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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抹去 ——厂窖大屠杀幸存者回忆录<下>

2017-08-17 大瀚团队 大瀚舆情

上篇回顾:

“厂窖惨案”日军杀害我同胞三万多人,平民伤亡仅次于南京大屠杀!作者陈大雅先生在战乱时期躲避日军狂轰滥炸的飞机,跟随家人一路逃亡,忍看含着尸骨到处乱窜的饿狗、令人窒息的遍地新坟,亲历失去至亲的惨痛!这种巨大的伤害,不仅仅是对身体,更是对精神的一种摧残。然而日军的暴行远远不止这些,本篇我们将随着党史专员陈老先生的忧患意识,进而以史为镜正视现实,以国际视角痛定思痛!


作者(左)与哥哥2008年于厂窖纪念碑

编者按:

在日本受降日之际播出的影片《二十二》,讲述了中国内地22位“慰安妇”幸存者的生活故事,这又唤起了我们对“南京大屠杀”、“厂窖惨案”的记忆。日军在南京大屠杀中就犯下了砍头、挖心、火烧、砍去四肢、割下生殖器等令人发指的罪行,比德军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单纯用毒气杀人残酷百倍! 

1943年5月9日至12日,日军在厂窖残酷杀害中国军民3万多人(其中本地居民 7000 多人,附近地区居民 6000 余人,外地难民12000 多人,国民党溃兵 5000 余人),摧残致伤3千余人,强奸妇女2千多人,烧毁房屋3千多间,炸沉、烧毁船只2500多艘,制造了震惊中外“厂窖惨案”。

本文作者常德市党史办原副主任陈大雅,“厂窖惨案”的亲历者,怀着悲痛之情写下此文,陈老先生虽已作古,但其文章仍然是铁证。


母亲的坚强

在鸭子港亲戚家,听说父亲被日军枪杀了,全家人都很悲痛。这时不过36岁的母亲,一下老了许多。

听说离舅舅家不远处,一个妇女有“无常”附体。“无常”是人们常说的勾魂“女巫”,知道阴间的事。有人劝母亲去问问“无常”,看看父亲在阴间怎么样。从不信鬼神的母亲,带着我去问“无常”。那妇女四十多岁,坐在香案后草垫上,说了什么,母亲一直未说,我也一直未问,生怕引起母亲悲痛。母亲这次“问无常”,泪流满面,话也说不出,坐也坐不稳,确是反常,这种反常是日军大屠杀留下来的可怕的阴影造成的。母亲临终前一段时间的症状常伴有幻觉,总担心有人要杀害她,可能也是日军大屠杀留下来的可怕的阴影造成的。


作者母亲

 问“无常”后母亲回到汀浃洲老家,一直抚养我们兄弟俩,未再婚,也未提父亲的事。1949年解放后,有些人对子女离家参加革命工作,心存疑虑,甚至“拉后腿”。母亲却不然,总是支持哥哥和我参加革命工作。1980年,母亲病逝之际,头脑还很清醒。我问母亲有什么样话要讲,她还象往常一样的说:“只要‘年’好,我还讲么得。”(“年”,方言,是“你们”的意思,指哥哥和我的两家人)。

  母亲是弱不禁风的小脚女人,文墨不多,也许受知书达理的丈夫影响,文雅有礼,一辈子特别讲究卫生,象经历了“厂窖惨案”的其他许多母亲一样,承受了亲人突然被日军杀害的沉重打击,担当了养家糊口的重任,并较早地支持我们兄弟俩参加革命工作,照料家务,教养7个孩子,够坚强了。这也是她对日本侵略者怨恨和对家人热爱的集中体现。


我的反思

“厂窖惨案”在我的心里造成了深深的阴影,父亲的逝去、战争的悲痛,如魔影般折磨着我,催促着我是应该做些什么了!1969年,我在常德工作,多次调查过日军1941年11月4日在常德投放鼠疫细菌和1943年11月围攻常德城的事件,了解到先后有1万多人死于鼠疫,80000多军民死于战火。心目中又增添了许多惨痛,时有武装封锁疫区、鼠疫隔离医院、鼠疫死者尸体解剖、鼠疫死者焚尸炉、鼠疫死者公墓和在激烈战火中常德城毁人亡等心惊肉跳的场面在眼前出现。


1941年11月4日清晨,增田美保(左三)和松本正一(右一)两人驾驶飞机在常德上空撒投鼠疫细菌


退休后,我一直注意查阅“厂窖惨案”的史料,陪同日本友人悼念过“厂窖惨案”的死难者;发表过有关日军制造常德鼠疫惨案的文章。我感激日本友人帮中国鼠疫受害者打官司,陪同他们走访过常德城区和其他疫区,写过打官司的论文。但是总觉得做得很不够,愧对死难同胞,愧对悠悠岁月。


厂窖惨案遇难同胞纪念碑

 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象厂窖这样的大惨案(仅次于南京大屠杀)外地知道的人不多,本地了解的人也不多?为什么一提起这些惨案,就有人认为与自己无关,懒得听下去?为什么细菌战案的官司打了十多年,还不知要打多久?打官司的一些原告代表,早已经风烛残年,还能打几场官司?以后还有人打下去吗?“赶阴兵”、谈鼠色变、城毁人亡等恐怖事件,是否再次出现?死难同胞的血会不会白流?能不能避免亡国灭种的灾难?前人的国仇家恨是带进棺材,还是向后人移交?怎么移交?能不能做到没有新的国仇家恨?


