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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业巨变之下,谁来关心普通从业者的命运浮沉?

叶无极 汽车商业评论 2020-01-28



15年前,阿曼达·卡尔霍斯(Amanda Kalhous)和丽贝卡·基奇(Rebecca Keetch)先后入职通用汽车加拿大公司,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在裁员、政府救助和公司破产等一系列危机之中坚持了下来。


如今,两人又将面临新的挑战,只不过这回更彻底,她们对抗的将是自装配线被发明以来汽车业发生的最大变化——自动驾驶与电动化。


这一次,只有一个人能继续待在队列中,另一个人很有可能会被抛弃。


回顾历史可以发现,通用在安大略省奥沙瓦曾解雇过数千名员工,但这些人只要接受再培训就能很容易地找到该行业的其他工作。


但现在与历史上的任何时期都不同,颠覆汽车行业的是科技,而努力工作和良好的教育背景已经不足以保住饭碗。


丽贝卡是奥沙瓦工厂的一名生产操作员,拥有社区大学文凭,外加18个月的大学教育。她每隔108秒就要给一台发动机装上两条皮带。


阿曼达则是一名电气工程师,拥有两所大学的学位和24项专利。她领导着一个为下一代汽车设计软件的团队。


通用CEO玛丽·博拉(Mary Barra)已经押注,赌的是气候变化和城市化将加速行业向电动车和自动驾驶汽车的转变,而这家老牌车企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人来确保公司未来发展。


因此,当丽贝卡生产的燃油发动机轿车销量暴跌,阿曼达这样的人成为了公司更看重的对象。


到今年年底,通用将在北美的5家工厂裁减约1.4万名员工及小时工。


为制造零件而重新设立的装配厂不会显示为关闭状态,图中显示为关闭的加州弗里蒙特组装工厂已成为特斯拉工厂


减产是通用9月解雇4.8万名美国员工的原因之一,这对大约2750名加拿大同事也产生了不小影响。


在经历了数周的罢工、交涉,通用和美国汽车工人联合会(UAW)终于达成初步协议,而最终协议结果对于通用明年在加拿大的谈判将起到关键作用。要知道,与美国相比,该企业在加拿大流失的工作岗位已不成比例。


尽管通用已提出重新安置受工厂关闭影响的部分加拿大工人,但从公司的角度来看,整体发展战略上的转变意味着奥沙瓦早晚都会关闭,这个工厂不再生产汽车的事实很难改变。


已经47岁的阿曼达虽然从未想过自己会一辈子都有工作,但她并不害怕剧变。这是因为她相信,自身拥有的技能是可以转移的,这让她能牢牢地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有学习和创造的能力。”阿曼达说,“我认为这两件事是这个国家未来所需要的。”


另一边,所在工会的衰落、全球化的无情推进、工资不断缩水,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不稳定,44岁的丽贝卡发现前方的道路被乌云笼罩。


“在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似乎有一条通往养老金、福利和相当不错的生活水平的清晰道路。”丽贝卡说道。随着能获得的时薪不断下降,她现在“很难想象三、四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7月26日,通用电气工程师阿曼达驾驶着她的GMC Terrain


每个工作日,住在有四间卧室的郊区房子里的阿曼达6:30起床。她的丈夫会烧好茶水,并为她们十几岁的女儿们准备好去学校吃的午餐。


接下来,阿曼达带上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好的早餐和午餐,7点从有两辆车的车库出发。开车40分钟抵达通用加拿大技术中心。


