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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无二采访:硅谷精英李飞飞-20年前已是女神

陈屹视线 留美学子 2020-09-13

【留美学子】 第1388

精英教育读者文摘

精选经典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编者按


作为硅谷高科技领域的华裔精英,李飞飞的名字可谓众人皆知,然而,我说,她的成功除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之外,更来自她自身的生命里!因为早在2001年7月31日,我在美国东海岸新泽西李飞飞的父母家中,采访了忙碌中的她。


非常幸运自己能记录下20年前李飞飞那段充满理想与梦想境地的生命轨迹,确确实实,20年前她已经是女神了。

 

李飞飞11年级才从中国进入美国高中, 在语言文化都没有完全适应的情况下,800满分的SAT英文部分,大概只有600多分, 而她却被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录取。 考入名校学业优异的华裔学生比比皆是,但是,作为普林斯顿大学毕业时,以综合能力同时获得两项最高奖学金的学生实属不易,然而毕业时分,毅然放弃高薪高职,选择只身一人赴西藏体验冒险,与牧民同吃/同住/共甘苦的女孩子,更加罕见。 美国人有句话:“男孩说铁钉,石头制成, 女孩说糖,巧克力,棉花制成。 ”

 

那么李飞飞由什么样的“元素”制成的呢?她为什么能成为屈指可数的世界级华裔顶尖科学家?




采访离别前的抓拍-2001年7月31日


内容提要


-    对话李飞飞

-    美高时代的困境

-    认知边界的多元化

-    从申请名校面试说起

-    曾经无法控制想到"死亡"

-    如何评述中国孩子的优秀

-    生命中的转折点

-    尾声










对话李飞飞

 

陈屹视线:  16岁来美国时, 你生活中的最大的震撼是什么?


李飞飞: 我就好象是一棵正在成长的树,原本在它的故土上结成叶子,开出花朵,可是,一下子被拔起,然后,硬被搬到另一片土地上,当时“连根拔”的挣扎, 就是我初到美国时的震撼。

 

陈屹视线:  在美国,你已经生活了十几年, 那么,你认为自己现在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


李飞飞: 我当然是中国人, 你知道吗? 说来你可别见笑。很小的时候,我曾发誓:如果有一天我去领诺贝尔奖的话,我一定要以中国人的身份去领奖。 即使是梦?梦总是可以让人做一做。  对于是否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的问题, 我尊重别人的选择,但是,对于我个人的认同感, 我是一个中国人。

 

李飞飞1988年到1992年,读书于中国成都第七中学, 1992年9月,进入美国东海岸的一所中学读书, 1995年9月进入美国顶尖大学普林斯顿大学读者, 1999年获得物理学士,以及应用与计算数学证书,工程物理证书。  


目前在另一所美国顶尖大学加州理工学院攻读博士学位。 从中学开始,到大学期间, 她获奖无数, 而且,连年获得最高学生奖。她的学术论文发表在许多最权威的国际专业刊物上,而且, 她是1997年“南京大屠杀”大型国际会议的倡导,组织和主持人,而且是书“南京1937:记忆和愈合“的首席编辑。 她卓越的成就,先后刊登在美国和中国中英文大小报刊上。


采访时间:  2001年7月31日

采访地点: 美国新泽西州飞飞父母家中





美高时代的困境


陈屹视线:  你到美国时,正好是高中二年级的年龄,讲讲当时你所面对的中西文化冲击?


李飞飞: 对任何那段年龄来美国留学的孩子,中西文化中的差异,是最大的冲击。我刚来的时候,父亲做着非常辛苦的工作。我的英文一点都不行, 所以,开始就上了ESL英文补习班。 美国高中里,读书内容与国内非常不一样, 感觉当然也非常不一样。 


来之前,我在成都省重点七中,  同学都是选拔进去的。国内的教育很规范化,一班六十几位学生, 大家一起呆上几年,上同样的学校,同样的课程,大家都享有同样的梦,老师留的作业,学生之要奋斗的目标也都一样。 作为学生,我们成为数字统计中的其中一个符号。 每一个重点中学都有百分之几的升学比率,你就属于比率中的一部分。 可是,这些到了美国,就不一样了。

                    

实际上,自己一下子面对的美国,与在国内电影里看到的,自己想象中的资本主义,距离巨大。也许我一下子就住入美国郊区,周围根本没有摩天大楼,什么别人说的宝马,苯斯满地跑,在哪里啊?

 

陈屹视线:  讲讲你的高中文化?


李飞飞: 美国的高中文化与国内完全不一样。更具体来说,美国的高中里,充满活力,每个人有自己自由的选择。 第一次来到校园,听说我可以选课,真吓了一跳。 比如: 画画, 我从小就喜好,国内上高中时,就没有美术课了。  因为可以选择高级美术课,我非常惊喜。  课程选择灵活。 这是指教育部分,然而,谈到与老师的关系,大陆我们都是诚惶诚恐的。 


可是,这里的学生对着老师,或者不满学校的行为时,张口闭口就说:“他们是我父母税钱雇佣来,教我的人。”美国孩子的整个思维方式与我们国内孩子的想法,好象是反的。 提到我不会英文的尴尬,我的英文实在太差,几乎什么也不懂, 最开始上洗手间前,都要看一下是男的进去,还是女的进去,真怕出笑话。



 

陈屹视线:  像你来读中学的孩子,除了上面所说的外,还要面对其他什么问题?


