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类高质量男性”的竞争观
我们说一说吴起和他同事田文的故事。田文在历史上查不到什么其他资料,但是他跟吴起在魏武侯的时候同朝为官。
吴起在魏国用兵如神,帮助魏文侯成就了霸业。到了魏文侯儿子——魏武侯继位,吴起已经是非常有威望的大臣了。这个时候魏武侯开始选相,吴起觉得自己最合适。但魏武侯任命田文为国相,那爱官如命的吴起不服气,就去找田文理论了。吴起跟田文说,咱俩坐下聊聊,聊聊谁功劳大。论资排辈,咱们业绩说话。
在华润有一句话,业绩不向辛苦低头。就是大家你忙我忙,都很忙;你用功我用功,大家都用功;你努力我努力,大家都努力。努力是不用说的,是缺省设置(计算机术语,意思为默认值),大家都会努力的。但是光有努力不行,还要有什么?要有业绩。所以,吴起跟田文比业绩。我不跟你比辛苦,没意义,咱们结果导向,比业绩。
起曰:“将三军,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子孰与起?”
文曰:“不如子。”
起曰:“治百官,亲万民,实府库,子孰与起?”
文曰:“不如子。”
起曰:“守西河,秦兵不敢东乡,韩、赵宾从,子孰与起?”
文曰:“不如子。”
起曰:“此三者子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
这段话什么意思呢?吴起问田文,我当将军带着三军,我的兵愿意为我而死,愿意往前冲,敌国不敢侵犯我们,不敢跟我们打仗,你跟我谁强?田文说,这个我不如你。吴起又继续问,我作为一个文官,我治理这个国家,我治理百官,我亲近老百姓,我让官府的仓库充实、有钱、有资源,你和我谁更强?田文说,我不如你。
吴起说完内政,再说外交,说完了文官的一面,又继续说武官的一面。他是这么讲的,我守西河,秦兵不敢过来,韩国、赵国老相识,会跟着魏国,因为什么?因为有我。你觉得在打仗这方面,你跟我谁更强?田文还是说,我不如你。
吴起就纳闷了,那既然无论武功、文治、还是外交,这么重要的三方面,你都不如我,你为什么职位比我还高?
面对这样的诘问,田文怎么答的呢?田文这么说的: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子乎,属之我乎?
田文也很坦诚,你武功、文治、外交都比我好,但是你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新上来的魏武侯还很小,国人充满了怀疑和担心,周围这些敌国也没闲着,大臣还没有跟我们一条心,百姓还不相信我们。这个时候,我们谁更适合处理现在这个局面?这个阶段丞相位归您还是归我更好呢?
起默然良久,曰:“属之子矣。”吴起沉默了半天,说,还是得给你啊。吴起认了这件事儿。
我不得不说,司马光写得好,吴起的性格跃然纸上。一是不服输,“阿尔法男”要做就做第一,不做第二;另外,能够以业绩为导向,甚至有只看业绩的倾向;第三,还是能够在关键时候想得明白,能够认账,能够把事儿摆在人之前,“事先于人”。吴起毕竟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只从这段来看,这样的竞争,我觉得还是健康的。大家还能“事先于人”,从成事的角度,把人搁到事儿之后。为了成事,即使有彼此的妒忌、佩服和看不起,大家还能够“以事为先”;为了成事,安排各自的心情;为了成事,坐合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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