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视点】叶姝欐：浅析“一带一路”新成员：新西兰之投资环境及法律风险
叶姝欐
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
2017年3月27日中国、新西兰两国政府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新西兰政府关于加强“一带一路”倡议合作的安排备忘录》（以下简称“《备忘录》”），前述备忘录的签订开启了中国与南太平洋地区国家间的一带一路合作，同时也证明了一带一路框架将会是一个根据各国合作需求和双边意愿而不断发展的“国际公共产品”。2017年6月20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国家海洋局联合发布了《“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设想》（以下简称“《合作设想》”），并首次提出“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的思路和蓝图。根据《合作设想》，一带一路的海上合作蓝图将包括三条蓝色经济通道，其中一条就是“中国-大洋洲-南太平洋”。为实现这条经济通道，我国国家层级及各级政府势必会出台各种相关政策，而沿途各国则极大可能会依托一带一路合作框架签署相应双边或多边合作协定。这条经济通道所代表的机遇，不言而喻！作为这条通道中的重要节点，新西兰的政治经济环境清廉稳定、投资环境自由而开放，是中国投资者进行境外投资和跨境交易的上佳选择。以下，笔者将从新西兰的政治、经济、法律、热点投资方向等方面进行简要介绍及分析，希望对有意在新西兰进行投资或开展国际业务的中国企业、投资者有所助益。
一、政治环境简析
✦总体政治环境
新西兰（英文名称： New Zealand），是一个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同时根据“透明国际”对世界范围内176个国家和地区所进行的“国际清廉指数排名”显示，自2009年起至2016年为止，新西兰一直位列这一排行榜的第一、二位。虽然新西兰为多党派国家，但自1953年起，新西兰的主要执政党就是工党和国家党，且两个党派执政观念较为接近。相较于其他发达国家，新西兰的政治环境是属于相对稳定的。
✦中新两国关系
与邻国澳大利亚相比，新西兰政治上更为中立，且近年来较为亲华。促成这一政治态度的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中国已经逐年成为新西兰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国，同时，新西兰的其他重要贸易伙伴（美国、英国、欧盟）政治不稳定的情形正在逐年加剧。英国脱欧，实际上会对新西兰造成双重打击：新西兰本就是英联邦成员国，英国曾经是新西兰最大贸易伙伴和投资来源国，因此脱欧即将给英国造成的经济影响也势必会影响到英国对新西兰的经贸往来；而英国脱欧同时将影响欧盟经济，欧盟经济一旦受损，新西兰对欧盟国家的出口贸易必受影响。因此，从国家经济政策层面上，一定时期内，新西兰可能都将与中国继续保持积极、友好、合作的关系，甚或进一步推进两国关系。
二、经济环境简析
经济环境有利于外国投资、跨境贸易的方面包括：新西兰政府很少干预金融市场、资金管理系统发达且安全、对外国投资在大多数产业和领域提供国民待遇。新西兰对外国投资的吸引力很强，根据世界经济论坛《2015-2016年全球竞争力报告》：新西兰在全球最具竞争力的140个经济体中排名第16位。2016年10月25日世界银行发布对《2017经商环境报告》对190个经济体进行了商业环境评估，新西兰位居榜首。
经济环境不利外国投资的方面：新西兰经济体量在发达国家中相对较小，在2016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成员国GDP排名中，新西兰位列第53位，人均GDP排名为第23位。而且，新西兰经济严重依赖国际贸易和海外市场，易受外部经济环境影响。
不过新西兰政府在风险意识、经济政策弹性方面颇有建树。新西兰近年来一直处于经济上升期，自2011年以来，GDP增长率连年递增，经济环境总体发展态势良好。
三、法律环境简析
作为英联邦成员国之一，新西兰基本沿袭了英国司法制度的模式与理念，其法律渊源为议会立法和判例法，其中英国法院判例经常会被优先适用、其他英联邦成员国判例也会被参考适用。自2004年以来，新西兰形成了四级法院体系：地区法院（District Court）【其中多个专门法院也是列入地区法院一级审限，例如与外国投资密切相关的环境法院（Environment Court）】、高等法院（High Court）、上诉法院(Court of Appeal)、最高法院（终审法院，Supreme Court）。
尽管新西兰法院的审理流程、制度透明度较高，但是其案件审理期限根据不同案件，可能差异很大，根据新西兰司法部2010年的初步统计数据（参见The Law Foundation“A preliminary study on civil case progression times in NZ”），在地区法院中99%的民事案件平均审结期间为307天，但仍有部分民事案件的平均审结期间可达589天；而在高等法院，约有84%的民事案件平均审结期间为252天，但其他部分民事案件的平均审结期间可达608天。