李飞飞: 那就是交友, 那时我非常孤独。  想想当你面对16 17岁的孩子,他们本身并不知道如何与完全不同文化的同龄人交往,  再加上, 我们的语言不通。我们中国孩子还是比较在意学习,所以看上去很书呆子。  美国同学很重视他们的课外活动。  第一年,由于自己语言的严重障碍,你想参加什么,也都参加不了, 与校园文化格格不入, 与同学的关系,也容不进去。

 

陈屹视线:  能理解,美国的真实情况,是来之前,无法想象出来的。 16岁来美国, 你生活中的最大震撼是什么?


李飞飞: 震撼?我就好象是一棵正在成长的树,原本在它的故土上结成叶子,开出花朵,可是,一下子被拔起,然后,硬被搬到另一片土地上,当时“连根拔”的挣扎,就是我初到美国时的震撼。

 

陈屹视线:  国内有许多像你这样年龄要出来留学的孩子,如果他们的父母不在身边,情况又会怎样?


李飞飞: 因人而议。  正如英文所说:Swim or Sink.  中文意思是 “游上来或者淹 没下去。”  如果一个孩子足够坚强, 有目标,有抱负, 我觉得会承受这种压力和震撼, 从生活的冲击中走出来。  但是,也有一些孩子会非常迷失自己,会很失落, 因为文化冲击太大,他们没有办法自我把握。

 

陈屹视线  父母在身边, 能起到什么作用?


李飞飞: 我的父母虽然在身边,却不得不忙于奔波生计,这是许多第一代移民初来时的艰辛、  他们四十几岁来,没有美国的学位,没有语言的能力,但他们很努力。 如果说,父母起到什么作用? 他们给我带来了自尊,自强,自力的精神。谈到“自尊”,我觉得自尊非常重要,小的时候我们谈“自尊”,是个体的自尊,到了成年人,“自尊”成为不要给亲戚或者社会的负担,在海外,我们还有更深一层的“自尊”,它是最为一个中国人的自尊。当然,有父母在身边,感到温馨多了, 精神上的鼓励也很大。







打开多元文化之窗

                                                                                                               

陈屹视线:  我觉得,你非常强调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的信念, 能再详细谈谈吗?

 

李飞飞: 我的行为,不能只代表我自己,尽管美国是非常讲究个体文化的社会。  我 毕竟是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人,第一年,我就坚持给中国的中外少年杂志撰稿, 这是国内的一本杂志。 可能听起来比较假?  但是,这真是支持初来上高中时的几年下来的信念: 我是一个中国孩子,我的行为要对自己的民族负责。 

   

我想告你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 是一个“北京来的男孩在高中校园里被白人孩子殴打”的事件,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再对自己说:“自尊,要为中国人争气。” 

  

是我来美国的第二年, 94年里,学校课间, 一位白人男孩无理地欺负一位刚从北 京来的女孩,因为是新移民,英文说不好。 校园里出现这样的状况时,一位也是从北京来的男同学,实在看不过去,毅然挺身而出,保护着身边这位无辜受欺负的同胞。中国男孩的个子,比这位人高马大的白人学生,矮小不少,中国孩子刚出来提出抗议,即刻就被这位无理取闹的美国学生,一脚踢倒在地,跟着,他就开始又打,又踢。


当时,看热闹的同学很多,竟然没有一个学生上前阻拦, 后来,也是一个刚从国外来的,连英文也说不清楚的中国男孩劝了一下架,但是,他的势力实在单薄, 当时我也 在人群里,急得想做些什么,我在拼命地喊,可是周围的美国学生,无动于衷, 整个气氛让你感到无助的绝望,可怜的那位中国男孩,倒在地上,被对方没轻没重地攻击。事件发生后,我一直积极参与这次事件的调查和处理工作,站出来,向校方打抱不平。整个审理过程,只有一位美国老师非常公正,其他大部分美国学生,作为证人,态度处理得非常隐讳, 


换言之,尽量把事件的严重性,压了下去。  结果,这个中国孩子,受到严重脑震荡,虽然最后得到了一些华人社区为他争取到的救助。 但是,中国 孩子的家人,本身是新移民,对美国社会的了解一知半解,加上语言不通,这么严重的事件,那位打人的学生,校方只是罚他三天不能来校上课,就这样, 不了了之地打发了。 


但是,真正不公平的是,一年以后,同样是那位白人男孩子, 把另外一个白人男孩子,推到花坛子里,就这么一个推,这个白人学生,即刻被学校开除,而前一件事情呢?给中国孩子身心健康,造成这么严重灾难,对美国同学,美国学校的处理方式,可谓天壤之别。

  

我当然很生气, 别人可以说,类似事件,可不是天天都发生,可是,人生遇到一次,已经太多太多啦。我本人,没有遇到如此残酷的遭遇,但是,那些被人背后讥笑, 讥笑你不会说英文,讥笑你说话都说不清楚的感受,也很别扭。

 

ESL (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 英文为第二语言, 非母语语言班上的孩子,都是新到美国的移民, 即使同是中国背景的家庭 ?那些从小出生在美国的ABC (American Born Chinese 美国出生的华裔子女 ), 是不会主动找我们来的, 他们不仅不喜欢ESL班上的孩子, 而且, 我们之间, 根本没有认同感, 所以,彼此之间几乎没有打过交道。

 

陈屹视线  听你这样讲,感觉作为初来的小留学生,日子不是很容易, 那么你是怎么过来的呢?


