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七七事变现场！29军营长金振中口述实录：“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编者按：82年前的7月7日，是中国人永远无法忘却的日子。这一天，日本军国主义者对中国发动了全面的侵略战争，中国人从此奋起进行全民族抗战，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力量。这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中极其重要的一页。

前线理论圈（id：qianxiantheory）今日刊发七七事变亲历者金振中的口述实录，金振中是当年驻守卢沟桥的二十九军三十七师营长。本文首发于《前线》杂志2007年第7期。

二十九军战士守卫在卢沟桥下

我于1924年进入冯玉祥将军领导的西北边防陆军干部学校。毕业后于1929年编入宋哲元将军率领的二十九军三十七师一一〇旅二一九团，任三营营长。

1936年春，二一九团团长吉星文接上级命令驻防长辛店卢沟桥一带，我奉命率全营接任宛平及卢沟桥防务，守卫北京的西南门户，而这时日军已进驻丰台，形势相当紧张。 

我到卢沟桥后，即发现日军经常以卢沟桥、宛平城为假想敌，进行演习。开始是虚弹演习，后就变为实弹演习。日军气焰十分嚣张。我经常向士兵进行守卫国土教育，要求全营吃饭前、睡觉前都要高呼宋哲元将军提出的口号“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以激励官兵英勇杀敌。 

1937年7月6日，一一〇旅旅长何基沣来电话，要求二一九团注意监视日军行动，并命令全体官兵，如日军挑衅，一定要坚决回击。我三营官兵经常目睹日军的挑衅活动，极为愤慨，一致表示：誓死抵抗，愿与卢沟桥、宛平城共存亡！ 

7月6日午饭后，正下着雨，我换了便衣，走向铁桥以东500米左右的日军演习地，察看日军动态。刚过卢沟桥火车站，远远看到日军队伍不顾雨淋和道路泥泞，以卢沟桥为目标正在进行攻击演习。见此情景，我马上回到营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传达目睹之一切，要求各连作好战斗准备，并规定日军进入我阵地百米以内才准射击，不让敌人逃出我们的火网。

“七七事变”爆发前的卢沟桥

7月7日夜11时左右，忽然听到日军演习营地方向响了一阵枪声。少顷，冀察绥靖公署许处长来电话说：“据日方说，他们的一名演习兵被宛平城内华军捉进城去，他们要进城搜查。”在这黑漆漆的雨夜，日军到卢沟桥警戒线内演习明明是企图偷袭宛平城，只因我军守备森严，无隙可乘，便捏造日兵丢失的借口，趁进城搜查之机，诈取我城池。

我将此情回告许处长，并明确表示不要听信日方谣言。刚刚放下电话，激烈的枪声又响了起来。炮弹飞跃宛平城墙，营指挥部被炸倒房屋6间，炸死士兵2人，伤5人。防守阵地的各连长纷纷报告，日军蜂拥般地向我阵地扑来。我立即奔往城上指挥战斗，给敌人以猛烈回击。

到深夜两点，许处长又来电话说，日军提出两点建议：

（1）双方停止射击，各自运回阵地上伤亡的士兵。

（2）天明双方派员调查丢失日兵一事。

早6点由绥靖公署3人、日方3人，乘两辆汽车进入宛平城内调查。绥靖公署已同意这两项建议。8日晨6时许，果然由东驶来两辆汽车，在指定地点检查后，向宛平城开来。日方代表是日本特务机关部辅佐官寺平、冀察政务委员会顾问樱井、秘书斋藤。我方代表是冀察政务委员会外交委员会专员林耕宇、冀察绥靖公署交通处副处长周永业、河北行政督察专员兼宛平县县长王冷斋。

双方来到宛平县政府后，樱井便提出为使事故不致扩大，华军要接受以下三点：

（1）宛平县城内中国驻军撤退到西门外十华里，以便日军进城搜查丢失之日兵。否则，日方将以炮火把宛平城化为灰烬。

（2）昨晚日方所遭受之损失，应由中方负责赔偿。

（3）严惩祸首，最低限度是处罚营长。

我方代表对以上三点无理要求，十分气愤。我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当即指出：

（1）丰台距卢沟桥八里之遥，又是雨夜，你们偏偏到我警戒线内演习，险恶用心已暴露无遗。

（2）你方丢失一兵有何凭据？何人作证？如真丢失，也应由你方带兵的人负责，与我方何关？

（3）你方军队驻在丰台，我方军队驻在宛平，而你方夜间炮轰宛平城和卢沟桥周围，民房被炸倒，军民被炸死、炸伤多人，惨不忍睹，应由你方赔偿损失。我军保卫国土，打击入侵之敌，何罪之有？你方才是祸首。 

谈判进行到9点半左右，日军又开始炮轰宛平城，炮弹击塌县政府屋角，室内烟尘弥漫，我方代表非常气愤，退出会场。这时，日军向铁桥东端发起进攻，战斗打得十分激烈。我担心发生危险，立即把守城的第九连抽出，率领第九、第十两个连冒着密集的炮火，向围攻铁桥东端的日军进击。

经过两个小时的战斗，把日军击退二华里。午后2时，日军联队长牟田口又派人送信，提出两点：（1）立刻将樱井等人送还，双方不得射击。（2）守城中国军队，必须在当日下午5时以前撤出城西十华里，以便日军进城搜查，否则日军定以重兵踏平宛平城。

我当即在信封上回答两条：（1）宛平城和卢沟桥的守军誓与城、桥共存亡，任何威胁也吓不倒。（2）樱井等人也愿与我城、桥共存亡，望你不要顾虑。

在卢沟桥头防御工事内的中国士兵

8日晚6时，日军炮兵果然向我卢沟桥、宛平城周围猛烈射击，直至晚8时才停止。9日晨6时，驻丰台的日军大队长一木清直指挥其炮兵，向我城、桥周围疯狂射击。我率第九、第十两个连的兵力，由第十二连右翼攻击日军左侧背，双方发生肉搏战。

战至11时，我命队伍全面出击，激战至下午，才把进犯的日军击退。10日上午8时，日军联队长牟田口亲临前线指挥，先以强大炮火，把城、桥周围炸得砖石乱飞。紧接着，以战车掩护步兵围攻城桥。

最为激烈的是铁桥东端的战斗。双方展开激烈的肉搏战，最后日军占领了铁桥东端的阵地。这时已是午后1时，双方队伍均疲惫不堪，相距400米，形成对峙状态。

当天下午3时许，保安第四团第二营曹营长带领700余人来见我，并说奉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命令参加战斗。这为夺回铁桥增加了力量。

11日凌晨2时，各连均按预定计划出击敌人，与占领铁桥的日军发生了一场激战。经过两个小时拼搏死战，击溃日军，收复失地。

在我指挥追击逃敌时，不意竟被隐匿的敌人手榴弹把左腿下肢炸断，紧接着又射来一发手枪子弹，由我左耳旁钻进，右耳下穿出。随从兵急忙抢救，把我抬出战场，护送到长辛店车站，送往保定医院救治。

当晚关于战斗经过在全国各地电台进行了广播。第二天，全国各大报纸均在第一版进行了报道。

作者：口述 金振中 整理 郭景兴 蒋亚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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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发表于《前线》杂志2007年第7期，原标题"七七事变亲历者口述实录"

责编：任征

版式：林苗苗

监制：李爱玲

图片来源于人民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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