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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木帮》到《跳大神》,跟他一起寻找最原始的东北

DOCO君 DOCO热纪录 2021-03-03


策划 | DOCO编辑部

撰稿 编辑 | 孟浪 



第一次看于广义的纪录片是在四个月前,记得是在百老汇电影中心的二楼书店,一个叫“一亩三分地”的半开放式公益放映场所。

 

在那之前,我虽然自称为纪录片影迷,但却从没听过于广义的名字,也并不知道他早已拍了四部作品,而当我在豆瓣上获悉这个活动信息时,放映活动已经进入尾声,因此我只看到了他的最后一部片子《跳大神》

 

《跳大神》海报


实话实说,当时的观影过程并没有给我留下多大的好印象,最主要的原因是观众构成太过奇葩,叨逼叨说闲话的小仙女和卖力啃食鸡爪子的老大爷几乎伴随着整部影片的放映,期间还有各种人随来随走,一度让我怀疑自己身处的不是东直门的书店,而是宋家庄的菜市场。

 

不过,带着对纪录片神圣事业和自己已付出时间成本的最大尊重,我还是坚持看完了整部片子而且也因为片子本身释放出的魅力,从而逐渐忘记了那个糟糕的观影环境。

 

《跳大神》剧照


关于东北文化的文艺作品与文艺形象相信很多人都看过不少了,不管是十年前就在春晚舞台上火爆全场的赵本山小品,还是连更数十部的系列电视剧《乡村爱情》,乃至当下又被二次元亚文化翻炒出来的马大帅、范德彪,似乎说起东北,我们总能联想到它们。

 

但是,负责任地说,东北三省毕竟幅员辽阔,地广人稀(相对于我国其他人口大省),但这片土地内里的文化样貌绝不仅仅是上述文艺作品所塑造的刻板一面,尤其是在一些更为传统和闭塞的地区,所反映出的现实肌理可能与我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导演于广义


而于广义拍到的这些影像,恰恰就是一种人类学意义上的抢救性补充。

 

回到我所看的那部作品《跳大神》。

 

顾名思义,此片记录的正是曾在很多中国农村地区流行的一种迷信活动——跳大神。


尤其是在过去的北方地区,当人们还处在蒙昧时代,伴随着宗族祭祀、婚丧嫁娶和驱邪治病,这种又被称为“萨满舞”的通灵术表演一度成为一种职业。

 

《跳大神》剧照


然而当时间进入21世纪后,中国的城市化发展速度以及公民素质都在显著提升,跳大神这种迷信活动也随之失去了相应的市场。


但就在东北一个寒冷的小山村里,方圆百里之内,这类职业却依然存在。而于广义所记录的正是在当地赫赫有名的大神与二神的故事。

 

作为一个萨满二神,村民老胥已经快七十岁了,年轻时他当过老师和生产队会计,年岁大了以后跳大神就成了他的一份职业。

 

当数九寒天的日子来临,他敲打着驴皮鼓,哼唱起古老的神调,请来各路神灵。神灵附在大神的身上,昏迷的大神在我们看不见的世界里搬来救兵为乡邻施法、取药、占卜……


《跳大神》剧照


影片正是通过二神老胥串联起几位大神和他们的家庭,记录了神秘的萨满背后人与人之间、人与神之间、神与神之间生猛离奇的故事。

 

不过,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虽然于广义的这部片子所拍内容是一场场迷信活动,但他作为影片的导演,其视点却是朴素客观的,因为他不仅用镜头记录下了大神二神们最神秘的施法场景,也在某些段落揭露了他们自欺欺人、互相拆台的愚昧样貌。

 

更关键的是,影片还展现了时间对宗教的去魅——当大神二神们为他人寻求平安时,他们自己却一次次地陷入了劫难,这无疑是一种荒诞的讽刺。

 

《跳大神》花絮


看完《跳大神》后,我愈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些根本不为人知的人和事与所谓的主流社会平行存在着。


而当我知道于广义居然用十几年的时间在他的家乡拍了这样四部不同题材的纪录片,我也更加佩服于他的这种奉献精神。

 

后来,还是通过好朋友辗转联系到了于广义导演,并问他要来了四部片子,打算在北京给他搞一个个人作品展。也是借着这次机会,我有幸看到了他的另外三部作品。

 

