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阿拉“白相大世界”
位于西藏南路、延安东路交叉口的大世界曾被誉为中国文化的“东方之门”,这个承载了几代上海人回忆的地方将于下月(12月28日)重新开放。而复业的时间点,恰恰选在大世界的百岁生日,今天阿拉就来讲讲小辰光“白相”大世界的回忆。
大世界在黄楚九、黄金荣经营时代,均以演剧、游乐为主业。20世纪40年代,上海滩流氓、妓女充斥其间,大世界一度成为“乌烟瘴气”的代名词。1954年上海市文化局接管大世界,改名人民游乐场。1974年改为青年宫,1987年恢复原名。
早在上世纪,上海滩的大亨黄楚九办游乐场是出了名的,而使他更为出名的就是办“大世界”。
1916年黄楚九准备觅地造屋时,当时上海滩各种游乐场已有十多个,大多设在公共租界里。法租界驻沪领事甘司东知道这事后就希望黄能把这一新游乐场办在法租界,以促进法租界的繁荣,还表示法租界将全力给予支持和保护。黄楚九自然高兴,就在洋泾浜(现延安东路)旁边觅得了块1.4万平米的土地,着手兴建“大世界”。
黄楚九
当房子造好一半时,黄楚九请了一个风水先生来。这个风水先生就跟他讲了:“大门朝东通黄浦江,黄浦江又直通吴凇口,吴凇口每天潮起潮落,会卷走财气,不可不可!”黄楚九听后觉得有理,赶紧吩咐把大门堵上,另在西北部重开大门。
可是风水先生来到西北方向,看看天又看看地,说:“此处南来北往邪神太多,须建一宝塔来镇恶克邪,方才能大福大顺。”黄楚九听了有些犯难,游乐场是娱乐场所,游人又不是来烧香的,供在场内有些不伦不类。不过,他到底老谋深算、脑子活络,想了个好办法,即把宝塔架高,盖在大门上面,这样四层屋顶上再加塔楼一座,岂不既威风又镇邪?
1917年“大世界”开业,位于上海洋江浜西新街
1917年7月14日(法国国庆节)开幕时,中外名流云集,黄楚九为此风光了一阵。号称“远东第一俱乐部”的上海大世界内设剧场、电影场、书场、杂耍台、中西餐馆等,也确实如法国总领事所希望的那样,大世界成了繁华的流金之地,加速了法租界的繁荣。
然而黄楚九的好梦并不长久,大世界被旧上海的帮会头目黄金荣仗热吞没,搞得乌烟阐气,败坏了娱乐业的名声。
上世纪30年代的大世界
当年大世界宣传画所描述的内容 正是上海人印象中的大世界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肃清了旧社会大世界残留的遗毒——妓女、匪兵、烟鬼、流氓通通不见了踪影,一些低俗的节目也被取缔,同时,也留下了大世界的精华——低廉的票价和丰富的节目,以及大世界的标志——哈哈镜。
大世界最具特色的就是"哈哈镜"了,十二面大镜子能使人变长、变矮、变胖、变瘦等,千姿百态,引人捧腹大笑,故谓之“哈哈镜”。
大世界的12面哈哈镜就放在进门不远,人未到就已经听见笑声一片。作为大世界进门的第一个惊喜,哈哈镜曾经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那时候,人们去大世界都讲“白相”大世界,要激动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的。小时候爸爸带我去大世界,进门照哈哈镜是必经项目,而我总是骑在他脖子笑得乐不可支。照完哈哈镜不过是个开头,之后还有很多演出场子、游玩项目什么的,好一天从头“白相”到尾。
大世界里的旋转木马
肚皮饿了怎么办?大世界的小吃也很多,双档、单档、油豆腐线粉汤等。也有不少人喜欢自带饭菜,带着饭盒游大世界当时也成了一种风气,一是省钱,二是便于赶场看戏。
一张大世界门票二角五分,那时候二毛五是什么概念?妈妈拿着二角五分钱,可以拎半篮子小菜回来。当时“白相”大世界,家里头是要估摸一番的,三两个人去一次大世界,全家的菜金都在里面了。
个么有些人就自备干粮了,然后从开门一直瑟瑟根根玩到天黑关门,上海人叫“玩出本钿”来。外地人要来上海,可以不去外滩,但一定会去白相“大世界”,坊间有句话就叫“不到大世界,枉来大上海。”
1980年代的上海大世界(青年宫)
90年代大世界推出的“大世界擂台”和“吉尼斯纪录擂台”赛,更是吸引了全国各地的绝技高手,创造了国际和国内众多“唯一”和“第一”的纪录。
那时候每逢春节、劳动节、国庆节,新婚夫妇还在大世界举行集体婚礼,又热闹又节约,这种新的婚礼方式后来逐渐形成一种时尚。
大世界对于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或者对于很多上海人来讲,都是挥之不去的一种记忆。
然而随着电影电视的繁荣,文化娱乐生活的多样化,各类顶尖时尚地标雨后春笋般的出现,曾经风光的大世界逐渐不声不响地隐身于历史的深处,再没有了往日的门庭若市。
摄于2002年的大世界
(作者:汤德伟_2009)
从2003年时为了修缮,大世界闭门谢客,这一关就是13年。中外游客、上海市民慕名而来,只能远远地遥望“空世界”而叹息。但是,上世纪流传的那句“不到大世界,枉来大上海”或许在不久之后又要流行起来了。
据透露,重新开放后的大世界将重点围绕非遗表演、展示、传授等内容,综合大世界的空间布局,通过多种表现形式和技术手段,凸显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民族、民间、民俗"文化形态展示传承的主题定位,力争把大世界打造成大众走近和知晓非遗,感受和体验传统文化的大空间。
但在我看来,不论如何修缮,大世界终究不是当年的大世界,人也已不是当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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