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我的学生拍电影
点击关注四面空间
郗昱尘，于第十届澳门国际电影节、第八届澳门国际微电影节颁奖礼▲
2018年12月21日晚，第十届澳门国际电影节、第九届澳门国际电视节、第八届澳门国际微电影节颁奖晚会在澳门威尼斯人剧场隆重举行。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郗昱尘凭借其在意大利留学期间拍摄的影片《BORMIO》摘得2018澳门国际微电影节（学生组）星火奖。
该片全程由一个单反相机和两个镜头拍摄完成，郗昱尘一人担纲制片人、导演、编剧、摄影、剪辑所有角色。
◎ 影片介绍
BORMIO是一座意大利北部的小镇，位于阿尔卑斯山腰，同时它也是主人公的家乡。本片拍摄于米兰和BORMIO，用安静缓慢的节奏，讲述着一位标准意大利北部男孩的日常故事。米兰的快节奏生活和学习，让他渴望回到家乡BORMIO享受宁静安逸的生活，同时，朋友间的谈话，他人所在意的事情，以及一个女孩的出现，却又给他平静的生活撩起一缕涟漪。
奖影片《BORMIO》▲
制片人|导演|编剧|摄影|剪辑 ：郗昱尘
◎关于澳门国际微电影节
澳门国际微电影节前身为澳门国际电影节系列活动之“国际大学生短片大赛”，活动以发掘电影新人、促进国际交流、拓展传播媒介、连接产业平台为宗旨，汇集最专业、最权威的专家评委，联合国内影视专业院校，及业内资深团体共同搭建的一个集创作、传播、交流的国际平台。今年受好评电影《我不是药神》的导演文牧野和编剧韩家女曾在2014年获得微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奖，澳门国际微电影节已成为每个电影新人的梦想转折点。
第八届澳门国际微电影节现场，《BORMIO》片花▲
导师推介
“我告诉他，他们这一代人最令我们羡慕的就是可以为自己的梦想去奋斗，因为他们的脚下有一个个雄心未死但不得不匍匐大地的父亲……”
—— 苏丹
◎全文：
郗昱尘是我的第46位硕士，对于他拍电影这件事情我不仅是包容，也可以说是在纵容。那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因为环艺这个专业内容的庞杂和边界的开放性，迄今为止我的硕士生中出现了搞食品艺术的何为，搞绿化的石峻峰，还有一个现在德国攻读博士擅长周易的顾琰。当然还有很多可能性正在其他一些人身上滋长、甚至凸显。我希望我的工作室里是一个真正的百花园，是一个各类“种”野蛮生长的园子。我从未想过割韭菜的事情，都是韭菜太乏味了。
郗昱尘的父亲是我一个学院里的同事，年轻的时候经常聚在一起“吹牛#”。记得1993年的时候他还真在我的宿舍里聊过他的“电影梦”，那时他在幻想一种数字技术（当时还不使用这种称谓）和传统镜头模式结合的未来。还有一次他的父亲和我聊起来郗昱尘看完电影《钢琴家》之后的表现，那时候他还在童年。
跟我读硕士之后，我感觉这个孩子对图像的处理能力不错，同时隐隐约约感觉他在摆弄影像来捕捉学习和生活中的人和事。终于有一次我正襟危坐让他坐在对面，和他谈论拍电影这件事情。我告诉他，他们这一代人最令我们羡慕的就是可以为自己的梦想去奋斗，因为他们的脚下有一个个雄心未死但不得不匍匐大地的父亲……
郗昱尘分享
◎怎么对影视感兴趣：
最开始对电影感兴趣是在高三的时候，偶然间看了吉卜力工作室的《侧耳倾听》，看完感觉心里很难受。之后就不断找相似的影片来看，更是把吉卜力工作室的所有动画电影都下载到了手机里。2011到2012年艺考期间，心情一度非常沮丧，常常处于混沌惛懵的状态，于是不断试图通过看吉卜力的电影来温暖自己。基本上每天中午吃完饭就会去画室二楼，窝在小沙发上用大棉袄裹住自己，打开手机看各种吉卜力的动画片段，循环重复的看。因此，至今还仍能清楚地记得一些片段的画面，像是《魔女宅急便》中琪琪刚来到新城市、《哈尔的移动城堡》中哈尔的在空中漫步的第一次出场、《幽灵公主》里佩罗娜与阿席达卡在河边的第一次碰面，以及《侧耳倾听》中月岛雯上学去图书馆的路上等场景，那些片段可能每一个都看了几十遍。这应该就是我对影视感兴趣的开始吧。
高中时，我一直以为只有考上清华美院设计专业才是成功，那时也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做设计以外的工作。当时完全就是对动画电影喜欢，作为一种慰藉来看的。后来因为好朋友说想报环艺系，就报了环艺系。记得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是在毕业前的附中宿舍楼下，碰上了一位考上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好朋友，临走前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以后给你的电影做场景去”。我觉得可能当时我对选环艺系的原因，就包含了“想做电影场景设计”的意念。
