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凝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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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有权夺走他人的生命,即便是法律。"--弗雷德（死刑行刑队队长）
Doco导读
死刑，面对这样一个沉重而残酷的话题，被称为“德国疯子”的导演沃纳•赫尔佐格却意外地没有采用以往锐利的拍摄手法。他走访美国多处死囚监狱，与面临死刑的犯人对谈，采访牧师、受害者家属、行刑人员......而自己则始终隐藏在摄像机后。电影分段式的命题如同一则《神曲》，以镜头、以音乐酝酿出一段关于生死的思考。
图文详解
比凶案更值得关注的，是凶案相关的人。死刑犯麦克尔年轻、活跃，盯着镜头的双眼清澈明亮，坐下后他还会用纸巾仔细擦拭玻璃窗上的灰尘。还有八天，他就要被注射致命药物，执行死刑。被问及如何看待死亡时，他显得格外轻松。“我不是回到尘世的家，就是回到上帝的家，我相信天堂会等着我。”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难让人联想到任何罪恶的年轻男孩，与他的伙伴杰森为夺取一辆豪车，竟然联手谋杀了三个人。
与麦克尔不同，杰森在另一次审判中被判处终生监禁。同样的罪行，不同的处罚，原因在于杰森的父亲。一位五次入狱、几乎一生都在坐牢的父亲。他将儿子所犯下的罪行归咎于自已给孩子做出的错误示范，他认为儿子的误入歧途，他责无旁贷。忏悔自责的泪水顺着皱纹爬满苍老的脸，陪审团的两位女成员被其打动，最终做出了不同的判决。人性的善良挽救了杰森的生命，左右了法律，让人感慨法外容情，可是能够如此轻易就被左右的法律，又凭什么可以决定人的生死呢？
曾任行刑队队长的弗雷德，在面对犯人行刑前所提出的各种要求时，总是会竭力满足。对于大多数行刑人员来说，执行死刑仅仅是一个工作，程序化的行动不需要夹杂感情，可是不需要不等于不会。一百多次执行死刑的经历让弗雷德脑中储存了太多人离世前的音容笑貌，当某天早上，新闻报道昨天在自己眼前被处死的犯人已行刑的消息时，他莫名开始浑身发抖，然后泪如雨下。“如果死刑是法律判决的结果，我会保证它得到很专业的执行。但在那之后，直到今天，我反对死刑。没有人有权夺走他人的生命，法律也不行。”弗雷德最终以失去养老金为代价，辞去了工作。
影片最后，当受害者的姐姐亲临死刑执行的现场，面对仇人的死亡而“感到解脱”后，她说：“有些人就是不配活在这世上。”杀人偿命，在伦理道德上通常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死刑作为一种法律惩罚，它所维护的从来不仅仅是受害者及其家属的利益，它也在深刻并持久地影响着整个社会的利益。凝望死亡，如同凝望深渊，对于死者而言是种静谧的回归，对于生者则是宝贵的一课。只有站在死中去看生，蒙住视线的迷雾才会淡一些，少一些。也许我们在关注死刑废存这一问题的时候，真正审视的从来不是凶手，而是生者，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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