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有限之生命，创无限之自动驾驶事业：吴甘沙校友演讲实录

我们创业一定要有新物种逻辑，要没有历史包袱，全球资本为我所用；第二是全新的人才结构、组织和文化；第三，你的产品一定是突破性的产品结构，只有突破的产品结构才能在舒适区之外进行快速的迭代和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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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甘沙校友，驭势科技联合创始人、董事长、CEO。“复旦大学管理学院新年论坛”的演讲主题是“以有限之生命，创无限之自动驾驶事业”。

创业的三个理由

知识分子，或者说科学家要创业，一定要有理由。

第一个理由是，作为特别理性的人看到了一生一次的黄金机会，古人说“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刚才说的“命”和“运”就是一生一次的黄金机会。

当然，我觉得光这个理由还不够，还需要第二个理由，就是根本利益受到了触动。我是真正受到过触动的，曾经有段时间我每天开车，我算了一下，一天三个小时在路上，人生的八分之一就消耗在了路上，另外，我的一位至亲因为交通事故离开了人世。所以我们创业希望满足这两个条件，一个是你的技术、你做的产品和服务真正能够解决亿万人的问题，同时，又是万亿级的产业。

第三个理由是原来不相信，但是看到了颠覆性的“神迹”，就在一瞬间“皈依”了。

我看到了什么样的“神迹”呢？

最早是2005年，当时我还在英特尔，部分参与到了DARPA这样一个奖项当中。坦率来说，那次挑战赛对于我关于自动驾驶的判断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影响，各种磕磕碰碰，技术很不成熟。

如果说我的认知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不会做自动驾驶的创业。有一天，我碰到了我的合伙人，坐上了他的一辆原型车。我坐在后面看着方向盘自动转弯，在复杂的交通状况当中，面对各种各样的车，包括神出鬼没的快递车、外卖小哥，突然那一刻，我觉得技术已经达到了可以商业化的阶段。

这三个理由，第一是看到了一个黄金机会，一生一次；第二是自己的根本利益受到触动，而我觉得自动驾驶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第三是我看到了颠覆性的“神迹”，认为在技术上应该是可以达到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所以我们五个小伙伴进行创业，其中有三位是复旦的校友，我们是一个和复旦有深刻关系的创业公司。公司的名字叫做驭势科技，鬼谷子的话是“察势者明”——可以看到这个趋势，“趋势者智”——能够顺应这个趋势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驭势”，就是要驾驶这个趋势。

我们创业走过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我们拿到了很多钱，这个时候是信心爆棚的，我们的愿景是做到零事故死亡，基于基本认知，我们认为是可以实现的，自动驾驶的司机跟我们人是不一样的。

第一，它经过了百亿、千亿公里的训练，相当于几百万年的驾龄，是真正的老司机。

同时，它不路怒、不疲劳、不酒驾，这不就应该用来解决交通事故的问题吗？它也解决了拥堵的问题。想象一下未来的车都是这样整齐地开，所有的车都按照特定的次序和速度通过路口，不需要停车。所以我这两个“零”，零事故死亡、零交通拥堵，用这样的理论推导是可以实现的。还有，停车也不再是难题了，车晚上可以默默停到外环以外，找到停车位停下来，我们也不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找车位。

我们试图实现这样的愿景，这是我们做的原型车，人到了目的地就下车了，车找到附近的停车位停车去了。人也可以一键把这个车叫过来开到楼下，直接就上车了。刚才这些小车排成一排在开的场景，我们也实现了，我们把它叫做“编队”，这三辆车，车里没有人，整整齐齐地从一个地方开到另外一个地方。

而且我们认为自动驾驶不仅仅是解决交通拥堵、事故的问题、停车的问题。

这是2005年的比赛，我当时在英特尔，我们也赞助了这样一辆车，车上贴满了Logo，我们作为一个赞助商来得比较晚，已经没有地方给英特尔贴了，有个特别聪明的人想到了，如果是无人驾驶，两侧后视镜边上的窗子没用了，可以贴广告。

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启示，一旦变成无人驾驶以后，所有的功能都被重新定义了，你创新的空间打开了。所以未来的车很可能是这种样子：每一辆车都是一个移动的房地产，它把整个道路变成了商业街。

比如说它是一个mini KTV的车，你就算五音不全也不用怕有司机在旁边嘲笑你，它可以是移动影院，在车上享受非常震撼的视觉和听觉效果，可以是移动健身房，车在路上跑，你在车上跑步机上跑，可以是移动茶馆，来一杯茶和小酒。

当有了无人驾驶以后，城市里面大量的车、道路、停车位、加油站空间都被释放出来。

原来只是我们人在动，未来物可以动、空间可以动，相对移动，时空折叠，距离缩短。终极性的效果是房价会下降。

这事儿我觉得太值得干，“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个事我们刚开始干的时候全看明白了。现在告诉大家一个阿玛拉法则，人们往往以为技术是这条黄线，线性发展，实际上技术短期发展得特别慢，过了转折点以后会加速发展。所以人们往往会高估技术短期的发展速度而低估技术长期的发展速度。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在前五年做硬科技会非常地痛苦，因为你太乐观了，所以就进入第二个阶段，这是杨万里的一句诗：“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我们开始从本质上思考问题，什么是无人驾驶，什么是安全的无人驾驶？