李飞飞: 国内给我打下了非常扎实的数理化基础教育,当时我手里握着一本中英,英中字典到处乱跑。  记得生物课是我最痛苦的一门课程,因为专业名词实在太多,课本 中的每一页,至少都是几十个单词。我只是面对每天的压力,也没有多想什么未来会如何? 可能在语言里,我没有明显要说:我要克服, 我要胜利。  但是,自强,自尊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它们不光是来自个体意义上,而且也兼容进总体意思上。  努力和收获,相信它一定会成为正比的结果。

 

陈屹视线:  在美国,你已经生活了近十年, 那么,你认为自己现在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

 

李飞飞: 我当然是中国人, 你知道吗? 说来你可别见笑。很小的时候,我曾发誓: 如果有一天我去领诺贝尔奖的话,我一定要以中国人的身份去领奖。 是梦吗?梦总是可以让人做一做。  对于是否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的问题, 我尊重别人的选择,但是,对于我个人的认同感, 我是一个中国人。 

 

陈屹视线:  在美国,很少人像你这么明确地回答这个问题的, 特别是第二代以后的移民,他们都感觉到难以名状的迷失?也就是所谓的“中不中,洋不洋”。

 

李飞飞: 我应该比老一辈的人,更加理解他们,即使不与他们认同。对于我,我高 兴已经给自己找到了答案。


 

陈屹视线:  你一直生活在中西文化之间, 那么可以谈谈中国文化,或者西方文化, 各给你带来的优势和劣势?

 

李飞飞: 我不认为应该把各方的优势或者劣势,单独来谈。 我觉得我的优势,恰恰在我经历了两种文化后,而获得的。 我的劣势也是在这两种文化之间, 而丢舍不去的。 我的优势, 可以是:比大多数同龄人,多走了一条路,多接触了一种文化,在这种情况下,多了一个层面,审视自己。  比如: “民族自尊心”的话题。来之前, 与大部分中国人,理解差不多。


第一,仇恨侵略过中国的日本人,第二, 五星国旗在任何地方升起, 就会觉得是民族的振兴,第三对有色民族的偏见。 我觉得,这是从我过去文化中带来的。 在这个过程中,当自己也作为一个有色人种,被人家审视过,歧视过,也被许多其他族裔中的好人帮助过,原来的一些世界观,就像一扇窗户被打开了。让自己把简单,或者狭隘的民族的理念,放到一个更大的内容里去审视。

  

再举个例子: 在普林斯顿大学的本科生第二年, 1997年, 正是南京大屠杀的60周 年, 我当时,就组织了普林斯顿七八个本科生,和我一起,邀请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参加演讲,报告,交流。整个会议,有来自全世界300多位学者参加。 这件事对我震撼很大, 作为中国人,我不能让世界忘记这段历史,尤其这段浩劫对中国人的创伤。 有关这次会议的内容和讨论演讲报告,我们花了数年再整理编辑,我们自己的书,2001年就要出版了。 

  

对于还没有摸平的历史创伤,作为中国人,我们内心充满激情和义愤。但是, 这 个会议最重要的信念,不是中国人和日本人单独民族之间的问题,而是人类本身的犯罪。  把这个事件,引申到人类的角度,是一个人类历史问题的澄清。  我经历了两种文化,这扇窗户打开了。我自己站到更高的角度,来审视这个环境。

  

说到西方文化对我最大的影响,是对人性的关注。  总的来说,在我去与人打交的时候,在微小的事情处理之时,我会更会关照人本身的精神世界, 少了许多意识形态的东西。 




从申请普林斯顿大学面试说起

                                                                            

陈屹视线:  讲讲你入学面试的经历, 多少年后,还能记住的东西?

 

李飞飞: 能让我记住的东西,我想是我发自肺腑的激情。 当时,面试的主考官问我未来想做什么? 我从小热爱大自然,经历了两种文化后, 科学本身就是文化的产物,东西方的科学,实际上都凝聚了许多东西方文化的精髓,而我有这个能力和条件,比更多的人去理解和了解这两种文化下,而产生出来的科学制度。  我竭诚去做桥梁, 我想从事生命科学。  许多东西文化,不可能同化,但是他们可以彼此借鉴。

  

我是搞科学的,它不是一幅画面可以解释清的,现代的理念,应该是哲学方面的一种进步。  东方的科学哲学,一直是一种很宏观的, 比如说: 中医,藏医, 印度医学, 实际上都是把宇宙, 看成宏观的整体,看成一种平衡。  比如阴阳的平衡,藏医那种各个成分的平衡, 对个体和环境非常重视, 生命科学,给人治病的话,它是大宇宙给人的一种协调。


