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淘汰，我要叫一声屈

《演员请就位》第二季，孙阳杀青了。

这是这个节目中，一个非S级演员的落幕。

其实，演完这一场，孙阳得到了许多夸奖。

来自台下演员的——

来自导演的——

来自台下的制片、编剧——

还有合作的演员——

可是，就像所有的岗位一样，永远有足够多足够优秀的人，竞争那一个最好的。

演员这一行尤其是。

就说在节目里，S级演员，先挑剧本，最想挑战的、最适合自己的、最出彩的。

A级、B级只能排在后面，捡他们挑剩下的。

孙阳就有点吃了角色不合适的亏。

《鬓边不是海棠红》的表演，并不太被现场导师认可，选角占了很大部分原因 

这分级有时候根本不讲道理。

可能因为绯闻而被制片人认为是“有风险”的演员，不予录用；

也可能因为对了导演的眼缘，符合导演的风格和品味，就得到颇受关注的角色。

同为节目选手的张大大，表达了自己对S级演员标准的困惑

有太多的因缘际会，不可抗力。

阿看的同事，之前去采访了孙阳。

问他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他提到，“不想让演技生疏。”

问他对于网上褒贬不一的评价怎么看，他的反应是：“不管好评还是差评，从来没有这么受重视。”

我们平常，太把那些有大把剧本可挑、不愁关注度的S级演员，当做演艺圈的大多数了。

而其实，寂寞和等待，是演艺圈这个残酷杀场中，大多数A级演员、B级演员的常态。

今天阿看叫的这一声屈，不光是替孙阳叫的，也替演艺圈所有有实力或有潜力，却拿不到“S卡”的演员叫。

诚如尔冬升导演在节目前的采访所说：

演员是在等的，能去主动争取，有话语权的人，是极少数的。

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而纷繁变化的表演行当，尤其不确定。演员，其实是一个高危职业。

这个高危职业，还是有这些死倔、死轴的人坚持。

为什么啊？

01

孙阳第一次冒出想当演员的念头，还是很小的时候。

那会儿，流行星座，星座指南一本正经地，把小孩儿分成12种，提出了12种就业指导建议。

狮子座的适合职业清单里，有这么一条：演员。

星座书就那么大笔一挥，小孙阳可是当了真。

但到了青春期，比梦想先萌发的，是脸上的痘。

冒痘的狮子座还适合当演员吗？孙阳开始自卑了，他决定改学服装设计。

在那两年里，他把自己修炼成了社会人。

他不仅在玩具反斗城做过销售，在鬼屋扮过鬼，还在陈冠希的潮牌店里工作过。

风景都看透。

这评价对那个年纪的孙阳来说，或许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了，但也是因为那个年纪，受的震动是彻彻底底的。

“哇靠，那个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孙阳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他觉得自己该多去学点东西，再回来看细水长流了。

香港的升学压力大，他就去了母亲的故乡，台湾。学戏剧。

绕了一个弯，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演员梦上。

太多演员在步入演艺圈之前，做过稀奇古怪的行当。

但在他们日后看来，好像，所有偏离正轨的事情，都是为了让他们重新回到正轨时，脱胎换骨。

刘德华从小就给家里的杂货店帮工，跑腿送外卖。

尤其爱去片场，给明星送外卖。

他总要竖着耳朵细听，不肯错过一个外卖电话，谁知道哪一次铃声响起，就能去片场呢？

去了片场，他就抓紧机会逛。

他还记得，见着大明星冯宝宝，早上送外卖时，她还穿着职业装演现代女性，下午又扮上了古装，长衣长衫的。

冯宝宝是刘德华儿时最当红的影星之一

但14岁时，家中突发大火，刘德华和片场的联系，也就此切断。

为了帮补家用，他留心观察，发现了一门好生意。

原来，学校总突击检查学生们的头发长度。刘德华就去家附近的理发店学剪发，学成之后，帮同学剪。

效果和周边理发店不差，价格还只要他们的一半。

后来，刘德华从演艺培训班毕业，刚开始没戏可演，他就一边跑龙套，一边顺手帮明星们打理造型。

也是因为这样，他认识了很多演员、制片朋友，他们都觉得这小伙子资质不错。

于是他得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男主角机会，出演[彩云曲]。

后来他还在《鲁豫有约》里露了一手理发手艺。

约翰尼·德普呢，国际大影星，当年还做过销售，卖笔。

卖笔也不好好卖，他告诉顾客，买我的笔，就送落地大摆钟。

可算是卖出去了。但一旦不在主管的眼皮子底下，他就赶紧告诉顾客：别买，那大摆钟质量可差了！

可后来他说：推销员是我人生扮演的第一个角色。

能做好推销员，还有什么戏演不好呢？

太多人，都在四处摸爬滚打过，最终还是决定，铆足了劲，要往表演道路上走。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刘德华或德普。

这条路，有太多不确定。

02

孙阳的表演道路，至此确实开了个头。但要走到出头天，还早得很。

在台湾读书的那些年，从学生作业到公益广告，孙阳一直没有停止过表演，但都是不知名的小角色。

网络上也流传着他当年的一些作品，跟你现在看到的孙阳两个样。

注意了，新世界的大门要打开了——

2013年，孙阳在学生作品《69号约定》里的表演

还是大学期间的作品《卡珊德拉》

《难以抗拒的七种接吻法》？？

《宠物翻译机之我的狗男友费洛蒙篇》，孙阳是嗅觉超灵敏的“狗男友”