这里距离丽贝卡正在为发动机安装传动带的工厂只有50公里的距离,但里面的环境甚至让人觉得来到的是另一个星球。


在配备了硅谷式的站立式办公桌和白板的工作区里,阿曼达负责着电动车的测试工作。


阿曼达坐在她位于安大略省马卡姆通用汽车加拿大技术中心的工位上,一排电动车停在外面的太阳能充电桩旁


值得一提的是,阿曼达曾经是铁人三项运动员。最近,她开始定期去健身房健身、吃健康的食物(烤鸡蛋、鳄梨、番茄和火腿),同时担负着公司富有创造性的任务。


每天,她的团队要对基于摄像头的巡航控制算法进行测试;整合各种汽车辅助软件;或者为未来的汽车功能展开头脑风暴。


穿着牛仔裤和一件印有“创新生活在这里”的灰色T恤,阿曼达在公司负责防止机密研发信息泄露的联络官眼皮底下谈论着她的工作。


在她的成就当中,最引以为傲的要数允许汽车连接手机APP却不消耗汽车电池的蓝牙技术。


在2011年,通用推出过一款名为Keypass的产品,还为此专门拍摄了广告。这也正是源自阿曼达的烦恼:总是忘记带汽车钥匙,但从来没忘记带手机。


Keypass成为了雪佛兰Bolt的一个特色,也是阿曼达的第一个被实际利用上的专利产品。


“作为一名工程师,自己参与发明的东西最后真的在车上见到,这让人无比兴奋。”阿曼达感叹道。


实际工作中,阿曼达打造汽车用的不是金属零部件,而是一行一行代码,其团队甚至将代码称为“生产线”。但她也一直在寻找下一个突破性的想法,“思考才是我们真正的工作”。


换句话说,传统的装配线在这里没那么重要。


尽管通用在奥沙瓦的正式员工和临时工数量减少了约2000人,其在加拿大雇用的软件工程师人数却从700人增加到了1000人。


这些工作都没有工会化,阿曼达和她的团队对此并不担心。“我不认为他们是为了稳定而来的。他们选择留下是因为这是一份有趣的工作,这也是他们想做的。”她解释说,“这些千禧一代的人都想着改变世界。”


薪水自然也很不错。


这里的工程师起薪约为每年8万加元(约43万人民币),相比之下,工厂生产工人的时薪约为每小时21加元,一年不到4.4万加元。


事实证明,通用愿意提高高科技员工的薪水,以留住顶尖人才,并提供类似硅谷的福利待遇。该技术中心的工作时间也采用灵活制,没有强制员工来公司办公。


至于来到办公楼里的员工,这里有健身房、健康室、台球桌,还有专职厨师,负责烹制诸如青辣椒罗非鱼和韩式石锅拌饭等工作餐。


所有这一切都助长了阿曼达的乐观情绪。


让我们把视线转移到50公里以外。在汽车行业,技能优势的杠杆在几乎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就有可能发生倾斜。


丽贝卡和另外200名员工站在奥沙瓦工厂大门外


5月8日,通用给了奥沙瓦工厂一条出路。只不过,对某些人来说,这依旧是条死路。


该公司承诺投资1.7亿加元改造工厂,为传统汽车制造零部件的同时建造自动驾驶汽车测试跑道,有些工作岗位得以留下,但只有几百个名额。


第二天,在一个多雨的下午,来自附近工厂的1000多名工人排着队进入易洛魁体育中心。他们想知道的是,为了减少损失而选择接受买断,那么自己最终能得到什么。


拥挤的体育馆里,坐在一个金属折叠椅上的正是丽贝卡。她和同事们要么看起来像在听天由命,要么是困惑不解。


身穿黑色“拯救奥沙瓦通用”T恤,工会主席格雷格·莫法特(Greg Moffatt)谈到加拿大总理贾斯汀·特鲁多(Justin Trudeau)对此事的沉默,还指责安大略州长道格·福特(Doug Ford)放弃了这座工厂。


可以想象,工会代表的言辞异常激烈。


丽贝卡居住的街区,这一排房屋建于1910年


工会警告工人们不要再讨论已经达成的协议,莫法特在演讲中多次强调了这一信息。而对于所有听众来说,他们面临的两难问题是,接受买断还是接受裁员?