反过来谈西方哲学,它是一种所谓的reductionism(还原主义),它相信世界作为最小的Particle(基本粒子),  作为搭起的block(基石), 而产生 的。 西方近两三百年的科学把这种哲学,推向了非常高的高峰,  生命医学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它把人不断的分解,从人的组织,到细胞, 到DNA,从细菌到病毒,总是从宏观走向微观的。 研究人的生命的,我觉得,双方都有局限,就是说:  微观西方很无视环境与人的协调, 这也是西方开始逐渐重视和研究的问题。 而东方哲学中,就缺少了西方科学的精细。


为什么中医治慢性病比治急性病好,因为慢性病需要协调,而急性病需要来自高科学的PIN POINT, 这正是东方医学里的缺陷。  当然,这只 是最泛泛的感想,科学本身,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都是严谨的。这也是科学的美所在。

 

陈屹视线:  你父亲曾经跟我讲,申请普大的时候,面试官见你了两个小时,当时他在外面等,愈等愈觉得有希望?

 

李飞飞: 那是我父亲自己觉得的,走出面试场,我是怀着极其的平常心,毕竟我来得太晚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被普林斯顿大学录取。 高中毕业时,我只报了麻省理工学院,罗格斯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 结果都被录取了,因为我很喜欢人文科目综合的大学,所以普林斯顿大学是我的首选。当时我选的主科是物理。


问:  为什么要读物理?

 

李飞飞: 我相信物理在西方的科学和哲学里边,是最高的一门学科。因为物理训练了我的逻辑思维能力,它凝聚了西方科学最高深的创造性, 它是最美的一门学科。 我知道我自己要走生命科学的路,所以我走了一条非传统的路。 很多人,如果要从事生命科学,都要先选择生物专业,而我需要一种不同的路,来激发我的想象力。

 

陈屹视线:  这些想法来自何方?

 

李飞飞: 有导师的因素, 我遇到了非常好的老师,他们待我很好。但是,具体要做什么? 怎么做, 是已经注入到心底的坚定信念。这也就是我所说的站立于两个文化之间的优势——它给了我一种审视世界的特殊视角。




 

陈屹视线:  第一次回中国,是什么时候?

 

李飞飞: 95年第一次,98第二次, 99年到2000年,在西藏又住了一整年。  出来后,第一次终于可以回国了,我可高兴残了, 所以我连重要的高中毕业典礼都没有兴趣参加,更不要说,毕业时,似乎美国孩子整个学生时代都在做准备的高中毕业舞会了。我如此归心似箭,飞机刚一落地,我感觉都可以趴在地上,去吻这片土地。

  

我想我还是很中国的, 儿不嫌母穷。  但是,思维的方式, 我和我的朋友们,已经开始拉开距离。 在世界观方面,他们对美国的概念,是一个充满了暴力和血腥,金钱,物质的社会,还有好莱坞的美女和卖当劳的花花世界。 但是对我来说,西方世界已经真实得多了。 


我经历了什么叫美国之路。 那几年经历的艰辛, 是我同龄的朋友 没有经历过, 而且也没有机会经历的艰难。在人生这个阶段上, 我发现自己跨越了许多。 我上美国四年时,他们已经上大学了,因为中国高中仅上三年。



  

98年的返乡, 所感觉到的差距更大了, 在美国我一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几年来,都在为着目标努力。 国内的同学,上了大学后,目标反而变得茫然,尽管在国内的许多朋友并没有随波逐流,他们一直在准备GRE, 托福, 他们也要出国。多少年后,有的陆续出来了, 但是,出来后的心情,跟我当初是不一样的。


对于他们的出国 目的,是一种对生活的投资加投机,对我来说,是对生活的改变,概念完全不同。他们之中来了后,有失望的, 比如, 有人认为谁出来都以为可以到这里做生意,到美国捞一把,但是渐渐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当然,我想,对美国的盲点,与市场上的媒体宣传有关。

 





喜马拉雅山系中想到了死亡


陈屹视线:  你现在正在攻读博士,又去了西藏,讲讲大学毕业阶段的心路历程?

 

李飞飞: 大学毕业时,我们都可以选择两条路。  99年大学毕业,美国工作市场整个 是个牛市, 从普林斯顿大学出来,不是我找工作,是工作等我, 尽管都是高薪的起点,尽管就业机会非常乐观,但是,长期以来,我一直没有放弃我心中的信念,我觉得,我的路不是常人走的路。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工作,不是一份功成名就的工作,不是仅仅为了到华尔街一坐,咨询一干,拿上个美元六位数字, 也不是光是为了再挣个博士学位, 让我马上从一个名校走进另一所名校,从一个实验室,移进另一个实验室。我生命中,有一种很“野”的东西。  我一直想去尝试,去探索东西哲学和科学中 的奥妙,去做东西文化的桥梁, 这个内容在科学里非常Marginal



 

陈屹视线:  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西藏呢?