后来在读大三的时候，由于当年自己是学生会副主席，负责文艺项目这块，帮助师弟拍摄了一些短片，以及自己在学校节日会给同学拍一些小东西，觉得自己还蛮享受这样的过程，就产生了制作这块的好感，不过也仅仅是好感。
第八届澳门国际微电影节现场，《BORMIO》片花▲
◎作为环艺专业的学生，在追求电影梦的过程中有过什么纠结：
后来上了大学，之前在高三那种很难受的感觉就被冲淡了，生活中有意思的东西一下子变多了，也不需要什么东西慰藉了，也就不怎么看吉卜力了。不过曾经一度很想成为建筑师，原因也是很荒唐，因为大家都想所以自己就也想。可以说基本没什么主见，随波逐流。然后看了挺多日本建筑师的书（因为薄，容易看），觉得做建筑很帅，就真的假想以为自己以后有可能做建筑师，或者景观设计师。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做室内设计，因为记得大三有节堂课上，大家和陆轶辰老师聊天，陆老师说室内设计师真的需要很多经历和世面，而且女生对陈设之类的更敏感，男生比较难做好，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在场的唯一一个男生…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很有道理，所以可能就潜意识里放弃了做室内设计师的想法。
然后在大三学期末，突然面临了要做未来打算的选择。本科三年我基本游走于专业课、学生会、还有娱乐活动之间，完全沉浸在大学生活里，丝毫没有想过读完大学要做什么，甚至之前说的要做建筑师也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我心里确实也很希望能出国走走，但说真的从没想过自己会出国留学。一方面是因为不怎么想自己未来的事儿，另一方面是小时候养成了不愿意给家里添麻烦（虽然添过很多麻烦）的习惯，我一直认为出国留学是一件很麻烦家人的事情。
所以当时也比较迷茫的我，在那个时间点遇到了两个可能的选择，一个是保研，一个是直接工作。不过，非常幸运的是如果能够成功保研的话，将会有免费赴意大利攻读双学位的机会。所以那个时候，不想麻烦家里、成绩也还不错、又也想出去走走的我，就果断选择保研了。
郗昱尘荣获第八届澳门国际微电影节星火奖▲
◎因为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要自己去拍片子：
保研成功后就突然有点放松，当时课程都快修完没什么压力了，同学们朋友们也开始都奔赴前程或者准备读研工作出国，自己开始发现还是要充实自己，就给自己重新定了个小目标，就是每天看一部电影。毕竟如果懒得看书，看电影也是不错的选择。然后就这样基本每天雷打不动看一部电影。
当时毕业设计的课题，是研究叙事性空间。梁老师要求我们先写一个剧本，然后再用剧本做设计。当时开始研究电影和建筑理论，有点被洗脑，突然就很想去尝试多写东西，并且自己拍出来。到大四那个寒假，集中住宿的时候在老一号楼，同屋工业系室友和我说，张琦在读新闻双学位的时候拍了一部片子，在澳门微电影节获奖了。随后也就没几天，我就去张琦的宿舍，和他聊了很久。可能就是那次对话给了我不小的勇气。
后来上了研究生，进入了学校的艺术团影视社，遇到了许多不管是因为兴趣还是创作理想而进来的朋友，真正开始了拍摄微电影的路。导师苏丹教授是个很多元包容的人，他支持我做喜欢的事情。所以可以说，直到上了研究生，得到了导师，还有学校潜在的支持，才让我真正下定决心去做，有勇气去做。
◎为什么在留学期间想要拍这个片子：
在研一自己已经拍了4部微电影，每一部都在进步，也在激励着自己，所以真的不想放弃在意大利留学的契机。更多的可能是想要留下些什么。不是有句话吗：“没有记录，就没有发生”。
我的室友是意大利人，长相很英俊，也很意大利，我们俩互相谈过很多自己的理想、前途以及专业，无论是矛盾也好帮助也好，总之说了很多。去年12月份的时候，脑子一热，我就问他，如果我想拍一部关于你的生活，关于意大利人生活的短片，你愿不愿意做主演。他很紧张也很激动，怕自己不会演，我说没关系我会教你的。于是一拍即合，就这么决定了。
◎为什么选择这个主题：