不管选哪一个,以后被公司返聘回来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其实,早在电动车、自动驾驶技术发展真正开始之前,这家工厂就注定要灭亡。


在其巅峰时期的2003年,该工厂生产了近100万辆汽车。在奥沙瓦工厂工作的人如此之多,以至于该市政府不得不将交通灯与通用的换班时间同步。


但在随后日子里,汽车行业的工作岗位一直在流向成本更低的地区,也就是墨西哥。


北美汽车生产份额:加拿大和美国输给了低成本的墨西哥


用公司的话说,它正在“极其努力”地缓和员工买断、再培训或调离工厂的冲击。“如果我能为他们所有人找到点什么事情做,我真的愿意帮忙。”通用汽车加拿大公司总裁特拉维斯·海斯特(Travis Hester)在9月调任负责通用汽车全球业务之前表示,“关闭工厂是你能做的最艰难的事情。”


体育馆里,到了演讲结束后的提问环节。丽贝卡的问题和其他大多数人想的一样,那就是如何从一系列复杂的买断方案中得到最好的结果。


这太复杂了,也许阿曼达的计算机算法才能给出最优答案。而当有人问及工会官员是否会得到优待时,莫法特没能给出回答。


可以肯定的是,随着工厂的占地面积缩小,工会的影响力也在缩小。


2007年,UAW开始使用分级工资制度。一年后,也就是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加拿大汽车工人工会(现称Unifor)被迫做出重大妥协。


Unifor的官员说,让其陷入困境的原因是一些他们无法控制的情况,包括导致通用和克莱斯勒破产的全球经济衰退。


“美国和加拿大政府承诺救助这两家公司,但前提是工人做出让步。”Unifor主席杰里·迪亚斯(Jerry Dias)说,“我们没有办法,必须做出艰难的决定。”


如今,这种差距已经变得无比巨大。


拥有30年或30年以上工作经验的生产工人可以获得13万加元的退休奖励,此外还有养老金收入和福利保障,以及购买一辆新通用汽车的1万加元代金券。


但由于后来的合同类型有所变化,丽贝卡13年的工作经验加起来只有3年的资历。如果买断工龄,她将获得约3万加元的收入,外加6个月的医疗福利和6000加元的再培训学费。对于最后这一项,员工必须离开公司才能有资格获得再培训资金。


如果丽贝卡因为资历不够而接受裁员,她将在11月失业。当然,并不是说机会完全没有,公司会继续提供300个生产和贸易岗位。只不过,在1845名生产工人候选名单中,她排在第1370名。


丽贝卡探望94岁高龄的祖父艾德·基奇。他在通用汽车工作了30多年,在零部件供应部门工作时每小时能赚70加拿大美分


丽贝卡的母亲、祖父母中的三人和一个曾祖父都为通用汽车工作过,她自己一开始却没有这样的打算。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别人告诉我要去上学,这样就不用在工厂里工作了。”她回忆说,“很多工薪阶层应该都说过相似的话,觉得后辈应该成为科学家、律师或医生,而不应该是中层管理人员、工厂工人或服务员。”


并不是说她的家人看不起某些岗位,只是他们想让她找到一份薪水高、快乐的工作。


高中毕业后,丽贝卡在一家汽车供应商处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是每小时17加元。这在当时可是最低工资的2.5倍。


后来,通用以每小时28.89加元的Offer与丽贝卡签下了一份为期8个月的合同。但正是由此开始,丽贝卡赶上的将是长达13年的生产回报率递减。


2009年,由于全球金融危机导致通用汽车在美国破产,她被解雇了。当时她刚在郊区买了一套三居室房子,“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魅力的老住所。”丽贝卡开玩笑说。


正当丽贝卡接受律师助理培训并希望找到新出路之际,加拿大政府介入,为通用和克莱斯勒的加拿大公司提供了137亿加元的救助。


当工厂让她回去工作时,她去了。丽贝卡认为在投入新的事业之前,花几年时间让自己的资金更有保障是更重要的事情。


实际情况又是怎样的呢?现在,丽贝卡每小时的工资是24.51美元,比她刚入职时低了12%,比该国的平均工资水平低12%。要知道,她刚加入通用汽车时,工资可比平均值高出近一半。


单身的丽贝卡和母亲一起住,但经济上的缓冲从未实现,房子能否保住也是个问题。


她开着一辆2006年产的克莱斯勒PT漫步者,当别人问她为什么没买通用的车时,她笑着回答:“员工应该能有优惠,但我还没有足够的钱买新车。”


工作日,丽贝卡会把车停在工厂D号楼外面,穿过停车场来到一个有带刺铁丝网的围栏前,接下来,她要刷卡进入内部灰色的建筑、再次刷卡、穿过储物区和餐厅,最终来到生产车间。


