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这部科幻经典，幻想了男性被性侵

今天(4月26日)是传说中的「异形日」(Alien Day)，官方确认的。

命名来源自1979年第一部[异形]中太空船船员发现了异形的那颗行星，名叫LV-426。

关于异形，有句广为流传的宣传语说，「在太空中，没有人能听到你的尖叫！」

40多年过去，如今再看[异形]，它仍然是那种可以随便秒杀一众粗制滥造恐怖片，仍在王座顶端睥睨众生的存在。

有意思的是，在当下这样一个性侵与性暴力新闻层出不穷，时刻牵动着人们心弦的后「Metoo」时代。

谈论诞生在第二波女权浪潮中的[异形]，会发现，原来电影的主题是如此先锋大胆、掷地有声，在当下仍颇具现实意义。

因为，[异形]带来梦魇般的真正可怖，正是隐喻了人对性暴力的原始恐惧。它甚至还幻想了男性被强/奸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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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艘名叫“诺斯托罗莫号”的巨大飞船里，包括女主角雷普利在内的7名船员正满载着足够的太空矿石，在回航途中。

一切都是寂静的，广阔无际的太空，空旷狭长的船舱。

7名船员被主控计算机“母亲”提前唤醒，告诉他们，航向已变，他们要向着一个发出奇怪信号的行星靠近。

几个船员在这次意外的临时行动中，却唤醒了沉睡的太空怪物——异形。

异形一定是来自于外域头脑的想象，因为它是如此无比可拟地神秘优雅而致命。

蝎子般的长尾，淌着黏腻的口水，全身金属般的硬甲，融合了血肉与机械的健美体型，还有那硕大的、宛如男性生/殖/器一般的头颅。

本片编剧丹·欧班农曾经说过：「我想要袭击观众，我要以性来袭击他们。」他成功了。

骨头和机械，性和死亡，异形毫无疑问，成为了拥有着生殖象征的怪物，也成为了影史最骇人且著名的外星怪物。

1977年，编剧丹·欧班农和导演雷德利·斯科特在一间破旧的排练厅里，构思电影的视觉设计。

丹给斯科特看了瑞士艺术家H.R.吉格尔的一本画册，可以说一见钟情，斯科特立即拍板：“就是它了！”

这就是异形形象最重要的灵感来源，那幅著名的《死灵之四》画作。男性阳/具一般的巨大头颅，诡异阴郁的生物机械风中透露着隐秘的情色意味。

吉格尔画异形，的确是对他童年梦魇的再现，作为克苏鲁鼻祖洛夫克拉夫特和性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忠实信徒，他的下笔自然充斥了死亡与生殖的意象。

电影里，和异形有关的一切，都能让人轻易联想至此。甚至，它本身就是电影视觉设计的核心。

3个跟随未知讯号前往LV-426星球探查的船员，在一个半地下场景中，发现了排排多达130个半人高异形卵蛋。

而这些异形卵，在设计原稿中，便是以女性生/殖/器为原型的。异形卵外层，有着仿若阴/唇般的外观。

原本的设计只有单个开口，但因为过于露骨，才改成了十字开口的。「这让人想起基督教的象征，又同时能表现生物特性和性/欲。」

但异形整体，更多还是以男性形象出现的。

异形的头部是对男性生/殖/器的模拟，而它还拥有着“口中口”，异形伸出口中的小嘴插入猎物，来实现攻击，本就充满了性侵犯的意味。

而“口中口”的灵感来源，就更是赤裸裸的男/根。

“口中口”的原画灵感

异形星球上，除了孕育生命的异形卵，还有那宛若炮台般磅礴高耸的飞船座椅。

同样在[普罗米修斯]也曾出现过的，这根美丽的机械男/根，几乎将某种矛盾的阳/具崇拜意识深深嵌入电影。

阳/具在西方历史曾广泛象征着地位和权力。重要场景的阳/具化形态，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从古希腊罗马时代开始就对它的推崇。

比如罗马时的一个重要建筑，奥古斯都广场，据说就被设计成为了类似阳/具的造型。

人们在这里展开那些展示权力和男子气概的仪式，意味着强悍男人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耀，比如宣布开战、皇帝和贵族组成的特殊法庭等等。

不过，要说[异形]中最别具一格的性隐喻，还是要数它的繁殖过程。也就是，著名的破胸这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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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一幕戏可以成就一部恐怖电影。

浴室的尖刀谋杀一幕成就了[惊魂记]。那可以代表[异形]的一幕，便是幼小的破胸虫顶破宿主而出之时。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从平凡热闹的饭桌，到破胸而出，再回归宁静，全程不过短短几十秒。

