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普林斯顿大学橄榄枝的美国文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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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美学子】 第1379期
精英教育的读者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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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只招收男性学生的普林斯顿大学计划开始招收女学生，意图邀请莎拉劳伦斯作为自己的女子分校合并，然而莎拉劳伦斯拒绝了这所藤校的橄榄枝 .......
作者：刘佳玥
来源：世界知识画报、并授权发表
莎拉劳伦斯学院是私立文理学院，一所美国另类名校。2018年，《普林斯顿评论》发布的384所最佳大学评比中，莎拉劳伦斯学院获得“最佳课堂体验”奖，学院教授也在评比中多次获得高分。学生眼中的莎拉劳伦斯学院是一块坚定的人文艺术宝石，而来自一位中国女生笔下的“我的大学”是这样的。
文学教授伊利亚·瓦克斯与作者合影
莎拉劳伦斯学院（Sarah Lawrence College）坐落在优美的布朗克斯维尔 (Bronxville) 小镇，驱车向南30分钟，便是繁华的纽约曼哈顿。师生们都把学校视为两全其美的宝地，既有使人沉心书卷的宁静，又触手可得纽约这一世界文化中心的温度。
劳伦斯学院的韦斯特兰行政楼
传统的建筑风格、清幽的校园环境，为师生们营造了安静的工作和求学氛围。
莎拉劳伦斯学院建校于1926年，起初是一所女子学院，旨在为女性提供人文和艺术方面的教育。1967年，只招收男性学生的常春藤联盟名校（由美国八所一流名校组成的高校联盟，八所院校包括：哈佛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达特茅斯学院、布朗大学、康奈尔大学。）的普林斯顿大学计划开始招收女学生，意图邀请莎拉劳伦斯作为自己的女子分校合并，然而莎拉劳伦斯拒绝了这所藤校的橄榄枝。寻找新校区失败的普林斯顿只得花费整整两年翻修改建校内设施，迎接女性学生。
尽管接受普林斯顿的合并邀请，意味着同时享受普林斯顿的资源和名气，但更意味着身不由己地失去自身特色，被普林斯顿同化。虽然与藤校的金字招牌失之交臂令人惋惜，但这也显示出莎拉劳伦斯对自身独特的教学系统和自由多元的教育理念的珍爱和坚持。
莎拉劳伦斯学院的教育体系参考自牛津大学的一对一导师制，把小班制的讨论课（Seminar）和一对一导师监督的独立研究项目（Conference Project）相结合。这一体系沿用至今，是莎拉劳伦斯学院最有代表性的教学特色。不同于大多数综合性大学或文理学院，莎拉劳伦斯不对新生设置任何必修课程，也没有专业限制。
每学期学生按照自己的兴趣选择三节课，除参加每周两次的讨论课以外，每两周还要与授课教授单独会面（Conference），以课程出发，确立一个主题，学期结束前，在教授的指导下完成自己的独立项目——可以是一篇研究论文，或是一组原创诗歌，或是一部拍摄的短片，抑或一支编排的舞蹈。每名学生还配有一名导师（Don），类似于本科四年的班主任，协助学生斟酌选课，讨论毕业后的方向，学生有学术、生活上的困难都可以求助于这位导师。
图书馆为学生提供足够的空间和安静的学习环境
学院提供多个餐饮场所，每个餐厅特色不同。由专业服务商管理，包括自动售货等服务。图中贝茨餐厅是全功能餐厅。
莎拉劳伦斯是全美第一所把艺术学科严谨地融入先进教育理念的文理学院，把教学和课程设置的重心放在满足各个学生独特的需求上。1968年，莎拉劳伦斯转为男女合校，学校曾培养出华裔设计师王薇薇(Vera Wang)、普利策奖获得者作家艾丽斯·沃克（Alice Walker）、《星球大战》系列导演艾布拉姆斯（J.J.Abrams）等著名校友。
美国大学可以按照侧重点分为两类，一类以研究为主，另一类以教学为主。前者卧虎藏龙，教职人员中不乏各自领域的尖端学者，但是学校往往要求他们把研究项目作为主要任务，从而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本科生的教学上；大多数文理学院则属于后者，教授们的主要任务是授课，个人的学术研究次之，学校对教授的研究项目进度也没有太严格的要求。
莎拉劳伦斯学院就是一所典型的把教育放在第一位的学院，没有代劳的助教或博士生，一切授课、作业的批阅都是教授亲力亲为。以我个人的论文反馈为例，教授们将每一句都做了标示，指出不恰当的用词，或者标记写得不够明确、深入的观点。
学院为本科学生提供极具包容性的舞蹈课程。除提供各种舞蹈的教学外，还通过观摩、设计和分析欣赏等方式对舞蹈进行全方位的了解和探索。学生根据自己的需求与顾问协商学习目标和进展。
我的老师中有两位执教50余年的老教授：85岁的文学教授伊利亚·瓦克斯（Ilja Wachs）和84岁的拉丁语、古希腊语教授萨姆·西戈（Samuel Seigle）。他们把一生的热情都投入到教育上，把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无私地传授他们钻研一生的知识。
瓦克斯教授50年来，每天清早6点驾车半小时从曼哈顿的家来到莎拉劳伦斯校园上班，一个小行李箱里装着一天教学所需的书籍材料和咖啡。尽管年事已高的他腿脚不再灵便，却对自己的课堂一丝不苟，将《荒凉山庄》《红与黑》《安娜·卡列尼娜》这些他研读了一生的文学巨著，悉心教授给我们。
