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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景均 2018-05-23

《 人民日报 》 2018年05月19日 12 版



  日子过得真快,七十了!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是句老话,如今活八十、九十乃至一百多岁的越来越多,但对我来说,七十岁生日终究是个“大日子”,企盼着唯一的女儿送我一份有意义、有价值、能够与我相伴终生的礼物。生日前,我不止一次地隐晦地问过她,她总说,放心吧,一定会让你有个意外的惊喜。我疑疑惑惑。好不容易熬到生日当天,女儿带着丈夫和一双儿女来了。她笑盈盈地打开一个包,故意慢慢地拿出一方纸盒,双手捧着,说,爸爸,这是孝敬您的生日礼物,希望您喜欢。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盒,五彩的纸一层又一层,最后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个制作精良的画匾——右侧,是我的照片;左侧,则是我出生那天《人民日报》第一版的版面。我面对画匾,真的是瞠目结舌。你怎么会找到我出生那天的《人民日报》?你怎么想到这张报纸会是我的意外惊喜?女儿说,你的心思我能不知道?那天生日吃的什么,别人给我什么祝福,我一概不记得了,脑子里就是“人民日报”四个字。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理解,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人民日报》近乎一个神圣的字眼。它是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机关报,传达的是党中央的声音。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理论文章,是当年我等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我竟然也成了《人民日报》的作者,而且在迄今四十多年间,居然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二百三十多篇理论文章。其中第一篇文章是1977年2月22日的《罗思鼎要把人们引向何处》。这是一篇批判“四人帮”写作班子罗思鼎的文章。《人民日报》发表时还加了“编者按”,称它“那犀利的笔锋,像投枪一样,直刺‘四人帮’的胸膛”。这篇文章,给我的鼓励和教益是巨大的,多方面的,不但增强了我探索真理、坚持真理的决心和信心,而且激励我走上学习和研究社会科学的道路。以此为发端,我成为《人民日报》忠实的读者、忠贞的作者。四十多年来,不论在哪个岗位工作,也不论多忙,我总记得给《人民日报》写稿。人民日报理论部有同志坚称,我是改革开放以来在《人民日报》发表理论文章最多的作者。不管是不是吧,我感到他们对我这个作者一直很尊敬,很器重。2003年7月11日,时任《人民日报》总编辑的张研农,在《人民日报》理论版发表《源于实践 与时俱进——读邵景均〈居安之思〉有感》,对我和我的文章给予高度评价。我非常感动。一个作者,能得此殊荣,足矣!

  我从一个解放军战士走上社会科学研究道路,《人民日报》起了重要作用。1979年,部队领导决定让我转业,到哪里去呢?感谢时任《人民日报》理论部主任李玉田的热情推荐,我才得以到山东社会科学院工作。从此,我找到事业的支撑点,立志把全部生命贡献给祖国的社会科学研究事业。

  我是“文革”开始时高中毕业的“老三届”,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大学,理论功底薄弱。在自学社会科学理论中,《人民日报》,特别是理论版和学术版,成为我的活页教科书。多年来,我一直用心学习《人民日报》的理论文章。文章的作者和编者,就成了我的老师。改革开放以来,《人民日报》在理论宣传上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和特色。她始终保持正确的政治方向而又比较生动活泼,理论性、学术性、思想性很强而又通俗易懂,思想解放而“不逾矩”,注重摆事实讲道理而不盛气凌人。从这位可亲可敬的老师身上,我不但学到许多知识,也学到了正确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如今讲到自己理论和学术上的进步,就不能不讲到《人民日报》的师情。

  文为师,人亦为师。在与《人民日报》理论部交往的40多年间,不论是老一辈编辑,还是现在仍然工作在理论部编辑岗位上的年轻一辈,都是那么令人尊敬。他们不但学问好,编辑水平高,而且真诚待人,热情助人,平等地对待作者。有这样一些出色的编辑,还能办不好报纸吗?与他们交谈、交往,总能学到一些好东西,让人感到愉快。所以,我一直把他们当作良师益友,碰到疑难问题愿意向他们请教,愿意为办好理论版直率地提出意见,也愿意向他们投稿,尽心竭力地完成他们的约稿。我清楚地知道,从作者的初稿,到最后的见报稿,中间倾注编辑们的大量心血。不论是一字千金的改动,还是谋篇布局的颠覆,都表明,每一篇文章并不只是作者个人的创作,而是作者与编者合作的结晶。

  我常想,《人民日报》是党的喉舌,人民的报纸,之所以能够在国内外保持崇高的声望,靠的就是正确传达党的主张,反映人民的心声。她所扮演的正是这种亦师亦友的角色。她对读者、作者和人民的情愈深,这种角色就扮演得愈好。

  画匾会伴我一生,《人民日报》也会伴我一生。因为它珍贵。

  (作者为中纪委研究室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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