 

李飞飞: 实际上,我去西藏,(也可去印度,但是,去印度的经费比去西藏的经费多得多) 是去寻求东方哲学的精髓。我想再强调,文化于我没有优劣之分,佛教的哲学与科学,特别是生命科学,对我充满了诱惑。普林斯顿每一年给学生一个奖, 叫 Martin Dale1953 fellowship,  这个奖给全校唯一的一位学生,学校要求申请人,自己写一个提要,去探索世界上任何领域都可以, 但是,这个计划必须是不能与任何存在的项目有关联的,必须是你自己亲自设计,亲自完成。


当时那届学生,有1200多位竞争对象, 我的课题是“藏医药学和西医学上的医理比较”, 经过两轮的面试,答辩,我拿到这份奖学金。

  

我去西藏的费用时报实效,当然有费用的顶限。自己就是这样去西藏的,之前没有认识任何人,没有任何关系, 更没有人知晓我是谁。 真的就是立下恒心,带着自己的 研究大纲,背着书包,行李,去了。  普林斯顿大学与西藏之间,也没有任何对话,它就是把钱给你,命运握在你的手中,后面的路,自己选择,自己走完。  闯西藏真是我人生永生难忘的经历啊!

 

陈屹视线:  西藏之行,你最大的感受,感动,困难是什么?

 

李飞飞: 困难? 申请项目前,就是困难,是自己一步一步,从一张白纸规划起,自己直接与西藏医药界联系,自己设计出来研究方案,可行性,以及资金的使用计划。


到了西藏后,就下牧场,该做什么,就去做,多苦,多累,多难,甚至多怕,也要去做,一天一步,就这样,走了一年的路。 正好,2000年,一个国际学术会议在西藏拉萨举行,自己赶上了,并且有幸把这份报告交到大会上,宣读。

 

陈屹视线:  我看了你在西藏时,做的一 些随笔手迹,其中一段,你还谈到了“死亡”。

 

李飞飞: 是的, 我记得,当时的感觉是这样记录下来的:西藏的山水很多都被这个充满灵性的民族赋予了生命与爱情。比如闻名于世的神山冈任波齐和他的妻子圣水玛旁雍错。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我深信羊卓雍错所依恋的臂弯,就是她的爱人冈巴拉。而正是她这位忠诚的爱人,让我体会了一次恐惧之后对美的胆颤心惊和彻底折服。


雄悍的冈巴拉属于喜马拉雅山系的中段,位于山南境内。我们的桑塔纳被他毫无商量的拉上了海拔近六千米的高峰。沿着盘山的土路在冈巴拉的脊梁上行驶,我几乎没有勇气去正眼望一望脚下的景色。悬崖与峭壁就在我们的车轮下滚滚而过,留下一路连绵不断的山谷和冈巴拉无声的威严。


我无法控制的想到了死,仿佛与我咫尺的山崖也是死神的召唤。我甚至想到了来生的选择,也许我会化做一只雄鹰,盘旋在喜马拉雅的山峰之中,鸟瞰神山圣水彼此不为人知的秘密。冈巴拉的山顶大雪纷飞,使伫立在山顶草坡上的牦牛分外醒目......


未能完全平息刚才的恐惧,我已来到了羊卓雍错的身旁。我从没想到带着对死亡的恐惧来感受美时,人的身心是怎样一种震撼。四周寂静无人,只有一队牦牛缓缓的沿着羊湖行进。我突然很嫉妒它们,嫉妒它们与羊湖那不可言喻的和谐。


而我,只是一个永远无法融于它们的匆匆过客。.....


我再一次看到我的灵魂唱着歌,微笑着向湖心走去,好似投入母亲的怀抱......  


我最终决定把牛头带走。我内疚得认 识到自己的自私,但是我不知道羊湖与那仙逝的牛是否能原谅我的动机。


我将漂流四方,我也将背井离乡,也许回归这个概念将对我是永远的奢侈。


于是我想带着这个属于羊湖的牛头,带着我对羊湖不尽的怀念和不变的向往,带着我灵魂深处不可言喻的渴望,浪迹天涯。


 

陈屹视线  你这段内容,我读了好几遍,今天再亲耳聆听你亲自读了一遍, 每次我的心都在发颤,谢谢能给我们分享你的经历。  那么,回到美国教育话题,美国教育对你整个人生的影响是什么?

 

李飞飞: 美国教育给你的是思考,美国教育鼓励创造性思维,中国的教育相对来说,让所有的孩子走一样的路,所有的考试,包括作文,都有标准答案,在这种思维引导下,孩子不由自主地限制起自己的思维方式,走进意识形态的条条框框。  


到了美国也发现, 美国教育有它的弱点,它的基础教育不踏实, 思维方式,对孩子太强调乐趣,所以,如果把孩子放在教室里,进行严格的训练,这是他们不接受的。听说美 国私立学校,这方面要严格得多。

  

我想提一点, 在中学里并不明显,可是,进了大学,特别是名牌大学,发现美国大部分学生自身的能力也非常出类拔萃,真不知道这些美国孩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特别是进入普林斯顿大学, 确实打开了我的思维方式和人生的大世界。  还有庆幸的是我在大学里,遇到的老师,应该是世界级最顶尖的大学教授们。当然,普大象美国其他贵族学校一样,大部分的学生都来自非常优越的家庭。

 

陈屹视线:  大学期间,你的暑假是怎么过的?