大一时，我初来美国，用英文写学术论文的能力亟待提高，西戈教授除常规上课以外，与我每周单独会面一次，和我讨论学术内容，逐字逐句研读改进我写的论文，还向我普及西方文化知识，多亏他，我才顺利地适应了在英文环境里学习人文类学科。去年西戈教授因伤病住院，暂停了校内的教学工作，我去探望他时，他依然兴高采烈地和我分享近期阅读语言学书籍时学到的新知识。他一生醉心学术，未曾成家，把学生们视作最珍视的亲人。
虽然瓦克斯教授和西戈教授没有著写过学术文献，但是能把思想和知识传授给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就是为学子们乃至学术界留下的最好贡献。他们最年长的学生现在都已经做了爷爷奶奶，仍不忘时时回母校看望他们。
除了以上两位元老级的教授，我采访了两位较为年轻的教授，一位是政治教授大卫·佩里兹（David Peritz），毕业于牛津大学，曾在哈佛大学、深泉学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名校任教，主要研究方向是民主与社会公正；另一位是我的导师——文学教授詹姆斯·霍洛维兹（James Horowitz），毕业于耶鲁大学，主要研究18世纪英国文学。
大卫·佩里兹教授和詹姆斯·霍洛维兹教授
由于莎拉劳伦斯多采用10余人小班制，每位教授每学期的学生总共不过几十人。对于有关中国学生的问题，霍洛维兹教授和佩里兹教授不约而同地认为，他们接触的中国学生数量太少，加之每位学生的独特性，从而不便笼统地将中国学生一概而论。但是为了配合我的采访，他们分享了一些自己所观察到的中国学生的表现。
在小班制的圆桌研讨会形式的课堂上，霍洛维兹教授发现中国学生相比美国学生在课上发言较少，需要他更多的关注和鼓励，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授课形式不同于传统的中国课堂，一些中国学生，相比从小习惯了多参与、积极发表个人观点的美国同学相比，需要更大的勇气和一段时间的适应。同时，霍洛维兹教授赞叹中国学生的努力和对知识的渴求。在一对一会面时，学生抓紧每一个机会同他讨论阅读的材料，并且积极努力提高写作水平。
学院实行“圆桌课”教学，老师带领同学进行讨论式学习。
佩里兹教授的学生里，有1/4是中国学生。从写作方面来看，每个学生的水平差异很大，有的优异，有的亟待提高，也有的位于两者之间，所以不能一言蔽之。除语言之外，他意识到另一个中国学生面临的潜在困难，同时也是他自己感到无奈的一点。来到美国学习人文、社科类学科，大多数教授是美国人，举出的例子多围绕美国的文化、政治、社会，没有在美国长期生活过的国际学生们不一定了解，这有时会令他感到愧疚。好在他观察到，大部分中国学生能在短时间内适应这些差异，通过努力填补差距。
除了提前了解美国的社会和文化，霍洛维兹和佩里兹教授都建议准备留学的学生尽早熟悉学术写作。人文、社科类学科的写作量大，对于学术写作要求严格，就连一些美国本土学生也无法快速掌握，用非母语学习的中国学生必然面临比他们更大的挑战。学生们可以阅读原文期刊文章，或者原文学术书籍，了解更多好论文的写作方法。
对于文科学生的就业前景，霍洛维兹教授鼓励我们不要灰心，因为修辞和语言是社会生活中最有价值的技能之一。尽管人文学科没法教给你写代码或金融管理这些技能，但能培养有序又有创造力的思维习惯，是学生能够受益终生的。各行各业的雇主都很重视文科学位，因为文科生能够有效地与人沟通交流，能够通过系统又有创造性的思维方式，筛选信息，然后在此基础上产生新的创意，这些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很有用的能力。
佩里兹教授同时建议，如果感觉自己所学的人文或社科学科对就业没有直接帮助，也可以为了保险做多方面的准备，比如了解法学、经济学等领域。更重要的是，课余时间在校外多抓住实习、志愿者、社团等机会了解自己可能感兴趣的工作。课堂以外的教育和课堂内同样重要。
最后我问了两位教授心目中对于优质教育的理解。霍洛维兹教授认为，成功的教育不单单向学生介绍知识体系，更要教会他们学习的方式和习惯，以及保持一生对学习的热情。拿他所教的文学为例，霍洛维兹教授希望他的学生们在离开他的课堂后，能够享受阅读，带着敏锐和批判性的眼光阅读。
佩里兹教授则从文理教育（Liberal Arts Education，也称博雅教育）本身谈起。他十分鼓励外国学生来美国学习文科，感受文理教育。文理教育最传统的精髓，并不是以职业技能或就业为目的，而在于培养一个人的思想，从而成为一个自由、能掌握人生自主权的人，比如律师、医生这类自己有一定主导权的身份。衡量教育的成功与否，也不能单单只看毕业后的就业方向和收入。有研究显示，近年来从大学毕业的青年人，大约每五年就会换一次工作。没有任何一种教育能够一次性涵盖多种不同行业的知识，但是文理教育所培养的一个人的学习性、灵活性、批判性和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是面对、适应当今社会多变性的最好的工具，即使所处行业受到经济波动的影响，他们也能够从容应对。
视觉和工作室艺术是学院独特的艺术教学课程。鼓励个人创作，提供艺术交流平台，在传统的研讨会授课模式下，还设立工作室，向学生提供一年的个人工作区。
学院为学生的艺术作品提供展示空间，让学生有开放交流的机会，并为优秀作品提供画廊和博物馆的展览机会。
美国的文理教育，不是为了让学生在短期内掌握特定的职业技能，而是带着长远的眼光，悉心培养一个人的处世态度和思维方式，让他保持自身特点，得到受益终生的收获。
注：本文作者刘佳玥 ，目前作为交换学生，正在英国牛津大学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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