邱倩自己所说，这次的剧组更大，人数更多，构成也更复杂，协调起来更花时间，但是“大”剧组也有大趣味，“大家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另外，由于剧场不同，舞台与观众席之间的距离也是不确定的，演员必须根据剧场大小来调整自己的动作幅度、音量大小。在大剧场中，演员的肢体动作必须比平时更有张力，也就是王芃然所说的“声音要大，人要活跃”。这也是剧组排练的重点。对于张鑫来说，由于没有系统学习过表演和舞蹈，她觉得自己的肢体很僵硬，也不够放得开。以一段和配角亲密互动的片段为例，邱倩亲自给她示范，直到她做好为止。

寻找“乌布”

“整体感觉是美的。”曾在U13剧场观看过《乌布》的嘉安评价道。在看话剧之前，她先看过《乌布》的剧本，并没有读懂，因而对这种非现实主义剧本的呈现方式感到好奇。以“救鱼”这一情节为例，她认为钟声音效和适当的沉默自然地展现了时间的流逝；简洁的舞美加上演员的站位、台词、眼神和音效，让“救鱼”与“杀鱼”这一矛盾更能引起她有关“生存”与“道德”的想象和思考，狭小的舞台变得丰富起来。这正是陈慕芸想要达到的效果。她认为，观看《乌布》需要观众不停地结合自己的想象和体验，赋予它新的解释，形成只属于自己的感悟。

抽象的舞台设计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给观众留下思考和想象的空间。“我们不想要树就是树，河就是河。”李舒宁说。通过触发想象，纸盒、幕布这样抽象而充满美感的意象有助于打破观众与舞台的隔阂。

《一条流向乌布的河》剧照

而《乌布》为观众带来的绝不仅仅是观剧时眼球和心灵的震撼，更多的是话剧结束以后对“乌布”所象征的“终点”的思考。

乌布到底是什么？到达终点以后，两个河子又将流向何处？这是《乌布》想解答的问题，也是《乌布》无法为观众解答的问题。邱倩选择把赋予话剧意义的权利交还给观众，“我不会非要他们看到什么，他们肯定会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她认为，尽管充满了隐喻，但《乌布》总体来说还是线性易懂的，是偏向多数观众的，而它的主题和内容是每一个人在生命中都会遇到和去思考的问题，因此答案都是独一无二的。

《一条流向乌布的河》剧照

对于《乌布》剧组来说，“乌布”的含义也是不同的。

导演邱倩把“乌布”定义为目标，追寻“乌布”其实是一种巨力一般的、不顾一切的，甚至是盲目的、注定要幻灭的信念。

《乌布》的最初创造者陈慕芸则把“乌布”定义为存放每个人坚持和期待、勇敢或懦弱、固执或颓废的地方，寻找“乌布”不一定是在追寻理想。正如她在采访的最后说道：“我不喜欢理想这个词，我也经常和导演说，它可以是很小的东西，每个人都可以遇到，但最好不要把它想象成理想。”

你心中的“乌布”是什么？希望在看完剧后，你会有独特的感悟。在评论区谈谈你的看法，我们将选取18小时内点赞数最高的3位赠送演出票。

《一条流向乌布的河》将于5月27日19:00在广州大剧院实验剧场上演，惠民票180元，学生票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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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小编：杨昕霖 郑玉敏

初审：郑梦婕

审核：刘洁予 马明辉

审核发布：钟一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