有两个本质问题：

第一，对于无人驾驶来说，99分等于0分。第三年开始，我最怕每年见投资人，投资人说你这车开着跟前两年没什么差别，我跟他说我已经从94分变成98分了。

而汽车行业里面需要的可靠性是什么？99分后面6个9。什么概念？小孩儿连续考试100次，只有一次拿到了99分，其他都是满分。

貌似我们已经走完了99%，剩下的1%还需要99%的时间和精力。

而且这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怎么证明你这个无人驾驶是安全的？

这是美国著名的智库做的数据模型，如果需要95%的置信度证明自动驾驶比人好20%，需要110亿英里，现在的100辆自动驾驶的车不停地开，要开500年才能证明，而我改了一次算法又要证明一次，这就变成了Mission Impossible。

邓宁-克鲁格效应大家都知道，我们开始创业的时候是在这个阶段，很快到了愚昧山峰，后来到了绝望之谷，现在我们慢慢到了开悟之坡，就是要慢慢解决这些问题。

我们反过来静下心思考，自动驾驶是持久战还是速决战，如果速决战就别玩了，巨头无限资源投进去你很快就淘汰了，我们判断它是持久战。

我们把竞争这两个字拆开来，前面15年是马拉松，最后15年才是决斗赛。我们要干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要有足够的耐力跑到马拉松的终点，第二件事是跑到马拉松的终点不是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能力要在这个途中演练出来。

我们就画了一个战略地图，我们的战略也是抄袭了诸葛亮的隆中对，一个宜州加荆州，宜州是你的根据地，你必须要搞定，荆州是图谋中原，战略天下。我们现在按照这两个方向走，用孙子的说法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我们要选择商业化的根据地，怎么选择？比较简单。

第一，选市场，我们不要选大市场，大市场巨头在干，你干不过他，选择小市场，容易打透。

第二，高频刚需要算得过账，我们一开始做了很多形象工程，还不如搞点刚需。

第三是技术胜任，你技术再强不能保证不出错，如果说出一次错误撞死了人，公司就完了。

我们通过这样的原则找到了很多的场合。比如说在机场，我们做出了世界上最早的机场无人机驾驶的产品。我们把一个标准吃透，然后把这个标准延伸到别的行业，像制造业、化工等等，再不断地向外延伸。

在公共场景上面，有一个可以做，就是配送，我们做了一个平台，可以做配送、零售、清运等等。

我们不断地找到满足刚才的这三个条件，从市场维度、商业模式维度、技术维度能够满足的市场去拓展我们的商业版图。

去年12月，我们实现了120万公里的“真无人”，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深深体会到，我们前几年是闭门造车，自我感觉非常好，但是最近这几年坦率来讲，经常被客户骂，被客户骂和被客户虐是提升技术的唯一路径，你不要自我满足，自我感觉很好，客户真金白银买单是证明你技术的最好标准。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们现在进入到第三个阶段叫“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在中国做自动驾驶很幸福，因为我们有世界上独特的场景和最大的数量级。

做自动驾驶解决的问题的意义也是世界级的。每十万车每年导致多少个人命的事故，解决这个问题的意义非常强。

我们也是很荣幸，在工信部的第一期人工智能创新揭榜优胜单位当中拿到了很好的成绩，也获得了国家级专精特新重点“小巨人”。

最后，我想说自动驾驶是全新的使命，面对强大的巨头，我们刚才有道路自信，我们还需要有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

为什么？我花两分钟给大家讲几个历史的故事。

这是几百年前的世界版图，西班牙拥有最庞大的陆地疆域，但是面对海洋时代来临，他有什么？他有历史包袱，他需要把大量的资源变成陆军保护他原有的疆域，这意味着放弃了全球霸主的可能性。另外一个，西班牙准备打接舷战，而英国离你远远地打你，这种全新的打法取决于人才结构、组织和文化。

郑和下西洋是贴着海岸线在开，一个是他是长江的平推船设计，不能进入深海，另外是船太大了，需要非常强大的补给，所以要不断靠岸补给，他永远领略不到大洋深处。

我们创业一定要有新物种逻辑，要没有历史包袱，全球资本为我所用；第二是全新的人才结构、组织和文化；第三，你的产品一定是突破性的产品结构，只有突破的产品结构才能在舒适区之外进行快速地迭代和升级。

这是我最后一页PPT，我用这个来描述我们现在创业要思考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远处的山峰，无限风光，诗意远方，很远，但是始终要作为初心在你心中。

第二是你脚下的道路，每一步都要走好、走稳、走扎实。

第三是不远处的拐角，你走当下道路的时候必须要提前思考。

我希望未来我们有更多的复旦校友在人工智能大时代当中能够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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