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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遭白眼的“江北人”

2017-05-20 在这里→ 看懂上海
对江北人的歧视,在上世纪70、80年代还普遍存在于上海市民的意识中。当年,上海人所戴的“上海牌”手表按表壳的含钢量来区分表的质量和价格,有“全钢”、“半钢”之分,惟因“钢”和“江”,在沪语中发音相同,因而相应地被谑读为“全钢(江)”和“半钢(江)”,分别代表某人父母双方均为江北人,或者,其父母双方中一方为江北人。



在上海所有的外来移民中,宁波人和江北人占据了半壁江山。奇怪的是,这两种人又一度形成了鲜明对立的两极。笔者的外婆家是宁波人,过去就有一道甚至可以拿出来,放在台面上说的规矩:“结婚,绝不允许找江北人”。不仅宁波人,当年沪上很多男女谈婚论嫁时,对方是否带“钢”,都是判断其家庭背景的重要衡量标尺——现在看来,实在过分了。



江北人为什么要被其他地方的人看得扁扁的呢?一般人都会告诉你,是因为抗战时期,逃难到上海的江北人,生活在社会底层,从事职业比较低端,充当流氓打手,所以,被“上只角”的人看不起。


上海的非棚户区居民,对棚户区人家有着很深的歧视,这其实是一种根深蒂固的社会阶层歧视,或者叫“族群歧视”。美国汉学家韩起澜(Emily Honig)写过一本专著《苏北人在上海,1850-1980(Subei People in Shanghai,1850--1980)》,深入地研究了上海独有的,对苏北人的族群歧视问题——而老上海的后代,并没有传承对棚户区、苏北人的歧视,这其实是上海的社会进步)。



然而,这些外因倒也促使了棚户区居民的守望相助,毕竟,这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上海人有句老话:“不要和滚地龙里厢的人打相打”。因为,他们只要招呼一下,会一下子召集到几十条汉子——上海滩曾经著名的江北人聚居地,“虹镇老街”,就以“民风彪悍”著称。柴志强的职场小说,《丁约翰的打拼》中的主人公“丁约翰”,也是出身“三湾两弄”的,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丁约翰兄就是出自于三湾一弄,叱诧江湖,毁女无数,真土匪也。”



不过,要是说看不起江北人是因为这个,恐怕说不过去。


旧上海大流氓黄金荣是苏州籍,杜月笙是浦东高桥人,张啸林是“杭铁头”,标准的打手,可以说,除了“江北大亨”“顾四”、顾竹轩以外,上海滩的流氓前三名,都与苏北人无关——至今,滑稽戏中的流氓扮演者大都说“浦东话”,就是暗指浦东出流氓。



除了住“滚地龙”,还有一个“遭白眼”的原因,就是江北人所从事的职业。


当年,逃难来沪的江北人,大多从事服务性行业,俗称“三把刀”:剃头刀、切刀(大饼油条铺子里用的)和扦脚刀。还有的从事倒粪桶、扫马路、拉黄包车,以及码头工人等低贱工种。


即使是妓女,第一等的“长三”一定是江南人(苏州人居多),第二等的“幺二”来自扬州,苏北妓女则被叫做“野鸡”。他们中大多因家乡闹灾、或逢兵燹,被迫逃难到上海,能找到上述一份工作己属不易。



江北人因为生活水平低下,多少也影响到其性格和涵养,也因此,一度遭到诸如“苏北腔”、“江北佬”、“江北猪猡”之类的蔑称歧视。“一分钱照太阳”,往往也是上海人喜欢揶揄江北人节俭的形容词句;“不来不来一大帮,不吃不吃一大碗”,则是挖苦江北人中讲假客气的可笑语气。


与此同时,江北人的文化也被边缘化:同样是曲艺,听苏州评弹的,被认为是高雅的;而听淮剧的,则完全可能被认为是低档次的。


语言也是如此,沪剧的出现也是在大量的移民进入上海后才开始的,它吸收了江浙一带传统戏曲的形式和特点,甚至包括京剧,但就是没有苏北戏曲的影子。倒是滑稽戏里,经常出现讲江北话的人物,不是戆头戆脑的傻小子,就是凶巴巴的蛮不讲理之辈。




韩起澜(Emily Honig)曾有一句精辟的结论:


“苏北人并不是在苏北的人,他们只是在上海,才成为苏北人”。


如今的上海,棚户区大量拆迁,教育程度普遍提升,苏北人的后代已经操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完全“上海化”了。而“上海人看不起江北人”这种持续了百年的固执传统,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漠,成为了历史。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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