千人坑遗址1号坑挖掘现场

 一连串的问号,常常困扰自己,这是不是杞人忧天?不见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凡事都得防范风险。当前形势再好,也要有防患意识,居安思危。饱受外侮的中国人,决不能好了疮疤忘了痛,决不能见了棺材空落泪。我早有耳闻,日本亡我之心不死的人为数不少,他们与国际反华势力配合默契,或耍恶人先告状的花招,散布“中国威胁论”;或策划分裂中国,毁灭中国。对此,日本友人很清楚,他们说他们揭露日军侵华罪行,帮中国受害者打官司,就是为了打击日本军国主义势力,防止中日再战。他们还说这不是出卖日本,而是保护日本人民。在这一点上,我们与他们的心是相通的。我们揭露日军侵华罪行,反对日本军国主义,不是要在日本也制造什么惨案,同样是防止日本走军国主义的老路,做到中日世代友好。


日本天皇裕仁宣布日本正式投降

日本“圣战狂人”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对,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也不对。现在,有些善良的中国人,总认为日本人那么彬彬有礼,怎么看也不象要再战的狂人,甚至对日军当年的暴行都不能理解。这主要是没看到日本军国主义阴魂不散,不知军国主义为何物,从心底深处放松了警惕。如果这些人愿意回顾一点点往事,听一听当年的真实故事,对军国主义的危害也许能有所领悟。


厂窖惨案纪念馆图片

当年,日本有位新婚女子,自杀在新婚期,她的遗言是叫新婚的丈夫到中国大打“圣战”,不要有牵挂妻子的后顾之忧。这女子一下成了日本妇女的骄骄者,新闻媒体大加赞扬。她的丈夫,也因此成了日本的名人,成群结队的人送他到中国投入“圣战”,使他又成了制造平顶山大惨案的名人。
      当年,日本军部首批秘密征招的200多名随军慰安妇,大多数是学生、职员、职工、不少是处女,他们自愿以肉体服务“圣战”的“皇军”,并为此深感荣幸。男子成了“圣战”的机器,女子成了机器的机器。

1945年8月21日芷江机场,数千中国军民目睹日本受降仪式


当年,日本有些学者,被迫到中国打仗,长官先叫他们试杀几个中国人,他们壮起胆子杀了几个以后,就把乱杀无辜不当一回事了。
       当年,不知有多少中国人被关在日军细菌试验室,有大批日军“救死扶伤”的专家,先在他们身上分别注射各种细菌,观察他们难过的样子,然后取他们的血液和内脏搞化验,培殖搞细菌战的剧毒菌种,直到活活把他们整死,丢进焚尸炉。有的还有一口气,但没有试验价值了,也被丢进焚尸炉。

厂窖惨案纪念馆图片

 如今,不顾热爱和平的日本人民和世界人民的反对,日本靖国神社仍然供奉着当年主要战犯的灵位,常有头面人物带头参拜。这既是军国主义势力作怪,又是为军国主义势力的扩张鸣锣开道。如果我们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有朝一日,历史的悲剧又将重演,建设得再好的家园又将毁于一旦。


作者与后辈代表


我孤苦的母亲为父守寡一生,我与哥哥幼年丧父,现在父亲的坟墓已流失,后代凭吊无凭!整个抗日期间,全国三千多万同胞被日军杀害,千万家庭陷入苦难的深渊,历史绝不能够重演!今天我们只有从最坏处着想,朝最好处努力,防范“九一八事变”、“七七事变”这样的突发事件,才是最佳的选择,才能问心无愧地面对千千万万死难的同胞,才能安度年年岁岁的每个佳节。

幼年丧父的兄弟一生相互鼓励与扶持

后记:

          1943年5月9日至12日,日军在厂窖疯狂屠杀无辜百姓,制造了侵华第二大惨案。

          为了掠夺别国的资源,为了扩张自己的领土,为了占领亚洲甚至全世界,日本杀中国人、杀朝鲜人、杀菲律宾人、杀新加坡人、杀美国人、杀英国人、杀无数无辜的平民! 

陈大雅先生,是“厂窖惨案”的亲历者,痛定思痛,写下这篇文章,谨以此文祭奠被日本侵略者屠杀的千万同胞!特此铭记,勿忘国耻,团结一心,奋发图强!


(本文尊重原作在时间上未作修改,原作写于2015年,内容有节选)


文稿:陈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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