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餐饮求生记2020.jpg

高中时语文老师总强调“门可罗雀”和“门庭若市”两者意思其实是反的，是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门可罗雀”的意思是门口都可以张网捕到麻雀了，形容车马人流稀少。

如今在武汉很多街道都可以用上这个词了，尤其是学校周围。走在财大后街的时候，真正发现这里和往年的景象完全不一样了。路上麻雀成群，老板们都坐在门口发呆，表情很凝重。

今年武汉的各类商家，确实都在经历着一条前所未有的“求生”之路。

一般人提起财大，也就是官方说的中南大，都离不开西苑的小吃街。如今的西苑小吃街几乎没有什么人，主路上曾经有名的炸串店，如今老板穿着美团外卖的衣服。

老板姓姜，咸宁人，问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学啊？”他以为我们是学生。

他每天的时间轴很固定，早上8点多起床给自己老婆女儿做饭，9点半去美团公司开会。我作为外卖外行，第一次听说做外卖小哥每天要开会。他说自己做的是全职，所以每天要去开会，并且午高峰和晚高峰一定要在线，每天骑电动车送外卖。

午高峰之后的下午时间和晚高峰之后的晚上时间，他都会在店里，穿着送外卖的工作服经营这家店，哪怕一整天基本上没有什么顾客。

采访的期间我问了一个蠢问题，问题是：“你每天都要开店到晚上11点半，现在都没有开学也没什么人，开那么晚却没人的时候会不会感觉不值得？”

我觉得这个问题蠢，是因为听了他叹了口气之后的回答：“现在哪有什么资格谈值得不值得，开门面就是这样，就是一定要守着。哪怕没人来也要守着，没办法。我在饭点去送外卖，就让我老婆来替我守着。”

墙上挂满了的都是她女儿的画，和付款二维码和wifi密码纸条贴在一起，成了店里的一处景色。采访时从头到尾没有见到他女儿，听说很调皮。大概像所有餐饮人都有个为之奋斗的梦一样，那个梦可大可小。而他把自己的梦贴墙上了，每天陪他在店里。

刚到武汉K11 Select看到现场的阵仗，以为是某个直播公司在做活动，现场的导演和主播看起来很专业，谁也想不到其实所有这些撑起整场直播的人，都是商场自己的员工。

疫情结束后，商场的实体商家受到很大的影响，武汉K11 Select的市场部开始想办法和所有的租户一起共度难关，他们开始了直播。

在镜头前直播的，有资深的主持人，也有武汉K11 Select自己的员工。早期他们帮商场里的租户带货，如今已经进入了直播的2.0时代，开始深耕直播的内容。不太像传统大家想象的直播间的氛围，现在的直播更像是一档每天晚上19：30时精心编排的电视节目。

这样的事情他们每周都在做，比如今天这场直播就聊了高校“云毕业”的趣事，明天（6月3号）的奶茶“拉踩”大会跟大家一起测评奶茶。无论怎么看起来，都不太像是一个商场平日里的工作内容，反而变得更像一个在线综艺节目的制作团队。

看了几场，男主播和女主播面对镜头时开的玩笑都自然有趣，女生说：“讲真的你形容奈雪这个果肉时用的词真的很老派，还是要讲下果肉口感啦，不要什么都是入口即化……”

男主播每次听女主播说自己，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可能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商场工作会变成网络主播，就像那个男主播涂完口红说：“感觉自己跟吃完麻辣烫一样，要不是疫情，我也不会有今天。”

说完，他笑得很开心。

疫情之后，受冲击大的除了小店，还有费尔蒙这种五星级酒店。采访过程中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很多小店老板眼中可能根本不认为大商户会受影响，在他们眼中商家越有钱抗压能力越大，那些影响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可是现实就是，疫情期间那些出来发声和给予医护人员援助的，都是大商户。小商户确实可怜，可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也使不上力。而讽刺的是，真正大商户在经历困难的时候，很少能得到大家的理解。

疫情期间河南援汉医疗队入住费尔蒙酒店，当时特意给医生定做菜单。酒店工作人员当时总共30不到，最高峰也只有34人，每天6点前要准备好餐食，换岗时间12点到凌晨2点。

疫情后酒店经营也受到影响，4月8号开始在酒店外围卖热干面加蛋酒，5月8号干脆开始做起了烧烤大排档。怎么说都不太像是五星级酒店会做的事情，但是还是做起来了。

他们想尽了办法，连西餐都开始送外卖。送了外卖之后才发现客户也是多种多样的，有武昌的一个客户，叫了跑腿的点了五百多块钱的外卖。也有工薪阶层的，三四十的盒饭费尔蒙也在做。

总而言之，在疫情之后的餐饮行业就像是见缝插针，几乎每种自己能揽起来的都在做。不仅是路边小店，五星级酒店也是如此。

疫情之后，网络上开始转发一封来自18号酒馆老板的求助信，跟大家说酒馆很难撑下去。酿酒师开始做起了抖音直播，开始给店内产品带货；全体员工变成了“微商”，在朋友圈推销自家的产品。

哪怕是这样，两个月还是亏了150万。

老板王帆外号是“光头”，但是他并不是光头，土生土长的武汉人，几乎和武汉一起长大。遇到这场疫情的起初他并没有预计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拿手机和朋友拍纪录片，记录下身边的一切。

纪录片拍多了，看到太多于心不忍的事情，自己就开始做志愿者做公益。口罩和防护服成百上千份地捐，也去了解了居民需求之后上门送过物资，碰到过孤寡老人当面跪倒在他面前感谢。

如今疫情过去，店面的生意却再也无法恢复如前。曾经在疫情期间帮助过群众的老板，现在却开始在网络上给群众发送求助信。

他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三家店每天损失近十万的营业额，而绿地这家最晚开业，亏得很重。

在疫情后，老板把这段刻苦铭心的记忆印在了自家推出的精酿啤酒上。好像在这座城市里，每个行业都在经历一次异常艰辛的“求生”之路。而光头说，他要留住的不止是这个酒馆本身，更是一份武汉人的坚守，以及一种特有的武汉江湖气息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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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金色雾都、张爱施法餐厅关门之后，最近武汉的几家米店日料店也都关掉了，很多餐饮店终究还是没能在这次疫情之后撑过来。

走在街道上看到很多商家的门口写着“新年快乐，明年见”，然后一直停留在了这个时间，再也没有过来。

有人说，今年是武汉甚至全国的商家遇见过的最难的一年。回头看大家的努力：做直播、拓宽业务、改变形式，以前做的现在继续做，以前不做的现在也还在做。就像是小时候看到蚂蚁洞被水淹时，蚂蚁们成群结队搬家的盛景一样。大家每个人都往一个方向努力的样子，像极了生命本身的样子。

愿一切都好起来，愿我们都跨得过去。

疫情过后，你身边有哪些商家经历困难？ 评论区分享。。

✍️编辑 / 莫 狄

📸摄影 / iXz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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