 

李飞飞: 每一年我都利用暑假去科学实验室, 第一年在罗格斯大学, 第二年去了加州伯克莱大学,第三年在普林斯顿大学, 每次到实验室工作前的申请资格,全部都要自己来做,公平竞争的。申请过程本身就是一个训练和调整,都要有面试,也是我接受挑战,竞争的一步一步的积累,我不仅学到许多新的知识,而且,我还挣到钱呢。

  

前期的扎实经历,让我在去西藏的时候,有了充分的自信,知道我怎么做科研,知道自己能够达到什么目标,我在有意识培养自己成为一个领导者 (leader), 做科和做领导完全不一样的素质,我不仅要在科研室,具备比较敏锐的思维方式,而且,我要去组织很多人一起为一个目标而奋斗。 


我知道如果我有了我的实验室, 是要面对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大二时,组织的“南京大屠杀六十周年的报告会议”,让我实习了许多做领导的能力,从设计,到联系人,到自筹资金,十个月里,我们募集到三万五千美元的资金, 这是我人生中,施展领导能力方面的一次演习。





如何评述中国孩子的优秀


陈屹视线:  普林斯顿大学, 被评为美国2000年的第一名学府, 普林斯顿大学给了你什么?

 

李飞飞: 你看到有才华的孩子太多了,从他们的成就中,你领悟到,当你决定要做事的时候,就去努力,去尝试,不要怕输。另外,我个人不赞同用每年的排行榜来评价一所学校,更不用说来评价某一个学生了。

 

陈屹视线  中国人之间常说,中国孩子特别优秀?

 

李飞飞: 实际上, 美国孩子一样优秀,进入美国最优秀的校园里,没有国际的分别,因为我相信,人是平等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因为在美国读公立学校的中国孩子,基本上也是从大陆本身最好的中学来的,把最好的中国中学生与美国大众学生比较,公平吗?如果把普林斯顿物理系的一群群小天才带到中国去,他们也一样是最优秀的。


我现在读的加州理工学院, 只有千人的学生,虽然学府仅有几十年的历史,到目前为止, 都是来自世界各国最优秀的人才。 中国教育比较重视数理化。 但是,我觉 得优秀,不能仅仅是对数理化方面的发挥,美国孩子对社会关注,其他国家的孩子,对文学很精辟的见解, 这些能力,也都很重要,综合的能力,是许多中国孩子到了美国社会上,比较之下,发现欠缺的。



陈屹视线  这里有父母本身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不同有关吗?

 

李飞飞: 中美父母教育,不一样。 拿美国孩子在讨论问题上, 与中国孩子有何区别举例:美国孩子,性格相对挑战性, 而我们要听长辈的话,而他们从小听到父母说:


“表达你自己。努力表达自己要表达的东西。我父母给我的教育, 也是我非常感激的地方。他们并不传统,而是用心培养我的独立思维能力, 创造性。  我父母,不鼓励我“墨守陈规”。

  

我觉得做中国孩子很苦, 考不好考试,会挨父母骂。 我父母也管我,比如他们非常关心我组织的南京大屠杀会议,当时我们募集集资,募集得很苦,他们一直关心我。


我父母每一步都关心我,这样繁杂的事物性工作,肯定影响我学习,而且,那一年的学习成绩,有一门得了A-。但是,我父母什么都没有说。 换了大多数中国父母,会不会是一样态度?

 

还有就是我只身一人要去西藏,对于我一个独女,父母的担心,可想而知。 但是,我要走一条与别人不同的路, 他们理解,即使心里不愿意,也没有来阻止我。  交男朋友问题, 我父母也很开明,最重要的是他们对我一直都很信任。

 

陈屹视线:  关于小留学生的年龄问题,作为过来人,你能谈谈自己的感受吗?

 

李飞飞: 先举个例子, 对美国很多高中生, 高中毕业舞会,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 的一次活动之一,我没有去参加,不仅是因为当时我要回中国家乡看看,更重要的,我就是一个插班生,在一些美国文化里,我是脱节的。

  

由于自己的信念,我可以掌握权衡自己,但是,不是所有小留学生都可以面对的。甚至当他们失落后,就会180度转弯,抵触所有中国的文化。 比如: 远离中国朋友,拒绝说中国话。  人只有大自卑才有大反叛, 我觉得那是一种找不到“北”的迷失。我不得不一再说明,小孩子刚来这里, 冲击确实太大,孩子成长阶段,如果身心还不 成熟,在他们竭力想找到认同感的时候,就需要被他人认同, 


如果他自身没有自信和判断能力的话,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为了被认同,而失落自己。记得当时的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中国孩子,我不怕自己的背景,而且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要让我周围,为我是一个中国人,而感到骄傲。

 

陈屹视线:  我还是想问,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国内都是独生子女, 只身来美国留学,父母应该担心吗?

 

李飞飞: 完全应该担心。 如果父母信任孩子的能力,孩子可以出来,如果路走好的 话,是一个非常具有挑战, 具有前途的路。 即使今后不在美国留下生存,把这种精神带回到国内,也是非常好的素质培养路上的,综合财富。  但是,对于有些孩子,如果你知道他的性格脆弱,那么真的要很担心。 




生命中的转折点


陈屹视线:  在你的生活中,有几个转折点?