新西兰法制健全、法律繁多，对于中国公司在新西兰投资或进行跨境交易时可能会涉及的法律，笔者已搜集整理如下：
（点击查看大图）
根据目前中国企业在新西兰投资的重点行业和主要投资方向，有两部法律建议中国企业或中国企业的法律顾问重点关注：《资源管理法》(Resource Management Act 1991)和《海外投资法》（Overseas Investment Act 2005）。
新西兰极为重视环保，先后至少制定了60部环境保护相关法律，对于海外投资者而言，即使完成了投资交易、获得了某项资源利用相关的行政审批，仍需要注意防范项目运营期间是否会有环保诉讼的风险。新西兰现行环境法律体系的基础性法律是《资源管理法》，该法对诉讼主体资格要求非常宽泛，非新西兰国民亦可依据该法就“政府或者地方政府的发展规划或资源利用审批”方面提起诉讼。因此，如中国投资方拟投资的项目需要涉及土地利用、土地分割、废气排放、废水排放、水面活动、噪音污染或涉及申请资源类许可（如排污、土地利用、水资源利用等）等，建议在项目立项期就将环保相关事项作为尽职调查的重点之一，有实力的企业建议聘请具备环境诉讼经验的当地律师为其项目进行环保相关的法律风险评估。
《海外投资法》（Overseas Investment Act 2005）对境外投资行为和政府审批环节做出了具体规定。一旦外国投资项目涉及三类“敏感资产”，就需要海外投资办公室（Overseas Investment Office，OIO）审批。所谓“敏感资产”，简言之，是指：（1）敏感土地（保留地、具有历史意义的土地、农场土地等）；（2）重要商业资产；（3）捕鱼配额。OIO审批申请一般需要投资人准备包括投资人资金能力、控制人、品格调查、收购目的等方面的基础内容。审批期间投资人有义务回答OIO不时提出的要求和提问。根据OIO申请的具体项目、要求、类别，OIO审批申请费用差异很大。如一项涉及土地等OIO审批申请，费用大约在3～5万新西兰元之间。OIO审批没有明确的审批时限，几个月到一年都有可能。如果拟投资项目是时间敏感型的，建议请当地律师在OIO申请前出具OIO审批预测法律意见。笔者承办的新西兰高尔夫球场收购的项目，就得益于对OIO审批的谨慎态度，为客户节省了资金成本和时间成本。在该项目进入实质性收购谈判前，笔者建议客户进行项目环境评估、尽职调查、OIO审批预测分析等，并根据相关土地转让的法定流程和规定，为客户设计了收购交易方案和流程、给客户提供了谈判方案、谈判节点等建议，最终为客户节省了大量收购成本。
四、热点投资方向
总体而言，新西兰政府对外国投资持开放和支持的态度，只有少数行业在实际操作层面对外国投资者存在障碍。新西兰政府鼓励外资进入的行业主要包括：食品和饮料制造业、信息与通信技术、高端制造业、电影业。笔者尤其关注电影业。在《指环王》给新西兰经济带来巨大收益后，影视制作业已经成为新西兰重要产业之一。新西兰政府提供了很多电影产业专项基金及拨款，用以鼓励外资进入电影制作行业。而为吸引中国投资，新西兰电影委员会还专门设立了中国新西兰影视合作特别基金、新西兰New Zealand Screen Production Grant还会为中国和新西兰官方联合制作的影视作品提供现金补助。
综上，笔者认为新西兰本身的政治、经济、法律环境能够满足中国投资者在产业国际化布局、扩大海外市场、产业升级、资产合理配置、资金安全等方面的对外投资需求。同时，在一带一路的发展框架下，中新两国合作势必愈加紧密，可以预期中新两国会在双边贸易、投资等方面出台更多有利政策。对于拟在发达国家进行投资、开展贸易的中国投资者来说，新西兰不吝为一个上佳选择。当然，考虑到新西兰成熟的法律体制，建议中国企业在进入新西兰投资或开展贸易前，充分了解新西兰相关行业的法律要求，从而在最大程度上降低投资风险或交易风险。
■ 作者简介
叶姝欐，北京德和衡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英国金斯顿大学（学士）、英国曼彻斯特大学（硕士）。主要执业方向：主要从事涉外商事法律业务，如收并购、投融资、公司治理、公司合规、风控以及涉外诉讼仲裁等方面。
典型案例：
* 作为中加合资公司的加拿大方法律顾问，协助加方投资人与国资委下属某大型国有集团共同组建合资公司；代表加方股东与中方就股东出资、大股东操纵董事会、违反合资协议等诸多问题进行谈判、协商；代表加方股东进行公司解散诉讼；协助加方股东就虚假陈述、违约等投资协议相关争议向新加坡国际仲裁中心（SIAC）提出仲裁申请。
* 作为中国投资方的法律顾问，就中方在新西兰收购高尔夫球场的项目，提供包括尽职调查、辅助OIO审批申请、交易架构设计、谈判方案建议、项目相关合同拟定等法律服务。
* 作为迪拜某投资公司的法律顾问，协助该公司就收购江苏大丰某保税仓储公司进行尽职调查、并与香港孖士打（JSM）律师事务所合作设计投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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