选择“生活”这个主题，一方面是因为以前没有拍过；而后又发现，生活本身才是最值得玩味的，就像《一一》、《饮食男女》那样。另一方面也是困难太多，只能选择可完成的主题来拍。如果我想拍科幻，悬疑，我得会说意大利语或者会做特效、道具，得不断沟通，取景，演员会多。我的双学位项目专业是空间设计，本身课程很多很累，没有时间去做那么多，而且只有我自己来负责这个，其他帮手都是临时的朋友，所以主题一定要能够被完成。这才是重点。想那么、多说那么、多假设那么多，最后没完成，不就贻笑大方了。
第八届澳门国际微电影节现场▲
◎配乐的选择：
故事只有一个配乐，是莫扎特D小调幻想曲。当时在寻找配乐的时候，一方面是轻音乐和电影配乐都比较麻烦，需要版权；另一方面是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节奏。有天在家和阿里一起聊钢琴的时候，他弹了正在学的D小调幻想曲，磕磕绊绊地，我当时就觉得这种磕绊的旋律是最真实的，所以整个故事开头的配乐，便用了他弹的磕磕绊绊的幻想曲，而且这样也不涉及版权了。不过结尾的那首，为了体现男主的情感变化，需要流畅的版本，于是在网易云音乐搜到了台湾陈冠宇老师的FACEBOOK，向他申请了授权，没想到他就这么同意了。真是特别感谢！
◎镜头的处理：
有人问我为什么很多镜头都有点长，有点慢，有两个原因：只有一个单反和两个镜头，所以很多镜头都是长镜头；另一方面是因为拍摄前看了克拉考尔《电影的本性》一书，他大肆宣扬长镜头的记录意义被洗脑了......就很想赶紧尝试......哈哈哈哈。
◎在拍摄中遇到的趣事：
遇到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去BORMIO这个小镇取景，它位于意大利的北部，阿尔卑斯山腰，是意大利著名的滑雪胜地。可是很少有外国人会去，所以阿里（演员的名字）带我到了当地餐厅吃早餐，我一进门就像是被看怪物一样被当地可爱的大叔大妈们围观。所有人都在时不时看向我们的桌子。
当然还有其它一些小事都让我印象深刻，我就看着短片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 在半山腰拍第一个镜头的时候，三脚架由于太冷，摩擦力度变得很大，然而每等一辆车过去才能拍一个摇镜，所以就为了第一个镜头，在公路边等了很久很久，拍了很多很多遍。
▲ 在米兰，面包店的老板是阿里的朋友，两人在攀谈的时候被我拍下来，结果旁边的一个老大爷也过来聊了起来，导致这个镜头拍了好久。
▲ 阿里和朋友吃冰淇淋聊天的那场，拍完还要去打排球比赛，由于吃了太多冰淇淋，阿里肚子不太舒服，输掉了比赛。
▲ 一起拍摄学校聊天镜头的伊朗女孩，是我们的好朋友，我认识她是通过一次聚会。巧的是，她曾经向阿里提出过租房申请，可是阿里说他房子已经被两个中国人预订了，这两个中国人就是未来请她和阿里一起拍摄的我和郭策。
▲ 在米兰运河桥边拍摄的时候，遇到了一群意大利未成年小伙子堵住我和阿里要烟抽，我说没有烟。结果攀谈起来，他们是军事学校的学生，晚上出来来酒吧玩。然后我就邀请他们也进入画面，其中两人饰演向镜头中的阿里要烟抽的街边混混。后来我还是给了他们烟，他们说这是他们赚的烟。
▲ 在拍摄家里做饭的镜头那段时间，家楼下遇到了意大利二战胜利游行。阿里说意大利二战头像就是胜利。他们游行的人在一边放《啊朋友再见》，一边跟着唱，被我记录了下来。
▲ 在CORSO COMO商业街拍摄最后这段多人戏的时候，看起来后面空旷，可实际上周围全是卖花的喝酒的在看热闹，大家都很不好意思。我不断安抚他们说没事的就当作自己在说话，可实际上最后这段拍摄去了两次，重复了几十遍。前后相隔快一个月。
▲ 这个女主角的人选，经历了很多次变更，期间阿里还换了一个女朋友，哈哈
▲ 最后列车上的长镜头拍摄的时候，后面有一组俄罗斯家庭，一直在问我们是做什么的，小朋友不断向我们这边爬。
◎完成之后自己的思考：
基本上所有的拍摄，补拍，录音，都是抽时间完成的，期间经历了7个月断断续续的拍摄。好在最后完成了，对于我自己来说已经是成功，没有什么遗憾了。
◎未来的期许：
希望能够好好完成毕设，顺利毕业，未来几年能写出属于自己的剧本就行了。毕竟，可以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已经很幸福了呀。
四面空间艺术中心
清华大学环境建设艺术咨询研究所
长按关注四面空间
一面自我 | 二面周遭
三面历史 | 四面未来
往期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