 

李飞飞: 十二岁,爸爸先到美国去了,我自己开始独立,开始关注社会问题。  读很多书,特别是世界名著, 我不可能经历许多故事,但是,世界名著里的故事,对我 的经历,就是一种积累,使我萌发了很多可以思考和把握的信念。 以至于到美国受到巨大冲击后,可以应付,用综合的中西文化应付。


还有,读书给我了寄托,在我最孤独的时候,我需要书本的充实。 如果我不读书,我只能去一味追求同学的认同。 也许我会变的美国同学要什么, 我就去做什么,因为我心里会没有一个抓住我的东西。


我认为到美国来,是我人生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在中国的生活,我们是相对比较好的,到了美国,17岁开始在中餐馆打工, 包外卖,接电话,  我看到了国内同龄人,看不到的一层人, 其中有从福建偷渡过来的师傅们, 那种艰辛,但是,还自得其乐。 从某种意义上,我很感动他们没有很高的理想信念,但是却非常朴实,踏实,为了还债,为了子女上学, 就这样做啊,做啊!

 

国内的生活很浮躁,尤其是九十年代的泡沫经济,城市的小孩子受到这样的冲击,不仅很震撼, 生命中最基本的朴实,愈来愈少了。


其他的几次转折点,上普林斯顿大学,组织世界”南京大屠杀会议“学术报告会,然后,只身一人闯西藏。

  

我一直要走科学的路,同时对自然充满好奇。我竟然发现,自己好象走上了一个“五四青年”的路,我不能只当一位在实验室的科学工作者,我要做一个有文化信念、对社会关注、对人类赋予使命,作个新一代,中国知识分子。

 

陈屹视线:  你在美国奋斗,尽管都是华裔,你与美国长大的ABC有何不同?

 

李飞飞: 在美国长大的ABC,他们与我的区别,我想他们更懂美国文化,但是,大多数少了我们新移民走的艰苦路,同时,他们生活中也多了许多边缘人的感觉。  也许从幼儿园起,他们就会觉得自己长得与别人不一样,饮食习惯不一样,家里说的语言不一样;也许他们有人会在不断地提问,不断否定,肯定,否定,肯定,否定,然后, 回归。


这又回到认同的话题上来, 因为开始没有找到自己的特色,孩子在还没有自信的时候,需要认同,这些孩子走了一段路,知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该认同他们的人,也差不多有了, 这时他们才开始有了自信,开始回归。 

 

陈屹视线:  你自己呢?


李飞飞: 我在找挑战,在挑战中,可以提升,我这种人,不是主流社会功成名就的人, 十年后?也许还在为理想奋斗着。


陈屹视线:  三年后你才博士毕业,你同龄人,都在赚大钱, 这没有诱惑吗?


李飞飞: 我的家庭,让我体验了非常清贫的日子,我要求很少, 对物质有一种超然。 充实我生命的,不是钱,不是物质。  真正让我高兴的,幸福的,是其他东西,比如:精神。 当时住在西藏的时候, 房租一个月才80元人民币,房间里没有床,我随便找来一个垫子,放在地上。 没有洗澡的地方,冷风呼呼地刮,我一个人也曾经下过牧区。不通水,不通电,骑马进山里边, 我还要跟牧民一样,吃生肉。但是,我很快乐,与藏族人一起,我在学习和体验一种精神。 



是的,

后来的20年里,

历史见证了李飞飞

一一兑现着自己的承诺。

 


陈屹视线:  你真的很特别?


李飞飞: 也许,我是敢想,敢做的孩子。小的时候,不是一个好孩子, 捣乱鬼,常常埃老师的骂。 当时,我父母并没有对我这也管,那也问,给我无限的空间,让我自己去想,即使是许多非传统的行为。 假如我没有到美国,可能没有这样的思维方式。 我现在已经把自己容纳到一个大我,不是想自己,而是人类的角度。

  

遗憾的是,现在我和我昔日的朋友已经不能深入谈问题了,但是,我们还是好朋友,连接我们在一起的是亲情,  彼此关心。 我去西藏做研究时,大家都认为我疯了。  


生命中,人要做许多抉择, 不是因为那个条件好,待遇高,就去哪里。普林斯顿大学毕业时,我同时得到了两个全额奖学金。 一个是因为西藏研究的选题,而获得的,说明自己一定要去了, 而另一个是为博士生得的,要求必须马上去读。 而我当时,抉择了前者,尽管前者的未知数太多,而且,无论从物质,还是经济利益,还是辛苦程度,但是,去研究东西医学的奥妙,是我的信念,以后,去攻博士学位的时候,我也没有离开自己道路的主线。然而,后一个奖学金委员会,为我召开董事会,认为我这种情况太特殊了,竟然把这笔钱留下来了。

 

陈屹视线:  你的专业,学业,一直使你在男孩子堆里长大, 追你的男孩儿一定很多吧?


李飞飞: 你觉得会有很多男孩子会喜欢我这个挑战性这么强的女性吗?

 

李飞飞::  我不是男孩子,还是留给男孩子回答吧。




陈屹视线:  如果让你做一件事,去改造世界?


李飞飞: 我会让更多的人了解东西两岸不同与相同的世界。

 

陈屹视线:  那么媒体会起什么作用?你在中国生活了一段,讲讲你的看法?