气动工具和电动枪随处可见,丽贝卡工作的位置上方正好有窗户,“我很兴奋能看到阳光,我真的很幸运,这是一份好工作”。


给汽车贴纸、用双手移除金属垫片,她在生产线上做过很多事情。“有时候工具又重又脏,而且因为我个子不高,不得不一直靠在车架上,身上总是粘满了黑色的东西。”她回忆道。


丽贝卡目前的角色要求她使用一个巨大的起重机将组件移动到位。这让她的一些同事感到担心,但她自己更喜欢这样。


“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保护措施。”她解释说,“戴手套、安全眼镜和钢头鞋,我能在不到2分钟的时间里完成15个以上的独立步骤。”


丽贝卡表示,员工们一直将生产线视为一种交换。几十年的轮班工作、被分成成千上万个小时的单调工作和数百万个重复的任务,作为交换,一代代工厂工人获得了稳定的中产阶级生活和良好的工资和福利。


祖父艾德保留的罢工期间使用的罢工卡,这些卡片可以确保每个参与罢工的人都能得到补偿


丽贝卡还认为,当工会在工资和福利分级制度上做出让步,再加上自由贸易协定带来的全球化影响,使得工人们的立足点变得越来越脆弱。


引用法律上的概念,她说跨国大企业已经有了“人格”,允许公司获得许多与人相同的权利。但“我们不指望这些公司会是好公民”。


当前的通用汽车罢工不禁让人联想起过去史诗般的劳工斗争。


1937年,该公司在密西根州弗林特市的业务部门发生了一场罢工,超过4000名工人罢工两周。


丽贝卡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这场运动的一份子,家中的女性也在不同的街道上组织了自己的游行。他们想要争取的,是更好的工资、工作条件和工会认可,最终,公司被迫做出让步。


这次罢工也被认为是影响加拿大工会主义的一个里程碑。


1979年以来,公司与员工之间的协议可能有助于为争取到更公正的补偿金提供理由


身材修长的艾德说,上世纪30年代通用生产线的条件非常恶劣,工人的压力非常大,安全问题常常被置于次要地位。他的父亲曾目睹一个人因机器而身首异处。


艾德从通用退休的时间比他在那里工作的时间还长,如今享受着父亲和同事们努力争取到的丰厚退休金。他的家里堆满了照片和纪念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家车企送给他父亲的一把皮革躺椅,作为他为公司工作50年的奖励。


到了丽贝卡这一代,局势已经大不同了。她觉得工会应该加强斗争,就像1930年代那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处于守势。在重建工人团结的核心支柱方面,她认为同工同酬是关键。


80年过去了,看到自己的孙女面临着不稳定的工作,艾德感到很痛苦。


丽贝卡工作的D大楼是该工厂少数仍在使用的建筑之一,这里有着超过1000万平方英尺的闲置空间


和丽贝卡一样,阿曼达也有着很强的劳工家庭背景。她已故的祖父是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一个代表飞机工人的工会的主席。


这两位女性都是在中产阶级收入水平的普通家庭中长大,在学校表现也都很好。


作为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人,阿曼达是在高中老师的建议下才开始考虑学习工程学的。后来,她选择了加拿大皇家军事学院学习电气工程,主要是因为该校能提供五年的稳定工作。


但她没这么做,而是继续拿到了电气工程的硕士学位。这时,她的家人中有不少选择自己创业,比如她的丈夫、父亲和姐姐都开始了自己的小生意。她依旧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进入了大公司工作。


这并不是说阿曼达的人生就一帆风顺。在9·11恐怖袭击之后的经济低迷时期,她从加拿大新斯科舍搬到安大略,期间度过了8个月的失业生活。


2009年,通用关闭了卡车工厂,并将工程师人数从500人削减至100人。这让她认识到,STEM(科学、技术、工程、数学)行业的工作也不是万能的。


但她挺了过来,曾经的同事最终也都摆脱了困境。


阿曼达表示,她们既不需要家长式的公司,也不需要工会,因为可转移的技能造就了自己的自立和适应能力。


“我曾经认为这是运气。但经过了几年的思考,我认为归根结底是我们做出的选择。”坐在技术中心自助餐厅里,阿曼达边喝咖啡边说,“你有可能觉得我说这话很轻松。我也经历过低谷,我知道人是可以做一些事情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阿曼达团队的15名工程师中,近一半来自加拿大以外的国家,如印度、伊朗、肯尼亚、尼日利亚、巴基斯坦和新加坡。其中,9人拥有硕士学位,1人有博士学位,他们的收入使他们轻松地跻身加拿大工资最高的10%人群之列。