《木帮》是于广义的第一部纪录片作品。


《木帮》海报


据说,在此之前,于广义已经从事了十几年的版画艺术工作。到了2004年,当他得知黑龙江五常县延续100多年的伐木生活即将因禁伐令终止,他立刻动身去中关村买了一部索尼PD190,花了一个下午,只学会了开机、关机、充电,就和伐木工人一起,一个猛子扎进了长白山的林海雪原中。


除此之外,于广义的开机仪式也显得极为简单庄重,在进山前,他来到父母的坟头,跪在墓碑前面,对已不在人世的父母说:“爸,妈,我不画画了,我要开始拍纪录片了。”就这样,他开启了自己新的表达之路。

 

《木帮》拍摄花絮


《木帮》虽然是于广义的处女作,但他却用一种后天习得的美术思维艺术性地对素材进行了取舍、加工、结构,使得整部纪录片既保持了生猛而原始的力量,但又不失观察视角。

 

在冰天雪地的林场中,木帮工人开山、拜神、伐木,住窝棚、吃马肉、运木头,他们完全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业,甚至活得还不如一头牲口,然而在镜头里却没有一个人埋天怨地。

 

《木帮》剧照


春天来临,老伐木工人去世,人们用他们砍伐的木头为其做了棺材。它盛殓着这个老伐木工人又回到了山上,人们扒开积雪刨开冻土,一颗生长了几百年的大树伴随着伐木人一起又埋在了它生长的地方。

 

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铭于斯,中国人的勤劳与忍耐素来伟大,而《木帮》所记录的正是这样的事实。

 

除了《木帮》和《跳大神》,于广义还在自己的老家五常县拍摄过两部以单个人物为主的纪录片《小李子》与《光棍》。

 

《小李子》海报


在《小李子》中,于广义记录了长白山深处一个猎户家庭与一个流浪汉小李子之间的故事。


猎户带着女人住在一个废弃林场的破房子中,而流浪汉则给他们帮工,他们冬天狩猎,夏天放羊,过着一种离群索居的生活。

 

但是,政府在他们住的山下修建了一个水库供省城饮用水,要求他们搬迁。冬天他们住的破房子被扒掉了一半,快过年时猎人又因为偷猎而被官方追查,猎人逃去了一个不知所踪的地方,女人回了娘家,而小李子只能流落于工地打工。

 

《小李子》花絮


在此片中,于广义用各种细节试图还原小李子的个性以及他与猎户夫妻微妙的关系。作品的主人公小李子在生存的夹缝中挣扎着,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没有被作者描写成一个猥琐和可笑的人。


于广义小心翼翼地接近被摄者,并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他充分知晓自己应该和对象保持多大的距离,知道应该在何时把摄影机的视线移开。

 

《小李子》花絮


值得注意的是,影片中的很多场景都是发生在黑夜里,在采光上似乎严重依赖手电筒和蜡烛,但这却也造就了一种独特的数码美学。在微弱的烛光下,人性和爱变得更加具体和简单,导演对拍摄对象的关爱更是随处可见,令人回味无穷。

 

《光棍》则是以一个生活在林场的伐木工人三梁子为主角。三梁子46岁,为人淳朴憨厚,十二年前下岗离婚后就一直没有娶上老婆,极端的孤独使他习惯了和自己说话。

 

《光棍》海报


三梁子住在垃圾堆一样的地方,心里却揣着一份纯洁美好不计回报的感情,他暗恋着村里没有结婚的老姑娘已有十年,帮老姑娘家干活是他最愉快的事情。爱情虽然温暖着三梁子,但老姑娘却因为某种原因永远不会爱上他。

 

这部纪录片由于在情节上有所伏笔和转折,因此也隐藏着一些趣味性。

 

说了这么多,当然不仅仅是以我个人的视角去点评一下于广义的作品,更多的其实是抛砖引玉,想要让曾经像我一样不知道于广义以及没看过他作品的人去关注他,进而了解他镜头中那个不同于赵本山、不同于二人转、不同于任何其他地方的东北。

 

于广义工作照


为此,我们特意在11月17日这天将于广义导演的两部作品《木帮》和《跳大神》拿出来做公开放映,又因为这两部作品本身就存在叙事上的某种关联性,因此也具备了一种潜在的观看逻辑。

 

当然,因为场地和时间的原因,这次并没有将于广义导演的四部片子全部放出来,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但在未来,假以时日,相信我们还有其他途径看到他剩下的这两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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