李飞飞: 中国媒体中,官方的意识形态还是很多,而民间的东西,掠奇性的故事又太多。特别把西方整个生活的方式和中国人在西方的生活奋斗经历,作为掠奇来报道,不免有些夸张。 中国媒体上,过于报道类似枪杀死的女孩, 就是个人崇拜。  


当今又出现海外学人,自己说自己的。 比如:上名校的孩子, 华尔街的勇士,让没有机会在国外生活过的人,激动不得了。这样的宣传,媒体并没有帮助国人真正了解西方世界,反而是迷惑, 真实的世界被虚荣,浮华覆盖。

  

提到上名牌, 如果上清华,上哈佛就是才,是一个非常短见的认识。实际上,上了名牌大学,只是对你过去的一份肯定。 不代表什么东西。 真正的路,你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我看来,仅仅是挣一份高薪,没有理想的人,也算是碌碌无为。这是我个人的价值观。

 

陈屹视线:  你现在生活学习在西海岸, 过去曾经在美国东海岸, 讲讲一东一西的文化区别?


李飞飞: 西海岸带了更多的美国精神,去追梦。拿服装举例,普林斯顿校园里,穿着,带有华尔街的味道, 而去西海岸读博士后, 看见很多人穿得像嬉皮士, 头发都染上颜色。 我在东海岸波士顿听讲座时,人们穿得西服笔挺,很正轨。  


在加州理工学院听讲座时,我惊异地发现站在台上讲演的人,怎么是一头绿发。 我想就是因为他的头发“怪”色, 普林斯顿大学也不敢邀请他来讲课。记得他还穿了一条高中生穿的吊带裤子。我觉得西海岸的人,由于面对更多元的文化和人种,他们的包容性更强。


矽谷之所以会在西海岸, 与西海岸的文化和精神有关,东海岸就没有矽谷的形式。当然,东海岸有银行,有华尔街啦。 西海岸是高级技术, 它冲破许多传统的东西,勇于接受新东西。 矽谷不是形式,而是内涵的文化;硅谷不是科技本身,它包容了许多文 化中的精神。

 

陈屹视线:  非常好,那么再谈谈位于东西海岸之边的普林斯顿大学和加州理工学院,两所名牌,有何不同?


李飞飞: 可谓天壤之别。 普林斯顿大学, 250年的历史,沉淀了很多欧洲传统的文化, 人文的关注,文学的功力,浓厚的学术气氛。


加州理工学院,是一所全新的高科技院校,当初,加州理工学院,从麻省理工学院挖了一堆诺贝尔奖获得人,他们带来了新观念, 那就是永远追求科学领域的最高峰。


麻省理工学院在科技上, 更实际,而加州理工学院,更加理论化, 它非常专,你受到的训练,也是最严格的, 这里女学生很少。


陈屹视线:  谢谢你用流利的中文接受我的采访。


李飞飞: 生活上的用语都是中文,但是,专业用语,可绝对要英文了。




告别飞飞


告别飞飞后,我还采访了她的父母、还有当初面试飞飞的普林斯顿大学面试官,还有我的采访后记,总共还有几千字的实录记载,同样感人,以后将陆续在【留美学子】平台分享。


作为采访人,飞飞启迪了我更多的思考,从飞飞那里我知晓了她过几天就要独自开车上路,从美国的东海岸开到西海岸,沿途数千里,也许更多的人这样横穿美国时,目的为了游遍旅游胜地。而飞飞选择的是非传统的路,她所要开的是常人不去途径的山村小道,她将带上课题,带上笔记本,带上照相机,带上她的眼睛和嘴巴,走到哪里,看到哪里,问到哪里, 学到哪里,最后,记录下来,再勾出问题......  等我再见到飞飞时,我相信, 下次的采访将是另一场非传统式的“对话实录”。


文:【陈屹视线】完成于2001年夏季美国东海岸


p.s. 2014年年末时分,因为一个演讲内容的校对,我给当时在美国斯坦福大学做教授的李飞飞发了一个邮件,第一时间就获得了她的回复。 自2001年之后,自己与她的父母联系着。其实今天飞飞被各种主流媒体报道刷屏时,我却希望远离对她的采访,也希望更多媒体给她的隐私空间。 


她是一位科学家,相信她更需要安静的时光,去潜心实现自己的理想。她是从小就有大梦、大格局的人,看着她从一个少女长大,成为一个科技领域的领军人,幸运仅仅是相对的,而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是她永不言弃的坚守.她是我心中、还有许多了解她的人们心中:永远的女神!   





陈屹视线


中国77级大学生,留美旅居30余年。【陈屹视线】 1999 年伊始《北京青年报》、《北京青年周刊》开设近 10 年专栏,已在主流媒体发表了百万字纪实作品,出版 7 本以中美教育、文化、经管、情感为背景的畅销书。


【陈屹视线】写作20余年,采访千人!2019年伊始,会陆续推出《在路上》系列,人物与世俗上的那些“标签式”的精英与否无关,也不局限在留学教育,而是对人生的求知、探讨与发现!


系列中呈现的人物,无论做什么,无论成功与失败,只要心路历程带来启迪,相信这样一档真实与深度并存的栏目,定会令读者受益匪浅,其内涵超越时空!


也欢迎有故事的朋友们联系【留美学子】,邮箱地址: studyusa999@yahoo.com


《在路上》系列下期预告


首次面试,光脚穿皮鞋的留美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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