有意思的是,在有着高学历、高收入的同时,这些人当中有人连车都不会开。不过,换个思路来看,等自动驾驶汽车时代真正到来,考驾照也没什么用了。


阿曼达的工作让她每半年就能换一辆新的通用汽车。她目前选择的是红色GMC Terrain,因为这款车可以让她在城市里“玩”自适应巡航控制。


这引出了对另一个问题的思考。随着自动驾驶为出租、共享服务打开了大门,阿曼达难道不担心这将意味着更少的汽车?更重要的是,随着AI等技术变得越来越聪明,不怕对工程师的需求会越来越少吗?


对此,阿曼达给出的观点是说:“100年前的工作与今天的工作不同,100年后的工作可能也与今天的工作不同。但我相信,总有一些工作是要由人类来做的。”


多伦多艺术家约翰·胡德于1996年至1997年为庆祝通用汽车在奥沙瓦社区的悠久历史而绘制的壁画


和丽贝卡漫步在奥沙瓦的市中心,你可以看到它的过去和未来。街角商店的对面是一家瑜伽馆,还有时髦的咖啡馆,而街区尽头有一家辛格缝纫机店。


这里曾有6家银行,5家已被payday(指的是一至两周的短期)贷款机构取代。她指出,随着制造业工作岗位的流失,就连银行也无所适从。


7月中旬,坐在常去的一家早餐店的红色大沙发上,丽贝卡花了好几个小时思考她能做出的所有选择。明天就是公司买断的截止日。


她最终做出决定:为了保住自己被召回工作的权利,拒绝了买断的提议。


“要是与公司断绝联系会……”她没有把话说完,又说,“光是写一份简历就够折磨人的了。”


工会领导曾告诉她,说他们对通用保留500个工作岗位而不是300个更有信心。大量工人已经选择买断,使她在生产工人名单上的排名上升了985位,升至第385位。


丽贝卡很有希望回去继续工作。但就算她真的被调回公司,可能还要等上五年才行,这意味着她仍然需要找到另一份工作。


她想找一份代表更广泛的劳工运动的工作。“我知道他们也要面对挑战,但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改善劳动人民的生活,我们应该扩大这一目标。”尽管遭遇种种挫折,丽贝卡对劳工组织的信念仍然不可动摇。


还有一点或许是,她不愿意放弃战斗一走了之。毕竟,斗争的意愿让她投入了很多感情。


9月,丽贝卡和她的同事因美国罢工而被解雇的前一天,她们发布了一份研究报告,呼吁将奥沙瓦工厂收归国有,最好是用来制造政府用新能源汽车。


丽贝卡支持电动车,觉得这会对地球有好处,最重要的是,她想参与进来。同时,她知道说服政府接受提议的希望渺茫,但她已经比前几个月看起来更加乐观。


“通用可以选择抛弃我们,我们不能抛弃自己。”


“在美国,我们曾有过这样的世代,你可以从初中毕业,然后找到一份薪水高得惊人的工作,供下一代读完大学。”该市博物馆馆长萨曼莎·乔治(Samantha George)说,“他们过去把通用汽车称为慷慨汽车公司。”


如今,随着全球化继续重塑这个行业,上述场景已经很难再见到。工作也越来越专业化,就连市长都好奇未来能成为社区中产阶级基础的到底是哪类人。


“真正的竞争在哪里?老百姓将如何养活自己和家人?”坐在市政府办公室的丹·卡特(Dan Carter)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接着说:“不平衡的财富分配对国家来说是一个威胁,政府需要做更多工作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我们再继续这样下去,到时候所有人都得兼职三份工作。”(文章&图片来源:BLOOMBERG,作者:Danielle Boch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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