名叫肯恩的男人突然倒在餐桌上，脸庞痛苦扭曲着，从头到脚剧烈抽搐着，不协调的尖叫从他喉咙传出。此前，他刚被抱脸虫折磨过。

然后，一大朵殷红的血花从他胸口绽放开来，一只拳头大的、呲着牙的不可名状的小怪物撕扯开衣料，破胸而出。

船上所有人尖叫着从桌前躲开，目光都集中在肯恩的胸膛，还有那令人目眩的小怪物身上。

只见小怪物冲出胸口，留下一道粘稠的尾液，血迹和体液四处飞溅，在人们冷静下来时，它已快速不见了身影。

震惊、恐惧、愤怒、难以置信，语无伦次，怎样形容人们对这场戏的反应都不过分，尤其在当时的70年代。

破胸这场戏，毫无疑问是对性/侵与生育场景的模拟幻想。这只小怪物，本就像极了一只长了牙齿的阴/茎。

有趣的是，本片被贯穿的，还是个男人的角色。

据说，在丹·欧班农最初的剧本里，并没有写要把什么东西寄生至人体内，只是一直有个破胸而出的概念而已。

后来的抱脸虫繁殖想法，来自于一次半梦半醒间的潜意识缠斗。第二天一早，一个新想法成型了：

「我晓得了！外星怪物要性/交！」

what？？？工作人员听闻，全都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地一脸震惊。

「对！就让它直接跳上人脸，像小章鱼一样，往人喉咙里塞进一根管子，供应他呼吸，同时种下他的后代。然后在他的身体里成长，最后在电影中段让它从胸口破出！」

就这样，一句话解释了整场戏的来龙去脉，也证实了这是一场性/交与生育戏。

[异形]里，仿生人的一句台词，说异形是“肯恩的儿子”

不过，关于抱脸虫，我还真想过，是否从葛饰北斋的「章鱼海女图」里获得过灵感。毕竟抱脸寄生和章鱼触手的使用，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地球上的很多可怕怪物，最多也就把人类当猎物捕食，然后，吃掉他们。

而[异形]的外星怪物，却是把人类当宿主，人体成为他们培育后代的容器。这一进化链在动物界可能并不少见。

但一旦被放置在男性角色身上，可就着实有些新奇而大胆了。

编剧丹·欧班农曾在一次采访中承认，让男性成为性/侵受害者和生育容器，并非偶然，而是有意为之：

「我要侵害的不是女观众，而是男人。我要让每一帧画面，都令男观众不由自主夹紧双腿。」

这也正是[异形]超越时代的绝妙之处。

谁能想象？一部70年代的电影，竟然幻想了男性被洞穿，和男性生殖。

在男性占主导的文化中，人们已经很熟悉女性作为被侵害的对象。[异形]偏幻想了一种超越人类(不论性别)的怪物。

当新的物种优越于人类，男性不也能成为受害对象吗？

而且这种生殖和侵害还是非道德的，生物本能的。某种意义上，这不也是对男性靠生殖冲动建立起来社会的一种隐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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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形]诞生在第二波女权运动时期。从60年代开始风起云涌的女权运动，让女性开始积极争取在性别、家庭、生育等各方面的平等权利。

60年代末成立的某个激进女权组织，在宣言中明确宣称：

「女性被作为性工具、繁殖者、佣人、廉价劳动力而遭受剥削...暴力的威胁巩固强化了给我们规定的行为模式。」

反对性暴力，争取生育自由，一直是当时女性运动的一个重要主题。其实，即使在今天，[从不，很少，有时，总是]这样争取生育自由的故事不仍然在上演吗？

而[异形]中对女性遭受日常暴力，也有很多暗示。

比如船员7人里的反派，那个代表大公司意志的仿生人，当有一幕他和女主角雷普利发生争执时——

他用的手段是把女主推倒在一堆色/情杂志旁，然后，用卷成一卷的杂志竖着塞进女生的嘴里。

双目欲裂，粗暴十足，性暴力意味浓厚。

包括在飞船上，异形将另一个女性船员从身后裹挟而走的场景，也颇有些侵犯场景之意。

不过，[异形]在女性主义层面最成功的，却是塑造了西格妮·韦弗饰演的雷普利一角。

她勇敢、睿智、临危不惧，和强大的异形斗智斗勇，而且成为了最终的唯一胜者。

一改以往主流作品中对女性柔弱的刻板塑造，从第一部开始，就已经是影史最成功的女英雄形象之一。

当然，在最初剧本里，雷普利这个角色是男女未定的。

他/她可以是任何性别，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有可能遭受到身体暴力，也可能面临难以掌控自己身体的恐惧。

即使在今天，有些男性也可能遭受性暴力的，虽然它可能更隐蔽，更少被发声和关注到。

但其实，性暴力无关性别，总是关于权力的。

这个层面上说，1979年诞生的[异形]，竟然拍出了今天很多电影也没办法拍出的主题。

参考资料：

[1]纪录片《回忆录：异形起源故事》

[2]Forty years on, what can Ridley Scott’s Alien teach the #Metoo generation?Newstatesman，2019.3.5

[3]《異形》暗藏的「性隱喻」？科幻恐怖經典的幕後秘辛，Dcfilmschool，2019.3.22

[4]異形宇宙觀 － 揭示異形設計背後的性暗示，Hypebeast，2017.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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