公益广告里喊大家打急救电话也不含糊

从流传出的短片数量，也不难看出，不管剧本是不是成熟，角色是不是适合自己，只要机会演，没有一次放过。

像他后来讲的：

“怕生疏。”

这是很多演员的生存现状，他们闷着头不停地演，像[喜剧之王]里的尹天仇，最小的龙套也要演出大半辈子的内心戏，就怕生疏，就怕错过机会。

但即便熟能生巧，巧夺天工，对大部分尹天仇来说，无人欣赏。

做演员，要耐得住这种寂寞。

和孙阳合作了[第八个嫌疑人]的张颂文，在因《隐秘的角落》被人讨论之前，沉寂了二十年。

剧中他吃馄饨的一场戏，混杂了丧女的痛苦和不愿再刺痛妻子的隐忍

他在1990年代，是有一份高薪工作的，导游。

1999年，几百块月薪就很不错的年头，他月入两万。

但和孙阳那两年什么都干的经历一样，越干别的，越觉得，非得当演员不可。

他辞了工作，考取了北京电影学院。

可毕业了，还是没戏拍。

一次，他和当时同样默默无闻的周一围一起去片场，几个工作人员闲聊起演员，随手一指他们：

瞧，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样子，那个样子的就肯定当不了演员。

曾经月入两万的张颂文，当了演员后，最接不到戏的一年，年入三万。

他退而求其次，做起了表演指导。

这样，才能留在北京，才能继续演戏，哪怕是最小的角色。

他说：“我不停地投降，你知道吗，我已经投降到体无完肤了。”

在他的豆瓣影人页上这么写着：

“张颂文是目前国内最负盛名的表演老师，也是国内最擅长讲解和传授“方法演技”的表演指导。”

“担任众多明星的私人老师的张颂文因此被誉为‘明星教父’。”

但他自己说，要是能演戏，谁想当老师。

什么“最负盛名的表演老师”“明星教父”，都不如“演员张颂文”几个字动听。

别人只看到流星燃烧那一下的耀眼，不知道他们孤独地在宇宙里，走过了多么漫长的光年。

你看得到朱一龙从2018年就火得高烧不退。

但在你看不到的时间里，他从2006年毕业起，已经演了十来年戏。

[血色深宅]、《民国迷案》、[错嫁]、[宝藏寻踪]、[宋朝灰姑娘]……

这些片名你听过吗？

没听过就对了。

如果偶尔演那么一两个你听过的戏，那多半他演的是个你记不住的人。

像[孔子]里的卫国特使。

还有人跟他说，“你可能不适合做演员。”

谁知道让他红了的，还是一部剧本稀烂的网剧《镇魂》。

如果换个人，看是胡闹的剧本，也胡闹着演演，就没有然后了。

可他在[密战]里演配角时，连郭富城总带袖箍的细节都记住了，这回觉得《镇魂》里精致的沈教授合适袖箍，就特意去淘。

用这么端正较真的态度，去面对一个胡说八道的剧本。

反而更衬托出演员的好。

命啊，都是命。

孙阳也是。就是因为一直在演，有摄影指导老师记住了他，把他推荐给[过春天]。

拍片事杂，剧组差点都把这个小伙子忘了。

都快要开机了，白雪才想起来，哎，是不是还有一个推荐人选没见啊。

[过春天]成本低，承担不起试镜演员的机票，孙阳就自费去试镜，见导演白雪和监制田壮壮。

这才有了后来，被人称作“2018年度最佳情欲戏”的绑手机，虽然孙阳和演对手戏的黄尧，露出来的只有肚皮——

红色的灯光里，阿豪和佩佩帮对方，把手机用胶带绑在身上。

他们要走私手机，把这些水货，从香港入关，运到广东。

周围太安静，只有撕扯胶布的声音，呼吸声在这个空间里，显得特别重，重得像喘息。

屋子里也太闷热，两个人额前的几绺头发，都汗湿了。

太近，闪躲，避开，又必须触碰到。

再有后来，[第八个嫌疑人]，孙阳的剧照一放出来，阿看心里就咯噔一下。

一个眼神，故事就有了。

如果张颂文30岁决定回老家继续做导游；

如果朱一龙嫌弃《镇魂》的剧本；

如果孙阳没有那样在剧团里演大量的戏——

我们仍然不会知道他们的名字。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默默无闻的那些年，他们承受了多少焦虑和自我怀疑。

03

孙阳如今，也还有他自己的困境。

关注度渐渐高了，机会也更多了，但他显然还不到《演员请就位》所谓的S级演员。

小鲜肉以上，老戏骨未满。

如果做一行10年、20年，却总还感觉自己在原地打转，你会坚持下去吗？

“会”当然是一个很帅气的答案。但能帅气面对人生的人，终究是少的。

演员这一行，是把这种职业生涯危机感，演绎到极致的职业。

很多小演员没有固定公司，连社保也没有；

饥一顿饱一顿，不是每个月都有戏拍；

很多时候是吃青春饭，而行业里好看的人那么多；

观众和制片喜好变幻莫测，能不能为人所知，是件太讲究机缘的事情，不单单是努力就可以

……

除了少数出道便被大导演看中，起点极高的演员，大部分演员，都是，或曾经是这种“小演员”。

他们，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11月22日下午16:15，在《看电影》杂志和“现在电影APP”共同举办的“电影FUN映”第八期，《父与子的九八盛夏》，孙阳将和我们一起观看电影[西小河的夏天]，并在18:00-19:00参与映后交流。

阿看想问问他，做演员那么寂寞，是怎么一直一直坚持下来的。

如果你也面对坚持与否的困惑，就一起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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